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
“你昏迷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大事？”
“什麼事？”繼擎急切的說道，難道仁和文明和人類關係破裂了？趙坤的決定雖然是出於自己的本意，但是趙乾會怎樣理解人類協助趙乾破壞仁和文明禁忌的做法呢？
對了！是驅逐！
繼擎非常害怕仁和文明的過激行為，他們的星球飛船有能力在很短時間內，毫不費力的將夸父艦隊摧毀。
“想什麼呢？表情這麼搞笑，哈哈……”小八哈哈的笑起來，“看你的表情，經歷過暗雨侵襲以後，怎麼小病一場，身體沒怎麼樣，膽子變小了。”
“究竟是什麼情況？”繼擎看到小八的表現，就知道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糟糕。
難道不是那件事？
“好吧，好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這回就放過你。”小八一臉可憐的繼擎的表情。“說來也奇怪，就在你剛昏迷的時候，全船系統發生大規模故障，靠近主引擎的位置更加嚴重，幾乎70%的系統都陷入癱瘓狀態，夸父號頓時失去了全部動力。”
難道是趙坤最後發出的那股能量波？繼擎有些難以置信，仁和單個個體的能力就能讓夸父陷入癱瘓？上次是透過思維感受到了趙坤，雖然巨大但是並沒有讓人感到威脅，這下繼擎回想起那個巨大的身體竟然有了恐怖的感覺。
“大家都認為可能是再次遭遇到了暗雨再次侵襲，可是仔細觀察又不像，仁和飛船平穩的懸浮在前方，飛船內部沒有不規則點狀破壞，有些昏迷的船員生命體征也正常。這種倒是像某種能源大爆發，強大的高能粒子影響的設備，但是並沒有造成嚴重的損壞。”
還真是能量爆發，繼擎想到，但是大家可能都猜測不到，這只是仁和一個生命體產生的能量。
“後來大家猜測可能是未知宇宙現象，很快重新恢復了秩序。但是，更驚險的是在系統故障重啟的時刻。”
“還有什麼？”繼擎看着小八言又欲止的樣子，“難道是主引擎問題？”
“恩？你是不是剛才偷聽到什麼了，說的這麼准。”答案提前被揭穿，原本賣關子的小八稍顯興緻索然，“四顆主引擎之一的熾龍的反應開始脫離控制，巨大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噴射而出，瞬間將夸父號推出了2萬公里。巨大的動能再次讓夸父陷入短暫的混亂，不過還好，夸父的應急制度起到了效果，大家堅守崗位，應急機制及時啟動。”
參考古代四象聖獸命名的熾龍，炙虎，炫龜，焰雀四顆主引擎，是新夸父藉助仁和文明協助建造的，其核反應形式更加高效穩定，是人類至今還沒有完全掌握的技術，也就是說沒有仁和文明的協助人類根本無法再次建造。
繼擎馬上意識到那次趙坤的實驗就是在一顆主引擎里進行的，仁和提供的引擎內部環境應該類似於他們星球飛船的技術原理，也是他們可以生存的環境。
熾龍引擎突然異變，趙坤出了什麼事情嗎？
“後來怎麼樣了，主引擎怎麼回事，有結論嗎？”
“沒有，主引擎異變已經嚴重威脅到夸父的安全，而且全船系統剛剛經歷了暗雨侵襲，有遭到了這次能量爆發的打擊，已經沒有能力控制這顆引擎了。經總司令部批准，對故障主引擎進行了緊急分離彈射。”
繼擎知道這套應急系統，它是在安裝主引擎之初就已經完成了，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畢竟人類對仁和文明的技術還是有些難以掌握。
“那熾龍引擎呢？”
“分離過後大概64分10秒后，就毀滅了。幸運的是，仁和飛船發現了這次的危機，再引擎外殼被融化化為火球的一瞬間，用一股高能物質準確的擊中了它，使這顆小型太陽沒有爆炸，而是劇烈燃燒以後化為一團粉塵。當時的情況真是很危險，據科研部的人說，如果引擎發生核爆，強大的衝擊波可能會對沒有足夠安全距離的夸父造成難以修復的損壞，畢竟夸父外殼被暗雨侵蝕的千瘡百孔，強度已經遠遠不如以前了。”
毀滅了？在這種超級核爆一樣的威力下，趙坤怎麼樣了？
繼擎心臟猛地一跳，他不認為強大仁和生命可以抵抗這種類型的毀滅力量，急忙問道：“火龍引擎分離以後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情況嗎？”
