第1章 離別,帶着百合香
“……願主賜福你們,願主的大能除去這次喪禮上惡者一切的攪擾。讓平安喜樂臨到我們眾人,阿門!”背誦完早已爛熟於心的字段,吉森完成了說好的葬禮。
鎮子上的居民明顯已經接受了他這個小小修士的身份。
今天是個好天氣,吉森·薩哈曼的提前佈置產生了應有的效果,放置在路邊的水桶將光明反射,讓身穿修士服的吉森看起來要比四周的其他人明亮上幾分。清脆的童聲本就容易讓人產生純凈的聯想,十來歲的孩童中能夠完全在脫稿下背誦大段悼文的可並不多見。
感謝九年義務教育……
吉森·薩哈曼是個穿越者,寄宿在一家孤兒院,在負責人死後他和另外一個孤兒很尷尬的提前進入了自治狀態。
從記憶中遺留下的碎片得知,他很小的時候因為一場大病慘遭遺棄。在那之後被身為退伍兵的老修士撿回來的他發燒了整整兩個禮拜,至今他都時不時會產生頭痛反應。
有鎮上的大嬸安慰他說這是有天使寄宿在他身上的象徵。
對此吉森雖然覺得扯淡但並沒有反駁,畢竟要不是有這個所謂上帝眷顧者的噱頭他又怎麼依靠一個假冒偽劣的修士身份來騙吃騙喝呢?
今天送走的是邁爾頓老爺子,還記得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喝朗姆是在老爺子的飯桌旁蹭到的,這一轉眼也好多年了。
吉森帶着些許與年紀不符的惆悵,而那些真正正常的孩子們則在莊嚴時刻過去之後就逃開大人的視線鬧成了一團。
只剩下這個一臉懵懂的女孩安靜的呆在吉森身邊,“他們都說爺爺去天堂了……”
女孩一隻手抱着熊玩偶,另一隻手輕輕抓住吉森的衣服,一雙眼睛還盯着邁爾頓新立的墓碑,“吉森哥哥,天堂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呀?”
“那可是個漂亮的地方,親愛的上帝就居住在那兒。”
“可上帝不是住在教堂的嗎!”女孩奶聲奶氣的疑惑着。
“不全對。上帝是住在天上的,但他得在這邊做生意呀~所以才有了教堂。”
“嗯~那,那爺爺也是去做生意嗎?”
“是啊,那邊的一群沒用的傢伙們可需要邁爾頓去拯救了,你爺爺一直是個熱心腸。”
“當然!”女孩的聲調高上了幾分,情緒似乎稍稍高了些。
成束的百合花握在女孩手中,露水在陽光下蒸騰出淡淡的香氣。那淡雅的香此時似乎也變得更加清冽,伴着哀思固執的在記憶中停留。
“我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如果想念,就在做禮拜的時候和上帝講吧,上帝騎着他那八條腿的白馬跑回天上的時候會幫你轉達的。”
“八條腿的馬?”女孩的注意力成功被拽歪。
“是啊,八條腿的。你可以把這個事情告訴科里蒂他們,他們一定很感興趣,去吧~”
把停留在的哀愁中的孩子推回眷顧着這年紀的童趣懷中。吉森看向另一邊觀察他有一會兒的人。
邁爾頓老夫人杵着拐杖緩緩走過來,從她臉上看不出有太多的哀傷,到了這個年紀對於分別總會有些準備。
吉森意外於對方遞給自己的鈔票。
“……哦,邁爾頓奶奶,這錢我不能再收了。這一次的葬禮您付出的已經夠多的了。”
“拿着吧~孩子,這也是老頭子所希望的。
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的路還很長。多點錢在手裏,去學點什麼。你總不能一直這樣靠着這個教堂過活,雖然你幹得非常棒。”
吉森實際上也不是鐵了心想拒絕,自從聖斯威辛教堂的老修士死了之後,作為孤兒的他必須珍惜每一個能弄到錢的機會,並珍惜手上的每一份資源。
“拿着吧~”
吉森於是把那些紙鈔收好,“謝謝您。”
這應該算不上騙錢。
比起同一個小鎮的其他孩子來,吉森·薩哈曼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十幾歲的小孩往往依舊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其中小男孩尤其如此,大家都知道男生比起女生來要發育的稍晚。
可吉森不是那樣的,他比起其他小孩來更加的喜歡傾聽也更加禮貌,比起普通小子來說顯得特別乾淨。
哪怕身上的衣服滿是毛邊和補丁他也給人一種純凈的感覺,更不要說當他穿上那件裁剪合身後的修士服。
吉森是受歡迎的,他和他那個不學好的哥哥-諾頓·薩哈曼彷彿就是兩個極端。
作為穿越者他的特別是理所應當的,而諾頓·薩哈曼是喬迪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他的情況更加特殊。
諾頓是個大塊頭的亞裔混血,明明和吉森一樣每天啃着鐵棍子一樣的黑麥法棍維持生活,卻很意外的長出一個人高馬大的身板。
白人社會種族歧視都比較明顯,所以諾頓會和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幫派朋友混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吉森甚至總擔心某一天他會一身子彈孔的被抬回來。
“諾頓?”送別完參加儀式的眾人已經是傍晚了。從墓園回到教堂,吉森老遠就看到了傻獃獃站在信箱邊上的諾頓,後者正一臉見鬼的看着手裏的信。
emmmm~的確挺見鬼的,有人給他寫信?給一個不識字的傢伙?
