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不是柳下惠
有人要倒吸一口冷氣，說：聽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可這御貢的沙豬忒貴了！居然比神戶牛還貴！
這話就要說了，憑什麼種花家就不能有一樣食材，躋身世界十大高級食材之一？躋身不了前三就算了，是誰規定的，非得就比霓虹國的神戶牛便宜？葬愛聽了都要鄙視人，要說還能有點出息嗎？
葬愛最喜歡在別人的話里挑毛病，當然，他心中的教皇江小白除外，你那句話里的“居然”，如果被葬愛聽到，這傢伙又要冷嘲熱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會陰陽怪氣說：“什麼叫居然？”
教皇更是能夠洞悉人心，從這個“居然”能看透你骨子裏的自卑。教皇前天教導葬愛說，自卑，是中國人現在最大的通病，卻也不是中國人的專利，鬼子當年在中國很兇殘，兇殘，主要源自自卑、變態、野蠻、報復、謹慎等等，鬼子的兇殘主要來自前兩者，他們當年認為自己才是優秀人種，中國人已淪為劣等民族，只有對中國人兇殘，才可以戰勝他們歷史上一直對中國俯首稱臣，被視為蠻夷和倭奴的自卑，他們兇殘，會獲得極大的榮耀感，那意思是，他們終於把中國打敗了。
另外，就算用腳趾甲想，也該想到，神州浩土幅員遼闊，肯定會長出好東西的！不比其它地方差！
你不知道，想來是因為現在講究說普通話、做普通人，普通人只能接觸普通的東西，見識不夠廣。
周媛媛暫時住在了姑媽家，常常來找江小白玩，借口是看他做菜，跟他學一學，回家做給媽媽吃。
這借口，很有孝心，讓已經沒了媽媽的江小白很是感動，因此，這十天以來，教她一直很是用心。
周媛媛也說：“完全不貴啊！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比較小龍蝦和8種汽車的價格，我這就找給你看，我有收藏那個有趣的帖子！”她辦事很麻溜，飛快地翻動手機頁面，喜道：“嗯，找到了！”
“做好的小龍蝦90多元一斤，林肯MKC，68元一斤！奧迪A3，53—63元一斤；東本思域，55元一斤；奔馳GLA200，78元每斤；東風日產樓蘭，70元每斤；路虎發現神行，77元每斤；雷克薩斯，85元每斤；廣州三菱歐藍德，60元每斤！都不如小龍蝦貴！嘻嘻，多少吃貨沒有車，是被他們吃了！”
周媛媛乖巧可愛，抬眉嘻嘻一笑，神氣地翹起右手食指說：“我還看過一個笑話，說有人買肉夾饃，一直說：老闆，再多加點肉唄！老闆最後忍無可忍，問說：要不要我給你夾一頭豬進去！平時，我們吃菜，基本上吃不了一兩肉的，多了吃不下，我們女孩子，更是吃幾根肉絲嘗嘗味就行！”
江小白對這話，對極善解人意的周媛媛的各種觀點，常常是完全贊同的，因為，她太善解人意了。
他們買來那二十頭沙豬，好似買了二十頭神戶牛，當然不是一頓就吃完的！造鱉精的，也許一隻老鱉能用一千年！造雞精和蚝油的，更是離譜，面對真的雞和生蚝，他們會發愁，怎樣才能用真的雞和生蚝，造出雞精和蚝油。賣牛骨香髓的，一根劈開的牛骨，也可以用上很多年，因為，裏面的香髓，都是他們抹的人造香髓，煮熟後端給食客，食客吃完了，他們會把那對骨頭回收了再用，渾然就是他們的模具、餐具。怎麼著，江小白那二十頭沙豬，也能吃上幾年，這麼算下來，還是買多了！另外，那些沙豬還會生小豬！哎呀，一不小心，江小白反而可以對外高價出售沙豬。
人生，真是無常啊！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不過，很多時候，好運常常是假象，世事太無常了。
很快，江小白就會發現，魔都雖大，卻養不了二十頭沙豬！它們全都比天蓬元帥豬八戒還難伺候！
因為，這些沙豬自由慣了，習慣了花香、山風和自由地奔馳，雖已被馴養，但不是被圈養的，而是像澳洲的綿羊一樣，一直被粗放式地放養，運動量極大，最愛往太行山深處里鑽，一路走一路用嘴巴拱，非野菜不吃，且是挑着吃！太行山深處的農民，也不用擔心它們跑掉了，想要召喚它們很簡單，甚至，不用召喚，因為，這些豬自己在山裏找野菜吃夠了，會自己回來，吃它們無法割捨的純糧和鹽巴。純糧對於它們而言，簡直太香了！鹽巴，更是不可缺少的，是靈魂般的存在。