“特別的情況，沒有吧？”小八也不是很確定，畢竟它能得到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公共系統內部傳言，“主控雷達一直全程監控着青龍引擎，期間除了大量的能量逸散，沒有任何其他情況，估計現在科研部正在分析原因呢。”
趙坤死了？繼擎心中有些悲哀，不知是為了這個為理想而孤獨離去的鬥士，還是為夸父號以後的前途。
如果這個情況被趙乾傳回他們的家族，仁和文明為了他們的古老的禁忌，很有可能會遠離夸父號，甚至從此斷絕與人類文明的往來。
“說道特別的情況，看看你胡亂改造的睡眠調節儀吧。”小八忽然氣哼哼的說道，“我說不讓你亂動吧，你那個自己腦袋下面使用的儀器，忽然發熱冒煙，要不是我發現的早，還不把你的頭烤熟了。這回你可要感謝我救了你兩次。”
“什麼東西烤熟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一凡醫生，繼擎的心理醫生。“我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你怎麼來了？”繼擎想要移動一下身體，但是大腦卻拒絕了這個指令，只有他自己的眼珠和表情動了動，生動的展示了一個準備坐起來人的局部反應。
“身體感覺怎麼樣了？”一凡醫生看到這一幕，用手遮在嘴邊撲哧笑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到繼擎的身邊，俯下身子用手背輕柔的觸摸着繼擎的門頭，微微發涼的柔軟觸感讓繼擎感覺很舒服。
一凡醫生出現在這裏讓繼擎有些意外，現在夸父上的工作很繁忙，所有人都身兼多職，基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不過，自從繼擎發現睡眠治療儀的秘密，她的身份就已經很明顯了，是少昊用來監視自己的人。可是還有幾個問題，她自己知道嗎？仁和文明的事情少昊肯定不會隨便透露給別人，那他又是用的什麼借口和一凡解釋的呢？
“我在船員病例庫中看到了你的情況，有些擔心，所以就趕過來了。”一凡醫生點點頭，又順手理了一下蓋在繼擎身上的毯子，隨後在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這種中醫傳統的把脈方式，經驗豐富的醫生可以感受到機器測量不出的細微差別，藉以診斷出一些病症。“資料上說你是在睡夢中引發生理癥狀的，很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引發的生理反應。”
“我現在感覺身體有些受控制了。”繼擎試着抬了抬手臂，發現好像又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是什麼情況。”
“心理作用而已。”測量完脈搏以後，一凡並沒有將手收回去，而是放在繼擎的手腕上，微微握住，這種動作讓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沒事的，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這個貼心的舉動讓繼擎覺得她應該不知道少昊利用這個儀器對自己進行監控的事情，應該只是單純按規定執行系統下達的命令而已。
“是因為熾龍引擎能量爆發引發的造成的嗎？我聽說很多人都有昏迷的癥狀。”小八在旁邊插嘴說道，給繼擎昏迷原因打掩護。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科研部正在整理數據，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一凡醫生突然問道。“我進門的時候好像聽你說什麼睡眠調節儀？烤熟了？你們再說什麼呢？”
“這個……”小八的邏輯系統有些短路，對於船員的問題他不能撒謊，但是繼擎又要求他不能隨便透露自己改造儀器的事情，這個問題一旦問下去，小八按照系統的預先設置，只能照實全都說出來了。
“剛剛小八說儀器被燒壞了。”繼擎趕緊接過這個問題，“可能也是因為能量爆發的原因吧，我聽小八說有不少儀器都被損壞了。”
“是啊是啊。”小八在旁邊點頭附和的說，“就在能量爆發時儀器燒壞了，要不是我反應及時，繼擎就完了。”
“啊，真是對不起，有沒有傷到哪裏？”一凡醫生手緊緊的握着繼擎的手腕，關心的問道。
“沒事的，沒傷到，別聽小八亂說，情況沒有那麼嚴重。”繼擎趕忙接口說道。“這也不能怪你，主引擎能量爆發誰也控制不了，儀器出現問題也不是一凡醫生能夠控制的。”