意外的收入沖淡了葬禮帶來的心理沉重,他湊上前以親兄弟的標準予以嘲弄,“怎麼?認識的那些個字剛好沒在同一段話里嗎?”
保持見鬼的表情,諾頓偏轉視線直愣愣盯着吉森。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吉森感覺很不自在。
“吉森,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了。”
難得看到自己這位粗神經的兄弟這副樣子,吉森也緊張起來,“什麼事?”
“嘿,聽着。其實……我們不是親生兄弟。”
吉森頓時一臉震驚,“你要說的就是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們不是親生兄弟!”
“為什麼你知道?我從沒和你說過吧。”
“廢話,人種都不一樣……你突然說這個作什麼?”
吉森很想讓對方把自己的緊張還回來。
“好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只是想說無論以後你在哪裏,你都得記得你有我這個家人。”
諾頓還是一副失落的樣子,這似乎並不是什麼惡作劇?
“到底怎麼了?”吉森把注意力轉向了那封信,然而太陽已經落山,他已經很難看清那信封上的圖案,“把那封信給我,然後我們進屋去說。”
“那封信好像是你家裏人寫來的。”諾頓的聲音里寫滿了沮喪,有些時候吉森都有些懷疑他那魁梧的大塊頭是打氣筒打起來的。
家裏人?吉森心裏一驚但隨即否認了這個可能,“你看到什麼了?你讀的懂?”
諾頓拖拖沓沓的跟着吉森走進家門。
“我當然讀不懂。”身為文盲,諾頓理直氣壯“但我看到了說‘等待’…‘回歸’。”
“有回歸意思的單詞有好些……算了我自己看吧。”
“我早幾天就有預感,無論是‘父親’還是你,你們都會拋下我……”
吉森找到蠟燭點燃火光,這期間諾頓就一直在碎碎念。
“得了吧~之前是向我面前炫耀小女朋友來着?”
搶過信封,吉森忍不住吐槽,“還有,既然有預感的話那為什麼這幾天不對我好點,我可不信你就只賺了幾個便士。”
諾頓頓時褪去了那副沮喪的模樣,“嘿!你都快去過好日子了,還要和我糾結幾個便士。”
沒搭理他,吉森把信封湊近火光,“好吧,來讓我來看下是什麼東西把你給嚇成這樣……”
仔細一看還真不得了。
火光下亂七八糟的撕裂完美避開了那信紫色的蠟印。獅子、鷹、獾和一條蛇環繞的字母‘H’印在蠟封上。
信件正面地址寫的有些過於精準,伍斯特市-伯翰街道-聖斯威辛教堂-二樓左手第一個房間-破床墊上的吉森·薩哈曼先生(收)。
腦海里對於這種調皮的收件人寫法浮現出一些印象,吉森皺起眉頭再去讀那封被捏的皺皺巴巴的信。
“霍格沃茨魔法學院校長:阿布思·鄧布利多(頭銜*N)
親愛的吉森先生:
很榮幸的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進修。
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學院定於九月一號開學,請於七月三十一號前送來回信……”
吉森把信紙在手上翻來覆去。
“見鬼……沒標註地址我給鬼回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