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個悲傷的故事
“所以，你自稱是我表哥就是為了免費住我家？”
“是啊！你有意見？”
“我當然有意見！我為什麼要和你住一起！”蕭蕭還記得他的冷嘲熱諷，對於不相干的人，她可是十分記仇。
“有意見也沒辦法！我就是要和你住一起，監督你不能和周偉在一起！”
“我靠，還有沒有天理了！難道神仙就可以私闖民宅嗎？”
“神仙？呵，這個詞我喜歡。”時延舒服的靠在沙發上，無恥的說道：“你這是病好了有力氣對我吼了嗎？你要是再吼幾嗓子，我不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讓你重新感冒呢！”
“你……”面對威脅，蕭蕭本想表現出自己的氣節，但是接觸到對方投來的不善的眼神后，她選擇認慫。
別看時延此時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的冷漠，蕭蕭可是見識過的。
人在屋檐下，總得低低頭。
蕭蕭選擇轉移話題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道：“你說有事要和我談的。”
“是的。”一提到正事，時延嚴肅了很多，他道：“你去把客房收拾出來。”
“為什麼？蕭蕭一頭霧水，不是說談正事嗎？
“我要住！”時延言簡意賅。
蕭蕭頓時炸了毛：“你要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收拾？我是病人！你怎麼好意思使喚病人！再說了，你憑什麼住我家裏來？”
“憑什麼？”時延笑得高深莫測：“你要不要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蕭蕭瞬間被對方帶跑了題。故事什麼的，她最是喜歡。前世網文還沒流行起來的時候，她買的《故事會》堆了一籮筐。
“關於我這副肉身的故事，你要聽嗎？”
對於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蕭蕭沒什麼印象。她只記得對方時常低着頭，佝僂着背，活像一個小老頭。當然，蕭蕭之所以能記得這些，全都是因為他初三那年的壯舉。
如果他沒有跳樓的話，可能蕭蕭根本不會記得這麼個人。
這樣一個人會有什麼故事？
“你說來聽聽。”蕭蕭已經打定主意，聽完故事再趕人也不遲。反正她只是答應聽故事，沒答應讓時延住進來。
時延的中指和食指一前一後的在沙發上敲着，似乎是陷入回憶之中：“該怎麼說呢？故事是這樣的……”
說著，時延便講訴了一個關於他的這副肉身的故事。
他十歲那年，父親便出工傷死掉了。埋葬父親后，他還沒從悲傷中緩過神來，母親已經帶着工廠賠償的錢消失的無影無蹤。
爺爺死的早，家裏只剩下他和奶奶。奶奶是標準的農民，一輩子沒賺過什麼大錢。現在年紀大了，更是沒什麼收入。
奶奶農忙的時候刨地，農閑的時候大街上翻翻垃圾桶，撿點舊報紙，塑料瓶換錢。
他那時候還小，丟不下面子陪着奶奶一起撿垃圾只能遠遠的看着奶奶在烈日當頭的夏天佝僂着背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翻翻找找，蒼蠅在她的身周飛舞。
奶奶背上的蛇皮口袋將她原本就佝僂的背壓得更加直不起來，幾乎與地面平行。
他想上去幫忙的，可又怕看見別人或是嫌棄或是可憐的眼神，他更怕被同學看見。於是他只能躲在角落，看着奶奶顫顫巍巍的有過一條又一條大街。
這樣的一個老人家自然給不了他什麼富裕的生活。他的衣服鞋子從來都是補了又補，直到補丁成了衣服的主色調。
他的學費總是從開學欠到期末。沒有小說中善良的老師站出來替他交學費，畢竟老師的工資也不高。
要不是有九年義務教育這條強制性的律法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繼續留在學校。
這樣的個人簡直就是天生活該被欺負的絕佳對象。班裏調皮的男同學總是喜歡拿他當沙包。可惜哪怕被揍得皮青臉腫，他那已經眼睛混濁的奶奶也看不清。
後來他終於忍不住，拉着他奶奶去學校找老師。結果，奶奶那佝僂的背卻成為了同學嘲笑他的又一個理由。
“哎，你怎麼哭了？”
“太慘了，我聽着難受。”
“我還沒講完呢？”
“哦，那你繼續。”
“算了，不想說了。”
“別這樣，我還能聽！”
“你鼻涕擦我衣服上了！”
“你不講我還繼續擦！”
“真是服了你！”
初三那年，他奶奶也死掉了。村裡和親戚掏錢給他奶奶下了葬。
沒有人知道他媽媽的聯繫方式，他村子裏其他的親戚也都窮，沒人願意接他這個燙手山芋。
於是他輟了學，揣着家裏僅有的一百多塊錢到小鎮上的餐館裏打工。
餐館很小，他每天的工作只有洗菜洗盤子，老闆一個月給他兩百塊錢。因為天天泡水，他的手掌皮膚全泡白了，看上去好像牆壁上快要脫落的牆皮。
老闆娘見他可憐，給他買了手套，冬天還好，夏天的時候會被捂出很多水泡，手臂上長了好多濕疹。
他也沒辦法，他沒得選。
後來老闆看他老實，托在外地打工的熟人把他帶到了大城市，進了廠，成了一名老老實實的工人。
雖說天天上班十四個小時確實很累，好在工資高了很多，他一個月能賺到兩千塊錢。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也在廠里找了女朋友。
女朋友很漂亮，花錢的地方也不少。從小自卑的他很捨得給女朋友花錢，於是不過一兩年的功夫他辛辛苦苦存了六年的積蓄被揮霍一空。
錢沒了，女朋友也沒了。
再後來，他又交往了一個女朋友。第二任女朋友倒也實在。不過談婚論嫁的時候，還是直接被女方父母PASS了。
一來，他和女朋友不是一個地方的，女方父母不希望女兒遠嫁；二來他老家唯一的一棟小土屋因為長年不住人已經塌掉了，而他手裏的錢大概只能在城市裏買一個廁所。
接連兩次的戀愛失敗，讓他選擇了破罐子破摔，隨隨便便的找了個願意和他結婚的女人結婚了。
可就在他35歲那年，孩子的親爹找上門來。他看着長的越來不像自己的兒子，失眠了整整三天還是同意了離婚。
“後來呢？”蕭蕭問。
“後來他就自殺了。”
“哦。哎，不對啊，我怎麼記得他在我讀初中那會兒就自殺了！”
“是啊！我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沒想到他直接在重生當天就自殺了！”
“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