“這件事情我一定不會逃避責任的，燒毀的儀器在哪呢？我馬上找科研部的人問問清楚。”一凡醫生顯然是個很負責任的醫生。
這時候睡眠調節儀可不能隨便交出去啊！自己在趙乾的指導下改造過那個儀器，很可能是最後趙乾抵抗趙坤能量爆發時兩股力量在其中交會燒毀的儀器。這件事情可一定要矇混過去，一凡醫生如果將設備交還給少昊還好，要是直接交給科研部，儀器的事情一定會暴露，在夸父已經如此混亂的時候，繼擎可不願在生出什麼別的事情來。
“在……”小八剛想回答，繼擎馬上接過去說
“好像在混亂的時候弄丟了，不知道現在掉到那個通道的角落了，小八你現在回去找找。”繼擎覺得這個謊話要繼續撒下去，一定要把小八支開，要不遲早露餡。
“好的，繼擎他當時情況危機，我救援的時候沒注意，現在我馬上回去沿路找找。”小八很快理解了繼擎的意思，現在估計正在一心二用，操縱着房間的機械臂，一邊研究拆解方法，一邊找地方隱藏那個報廢的睡眠調節儀呢。
“找不到也不要緊，過了這段時間，我會用同型號的儀器做一下模擬實驗了。這種情況很危險，我一定會找出原因，如果只是特殊情況下會發生問題，我也會堅決杜絕這種情況。”
“謝謝你的關心，”小八離開以後，繼擎趕緊轉移話題，“一凡醫生對我的病情一直很關心，這時候正式各部分恢復運作的關鍵時刻，還專程跑過來，真是認真負責啊。”
沒有小八在一旁，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氣氛好像有了不同的變化。繼擎說話的時候，仔細看着眼前的人，才發覺現在的一凡醫生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疲憊的神情和略有些凌亂的衣裝，無不透露出她在暗雨危機中所付出的辛苦和遭受的精神洗禮。
這次暗雨危機，造成了夸父號船員的傷亡，醫療健康部是搶救傷亡人員的最前線，由於暗雨傷害區域小，持續時間短的特性，醫健部趕往出事地點后，自己的人員很少受到傷害。但是，無論是前往危險地帶的心理壓力，還是看到那裏的慘劇，都讓他們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影響。
而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恢復自己心中的傷痕，除了在缺少常規設備的條件下治療傷員，還要協助檢查統計各種醫療設備的損失情況，並進行應急修復和危險設備的封存，等待着後期綜合維修部的專業人員會按照總司的統一安排分區域分階段的進行全面檢測修理。
當然對於核心構件嚴重損壞的設備，只能拆除報廢，將可以利用的部分零件整理出來，以備他用，夸父號上還沒有完全自主生產核心部件的能力和設備。在缺少大量設備的情況下，以後給他們遺留下來的工作會更多。
一凡醫生感覺到對方不同的眼光，她低頭看着自己衣服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緊緊握在對方的手腕上。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的收回自己的手，低着頭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要撫平那些根本不可能壓平的褶皺。
良久，她停止了自己動作，突然抬起頭，言又欲止的張了張嘴，停了一下，最後低着頭還是說了出來。
“對不起！”
“什麼？”繼擎沒有聽懂。
“我能感覺到你為什麼不願意將儀器交給我……”
“哪有，我只是……”他急忙想要辯解了一下，對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我也一直在欺騙你……其實你在尋找的人……就是我……”一凡抬起頭，眼中多了一些什麼東西，這些東西如此閃亮，讓繼擎心中可以相信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後來他回想起來才明白，那是真誠！
“是你？”這種突然間轉換的話題讓繼擎沒有明白對方的意思。
“在我們的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的身上就有一種我很熟悉的感覺。當你和我說了你的夢境的時候，我才清楚的意識到，我的感覺是正確的，你和我有一種相同的特質。這種特質讓我們在睡眠中更容易捕捉到仁和個體所發出的信號，並且可以接受他們的引導，進而達到可以交流的同步。”