而到了魔都，被圈養在周阿姨位於郊外的農家樂的小農莊裏，幾天還好，純糧和鹽照舊吃，就當來魔都看看風景，開闊一下眼界，全當旅遊了。可一旦失去自由時間久了，不能再回到深山裏奔馳、找野菜吃，全都病懨懨的，無精打采。不送回原產地，都活不成了！至於江小白和李老他們從奶牛場訂購的牧草充當的豬草，更是被這些沙豬鄙視，集體卧倒哼哼着示威抗議：這是豬吃的嗎？老子們要回太行山深處，像風一樣自由地奔馳！去追逐花香，與野菜為伍！不自由，毋寧死！
似乎，包容似海的魔都，連一頭沙豬都養不活。說沙豬挑着野菜吃，不是什麼青草都吃，這半點都不誇張！因為，太行山裡野菜很多，它們可以挑着吃，只挑它們最愛吃的品種中最嫩的都可以，甚至都可以吃兩口吐一口。很多農村人也是這樣，自己家有一塊菜地，基本上任何蔬菜都很高產，自己家幾口人吃不完，在農村家家都種，都賣不出去，摘菜時往往要扔掉一半。江小白的奶奶活着時，摘菜時就是這麼乾的，反正吃不完！葬愛是不能夠榮幸地每天換着范思哲養豬了！好在，他還可以養野雞，足有一百多隻，全都被罩在尼龍質地的雙重網搭建的數百平米的大雞籠中。
周媛媛每天的中飯和晚飯，都是在江小白這裏吃。因為她姑姑等於說是江小白的大股東，所以，她是不用付錢的。周阿姨已經千叮萬囑了，不是為了省錢，只是，如果她付錢，就會把關係一下子拉得很生分！好似一個完整的非洲，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裂谷，難以再恢復。很多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後果是很惡劣的，好似蝴蝶效應。她的媽媽，為了給她和江小白創造二人世界，是很少再來的，就暫住在小姑子家裏，也就是她姑姑，江小白叫的周阿姨家裏，和周阿姨吃保姆做的飯。
如果，她掃碼付錢，江小白這種良心人物，一定會退給她的。不過，她是個乖乖女，很聽話，沒有干這種蠢事。可連吃十天，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一定要請江小白和他的跟班—葬愛，去魔都的星級酒店裏吃神戶牛肉，她已經預定好了，說不吃就浪費了！如此一來，就不容江小白拒絕了。
她想多了！根本不需要說不吃就浪費了，只要說她請客就足夠了！因為，江小白是個落落大方的貨色，從來都不懂客氣或者說矯情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很爽快地說：“好啊！”回答得簡單幹脆。
至於葬愛，吃神戶牛肉無可無不可，只是作為教皇大人的跟班，唯教皇大人馬首是瞻！很有原則。
周媛媛一怔，沒想到他這麼爽朗，一點都不做作！心中準備好了等他推脫，費好些口舌，讓他盛情難卻的話，一句都用不上了！有點要憋出內傷來。不過，江小白的這種乾脆、爽快，頗為霸氣側漏，讓小家碧玉、小鳥依人的乖乖女周媛媛，打心裏臣服、膜拜。她這種小女生，如果嫁了不喜歡的人，脾氣也會不好，但遇到她們真心愿意臣服的人，會真的臣服一輩子，小鳥依人一輩子。
毛爺爺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世界上無數女子，都振奮無比，被這句話鼓舞着。她留學過，知道歐美的女權組織，至今依然把毛爺爺的這句話，當做是偉大的旗幟，動不動就高呼這句偉人名言。
可是，周媛媛這種傳統的江南小家碧玉，並不想出這份力，更傾向於找個愛人來依靠。她常常做夢，自己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新時代女性，也可以頂半邊天，甚至，頂整片天也可以！可是，她的世界好小，她在夢裏，是個可愛的小白兔，可愛地舉着小蘑菇，為自己遮雨，這樣，就是頂了整片天。而她身邊，有個大熊，哼哼一聲，跟她說：“小兔子，你這小蘑菇能頂什麼天！”說著，撐開了一柄大傘，碩大無比！她舉着小蘑菇，好可愛地抬眉萬分崇拜那個大熊，心說：“好偉岸啊！他好能遮風擋雨！頂的天（傘），比人家的（小蘑菇）大了不知道幾萬倍，人家真的一點都不用再淋雨了！天外有天，我的天好小，他把外面的三十五重，一重比一重大的天，全都包了！”
