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落幕

()鍾凈予他們幾個回到了全福客棧，今日整個長平街封了路，而錢掌柜看上去反而比前幾日開懷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既然他這幾日做不了生意，看着別人也不能開張心情便會好一點。“掌柜的，把你這邊的好酒給我都拿上來。”西門玥一進門就高聲喊道，邊喊邊在大堂里挑了張桌子坐下，還大咧咧示意郁三和鍾凈予隨他一起坐下。鍾凈予朝着掌柜笑道：“錢掌柜的，你還不快來招呼這人，他可是巴巴給你送銀子來的了。”“那還不是因為有人將別人家的生意給影響了，我這是做好事來了。”絕對是諷刺挑釁的口吻。鍾凈予白了他一眼，心裏可沒有半絲愧疚，這做生意的自然是會承擔風險，哪有一帆風順的呢。只見那錢掌柜進了後面的房間，好一會兒果然拿了一壇尚未開封的酒出來，雖未開封，而偶爾溢出的酒香卻已是令人陶醉嚮往了，他邊笑邊說：“客官說笑了，小的開門做生意，這生意不好只怨自己沒本事，又怎麼能怪到客人身上去呢。”西門玥嘴角一歪：“這掌柜的說話不太老實啊。”錢掌柜賠笑道：“小的是老實人，說的也是老實話。”鍾凈予呵呵一笑，說：“全福客棧生意這麼好，錢掌柜就算不是奸詐之輩，卻無論如何不會是個老實人的。只不過剛才那些話倒確實是實話，我最看不慣那些整天怨天尤的人，怪這怪那偏偏不從自己身上找毛病。”錢掌柜已經將那罈子酒的封口打開了，頓時酒香四溢。“好酒。”西門玥的眼睛都亮了。郁三閉上眼，深吸了口，然後才緩緩地說：“這的確是陳年佳釀，少說也有十五年以上了。”突然外面響起陰森森的聲音，接過話說道：“應該是整整二十年。”如此陰寒語調，讓人聽一遍就會記住，這是王止的聲音。王止，吳細二人慢慢走進了全福客棧。也就在他們進來的同時，客棧被百來個衙役團團圍住，頓時看見明晃晃的大刀，一支支強弩都一動不動指向客棧內。此時的錢掌柜突然一轉身，如蛟龍出海瞬間竟然扣住了他身旁郁三的脈門，鍾凈予驚愣說：“你……你就是……”郁三微笑地說：“他就是妙空居士，就是在客棧里神不知鬼不覺將貨盜走的人，你難道還想不到？”他的自己的命被人挾持着危在旦夕，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居然還是笑笑嘻嘻的樣子！錢掌柜先是對着所有人大聲呵斥道：“站住，否則要他的命！”轉而對着郁三冷冷地說：“不錯，我就是妙空，你怎麼知道的？”郁三眼帘下垂，低聲說：“西平鎮除了這裏幾個與苦主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何事，可你一個客棧老闆居然絲毫不關心，連一點打探都沒有，這說明什麼呢？”妙空冷笑。郁三自己給了答案：“你越是應該在意的事情，卻反而刻意不關心，只說明要麼你其實並不在意此事，要麼便是你其實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何況，看到王止帶人而來，憑他的本事與對西平鎮的了解，你的嫌疑毋庸置疑是最大的了。”妙空不屑地看着他，等他說完，才冷冷道：“就憑這些，有沒有別的？”“這兩條已足夠，何況你不是心虛何必挾持人質！”吳細在一旁大聲喝道。妙空說：“我不過是為了自保。”鍾凈予忽然道：“只要你放了他，你所犯之事不予追究，將東西歸還即可。”郁三此時突然看向她，眼中閃過的光芒意味不明。妙空目光閃動，老狐狸通常都是很多疑的，語速緩慢，道：“你不追究，那他們呢？”王止此時居然笑了笑，道：“我們為何不放過你？你二十年前做的案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只要你將此次贓物悉數交出即可。”妙空沉思了很久，咬了咬牙說：“好！”說好的同時郁三的身子卻已經被他掄了出去，而妙空的身子就像是一根離了弦的箭，“嗖”的從後門竄了出去，掠過了院牆，身法之快，應變之急，昔日巨盜妙空居士果然有非人能及之處。此時客棧內的幾人都被妙空扔出來的郁三阻了一會，雖立刻追去卻已太遲，眼看他身影就要消失在院牆后，突然聽到一個低啞的聲音：“下去。”牆后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伸手一揮，那妙空好像被無形的牆擋住了似的，砰的就倒了下去，兩旁的衙役早就上來立刻將他死死壓住，像裹粽子似的將他綁了起來。那人跳下牆頭，他頭戴黑色氈笠，遮着層黑紗，看不清面貌，落地之後卻是站着一動不動，卻是那個在明月見到的那個人。妙空此時被綁住，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就像是一灘泥動都沒有動。那人只輕輕揮了揮手便將昔日赫赫有名的妙空給傷成這樣，這功夫真是深不可測啊。吳細笑道：“今天總算將人給抓住了。”西門玥疏懶地笑道：“只可惜沒有人贓並獲啊。”吳細聽了這話，看了看王止，又陰狠地看了地上的妙空，沉聲道：“帶回去，嚴刑拷問，不怕他不招。”有王止這個六扇門裏的問話高手，還怕問不出贓物藏匿的地方嘛。王止此時卻走到妙空跟前，突然一把將他拉了起來，用兩隻手揪着他的衣襟，一字字道：“看着我。”妙空身子卻軟軟的垂直可見仍然還沒有恢復神智，就見王止狠狠地來回扇了他幾十個耳光，一絲血緩緩從妙空的嘴角留下，他抬起了頭，瞧着王止，眼睛裏充滿了仇恨的怒火，拚命緊咬着牙關，依舊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王止陰森森地扯了扯嘴角，說：“好，有種。只是……”說話間他突然抬起膝蓋，用力朝妙空踢去。妙空臉扭曲地變了形，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渾身抖動不已。王止的話輕輕地響起，卻讓人聽得汗毛豎立：“對付不說真話的人，我有很多法子，這是其中最簡單的一種，你想不想再試第二種？”鍾凈予此時身體也止不住在顫抖，可她卻只能看着，因為捕頭套問口供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妙空又的確犯了罪，雖然她也知道妙空是罪有應得，只是王止的作為還是讓她忍不住緊緊地握着拳，暗暗咬牙。“我看大人們還是回去繼續審，在這裏終究是不太好。”西門玥淡淡地說道，而郁三的手此時也握住了鍾凈予的。吳細陪着笑說：“是，是。這人捉到了原是不該在繼續擾民的。來人，撤。”令一下，不一會兒人便都撤走了，留下空空的全福客棧，冷清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