“你就是趙坤託夢的對象。”繼擎以前只是有種對方知道什麼的感覺，但是他先入為主想要通過她尋找那個船員，完全將這種感覺當成一種自己緊張的心理反應，原來一凡醫生就是和趙坤交流者交談過的船員。
“我一直特別想和你說這件事情，因為我們都有同一種經歷，但是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在和趙坤交流以後，想了很多，最終還是將這個信息上報給總司令部。後來，我被要求將自己的經歷作為最高機密，不能和任何人透露。”
“那我的事情你也……”
“……是的，我也猶豫過，最後還是決定上報給夸父高層。……這件事我們是處理不了的，仁和文明的生命形態和人類完全不同，傳統和習慣也有很大的區別，在兩個文明重要的磨合初期，我不能冒這個險去完成可以影響到兩個文明關係的請求。”
繼擎認同一凡醫生的話，從人類整體觀念的角度來看，她這樣做是正確的。
“我理解你的做法，為什麼你現在要告訴我這件事情。”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這場危機的到來，我們真正經歷了生死磨難，發現了自己從來不能想像的事情，看到了仁和的飛船……這些可能都改變了原本的我。”
是啊，人在遇到不同事情以後，都會有改變，這種改變和事情大小，嚴重程度有關，改變也有大有小，因人而異，有時小到微不可聞，有時大到人格的轉變。夸父號就經歷了一場生死危機，相信很多人都會因此而改變。
“我還知道你本來被調去先鋒艦，卻因為暗雨的侵襲沒有去成。現在又發生了睡眠治療儀損害你大腦的情況，我有些懷疑，也不理解，為什麼這兩次事情都巧合的發生在你的身上。我曾經認為你應該受到所有人的保護，尤其是夸父高層，應該保護人類和仁和的聯繫，可你好像沒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這個人是誰？”
一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繼擎沒有繼續詢問，他知道那個人是誰，已經沒有必要再通過一凡來確認。
“趙坤的請求是什麼？”
“尋找堯，或是他的傳承者。我從趙坤的口中知道，堯是人類與仁和的第一位交流者，他找到了人類和仁和交流的方法，是將一代夸父從危難之中拯救出來的英雄。可是我尋找了很久堯的信息，發現這個傳奇式的人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痕迹，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曾今一度懷疑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趙坤和堯其實是我在心中杜撰的人物。但是……趙坤讓我看到了他，從星空望遠鏡中，我看到了那顆猶如隕石一樣的天體，他規律的發出一陣陣光芒，證明着自己的身份。”
繼擎雖然和趙乾交流了很多次，也和趙坤接觸過幾次，甚至通過趙乾的感覺看到了趙坤，但是他從來也沒有實際種見過這兩個外星來客，心中也曾今只是通過趙坤口中人類與仁和初次相遇的故事中，在心中構想過他們。
趙坤和趙乾不同，他似乎非常願意分享這段經歷，這段經歷似乎給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難道是因為堯的原因嗎？
“見到趙坤以後，我很快做出了決定，這件事情責任太大了，我無法承擔，就直接將這個消息上報給了夸父高層。……他……很快找到了我，用特殊的設備接管了和趙坤的聯繫，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少昊究竟代表夸父高層，還是代表他自己，或者……
繼擎想到青雨和少昊的關係，堯曾經和她有過很深的接觸……
少昊是堯的繼承人嗎？堯是不是還活着……
還有趙坤追尋的生命本質，這些的一切答案都集中到少昊身上了……
“我覺得你應該儘快報告自己的信息，澄清其中的誤會。”一凡鄭重的說道，“這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
“我會找他的……”繼擎看着眼前的人，沒有拒絕她的善意，因為，他也需要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