時候是上午九點，魔都的太陽，百年難得一見的小。好似魔都人欠了照明費，太陽不肯馬力全開，本身像是一個雞蛋，把外層的蛋白部分熄滅了，只用蛋黃部分照耀魔都，以此來節省一些燃料。
這樣一來，不僅把江小白的影子拉得很長，面積也比以前更大，把周媛媛整個人，都埋沒在了江小白的影子裏了。在姑母家吃完早飯，精心打扮了兩個小時的周媛媛，拎着愛馬仕的包包，抬眉抿唇，感覺自己淹沒在他的氣息中，自己更加渺小了，而他更加偉岸了！臣服膜拜使她更加溫柔。
江小白今天早上，還無意間做了一件僅次於煮紅糖水，足以俘獲少女心的小事。昨天晚上，微信聊天，和周媛媛說好了，今天早上七點，帶着葬愛一起去她姑姑家在郊區的農家樂的小農莊勞動。
周媛媛不是有意要遲到的，而是因為周阿姨是個廚房殺手，只是她不承認，對外一向隱惡揚善。她知道兩粒葡萄放在微波爐里會爆炸，也知道雞蛋會炸，想到微波爐說明書沒說放鵪鶉蛋會炸，就放了一小碗生的鵪鶉蛋，做她的黑暗料理。幸虧周媛媛不傻，一聽她說她正在做微波爐烤鵪鶉蛋，立馬就跑去關微波爐，還是晚了，沒到地方就炸了！幸虧威力很小，只是弄髒了她的白裙子。
打電話給江小白講了這事，說她可能要晚一點，還有，不要告訴她媽媽。她的確很會為別人考慮。
江小白這個禍害，在電話里說：“沒關係，不着急，不要放棄變得更美的權利，等多久都沒問題！”
煮紅糖水和這一句話，都足以讓很多女孩子因為其中之一，就願意嫁給他。這傢伙，真是個禍害。
現在，周媛媛淹沒在江小白的氣息中，想到江小白說的是“不要放棄變得更美的權利”，有一個“更”字，這話就完美得無懈可擊了！否則，她會想，難道我以前不美，非要靠精心打扮，才可以美，不然，就是醜八怪嗎？這一個絕對不能刪減的“更”字，是江小白潛意識裏的體貼和細緻。
太陽都在為教皇助攻，真不容易！周媛媛早上換了衣服后，精心打扮了兩個小時，很溫暖於他等得這麼有耐心。現在紅唇輕咬，心中有聲音說：“我這輩子，應該就要這麼淹沒在他的氣息中了！”
周媛媛請客吃的神戶牛肉，定在中午。她拎着愛馬仕包包，換的是很適合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一件粉色的湖綢旗袍。她昨天晚上有看梁朝偉和張曼玉主演的電影《花樣年華》，情節就發生在這魔都。衣香鬢影，花樣年華，難道，他江小白就不想要？早上在打電話以前，她還並沒有決心穿。
旗袍，是最能呈現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玲瓏曲線的。她這件旗袍，開衩頗高。最妙的是她身材極佳，不管是往上看，還是往下看，每一寸都很有風景。且江南女子的皮膚，是漢族人中最白的，有些女生更是怎麼曬都不黑，很像白種人。她的肌膚就極白皙，宛若羊脂，堪稱冰肌雪膚或牛奶肌的模範。開衩的旗袍露出來的修長美腿，就彷彿筆直纖長的奶糖。芊芊玉指又如白嫩的小蔥，像饅頭的地方發酵得也超好！看得江小白心猿意馬、胃口大開！婀娜多姿的周媛媛，被他這幾眼看得又是驕傲，又是羞澀。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把自己完美身材的曲線，展現給媽媽外的人看。
江小白卻頗為無恥，乾咳一聲，臉上的尷尬以毫秒計算，滿打滿算，充其量只尷尬了一毫秒，也就是典型照相機的最短曝光時間，而後就稍縱即逝，渾然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心說：“呵呵，看來我不是柳下惠！周媛媛，想來，陳圓圓也不過你這樣。不知道你最後，究竟會便宜哪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