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真是倒霉

“陌泓慶依然翻看着眼前的奏摺，垂下的眼帘，並未抬起，語氣也是無波無瀾，“你這幾日都在將軍府，你和元徹關係很好？”

君沐凡只顧喝酒，並沒聽出他語氣其實帶點怪怪的感覺，酒一點兒也沒給他留，當然沾了自己的口水，留了也沒人喝，放下酒壺，用眼睛覷着陌泓慶，“我去哪兒，和誰好，你管得着嗎？”

這個君沐凡在說什麼，和別人好，他還想和別人好，陌泓慶動了動唇，目光陰沉，忍住沒開口。

郭秉政跟了陌泓慶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在爺面前如此放肆過，可最難得的是，這爺啊，雖然黑着一張臉，可他看的出來，那是大人拿孩子生氣又無奈的神情。

陌泓慶甩了他一個冷眼，繼續低頭看着面前的奏摺。

君沐凡望着他的臉，“聽說太后及眾大臣聯名讓你立皇后？”

陌泓慶淡淡的敷衍了一句，“嗯。”

君沐凡笑着說，“這是好事兒，你怎麼不開心呀？”

陌泓慶放下手裏的奏摺，陰沉着一張臉，“你以為，只是要朕立個女人為後那麼簡單？”

君沐凡擰着挺直的眉，神情微惘，“那難不成，你還想立個男人啊？”

看着陌泓慶那像要把自己吃了的神情，君沐凡咧着嘴討好的笑了笑，他哪裏會不明白，這太后是想把她的人，都捧上高位，好便宜行事。

陌泓慶微微嘆息了一聲，他是一個從不把內心真實的一面，展露給別人看的人，從懂事開始，就想玩江山，成霸業，只有他掌控別人的命運，絕對受不了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君沐凡摸了摸鼻子，知道這個人城府深，野心大，像是能看透他的內心一樣，嘆了一口氣說，“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人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就要失去一些東西，陛下，我覺得為今之計，還是要韜光隱晦，不要讓人抓住把柄，只要身在其位，早晚都會成其之事，何必與太后及眾大臣衝撞？”

他交疊了一下雙腿，漫不經心的說，“陛下缺少的只是一份耐心，和機會，順着太后又何妨。”

陌泓慶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他臉上，只知道這小子是個文雅的潑皮，沒想到還有這般見地，君沐凡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十分貼切當下的情景，可是在其他地方可以順從，但是在立后這件事上，他絕不退縮。

陌泓慶推桌站起，從桌后繞了出來，“古今成大事者，都少不了可靠的助力，不然再有耐心和機會，也是枉然。”

如今他可謂舉步維艱，一言一行都要看太后的臉色，特別是元朔被收了兵權，更如折了他的翅膀，“如今朕手下沒有良臣良將，就要被他們擺佈，朕安可何也？”

君沐凡難得正色，彈了一下潔白無塵的衣服，“陛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哦，說來聽聽。”陌泓慶眼底閃着精光。

君沐凡說著手攏在嘴邊，壓低聲音說，“元大將軍如今無官一身輕，他的威望還在……”

陌泓慶知道君沐凡想說什麼，讓元朔暗中培植勢力，伸手阻止了他的話，又看向了他，“君沐凡，你聰慧，睿智，機靈，竟然和朕想到一起了。”

他一下子用了這麼多褒義詞誇獎自己，絕對沒好事，君沐凡對他太了解了。

“陛下也不錯，早已胸有成竹，還要借別人之口說出，又要平白無故的指示我做事。”

陌泓慶爽朗的大笑幾聲，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知我者莫若君沐凡也，這件事交於你去做，好好配合元大將軍，得會兒我們再好好計劃下。”

陌泓慶想到今天下朝之後，元徹在他書房待了很久，當時元徹說，君沐凡看似紈絝不羈，其實是一個很講義氣，又很正直的人，那一身功夫更是登峰造極，在兩方敵對時，如果有一個功夫了得的人，那可是有大大的益處。

他當時還猶豫不決，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君沐凡的來歷和目的，就如下棋，如果一子放錯，就會全盤結束，但後來一想，能不能贏，全靠執琪人的能力，畏首畏尾會輸得更慘，所以他要賭，決定把君沐凡收入麾下，委以重任。

陌泓慶感覺觸入掌心的肩頭，異常圓潤又緊緻，他下意識的又捏了捏，再看向君沐凡時，目光竟不自覺的有些恍惚，定了定神，又說，“我可沒有白使喚你，剛剛你喝的酒，千金難求。”

什麼玩意兒？君沐凡皺眉，伸出手說，“回宮之前，你還說賞賜我珍奇異寶呢，也沒見你拿出來，你還真是一毛不拔。”

郭秉政不由得皺眉頭，“君沐凡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陛下？”

“那怎麼說？說他鐵公雞。”君沐凡不依不饒。

郭秉政正想說什麼，陌泓慶抬手制止，睥睨了他一眼，“你要錢什麼用？放朕這兒還安全些。”

我去，君沐凡瞪了他一眼，當了皇帝，還這麼損，他忍不住伸手打開陌泓慶的手，你不給，你當我不會偷啊？

陌泓慶絲毫也沒動怒，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甚至那笑容還有幾分說不出柔軟和縱容，郭公公都傻眼了，這爺對君沐凡公子還真是特別。

於是郭秉政走向前，衝著君沐凡笑了笑，“公子啊，萬歲爺說的對，給你保管着，安全。”

還真是個處處為主子考慮的傢伙，君沐凡摸着下巴，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轉移，掀起嘴角，“讓他存着，還不是肉包子打你有去無回。”

陌泓慶偏過視線，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臉色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郭秉政，擺了擺手，“好了，郭秉政你下去吧。”

郭秉政沖君沐凡皺了一下鼻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君沐凡又坐了下來，陌泓慶也繞到了桌子后，忍不住問，“這幾日都和元徹談了什麼？”

“我可不是你屬下，談了什麼還要告訴你？”君沐凡對他冷哼了一聲，怎麼越看他就越覺得不順眼呢。

陌泓慶勾了一下唇，不滿偏偏又聽出幾分縱容來，“你怎麼那麼放肆？”

君沐凡努努嘴說，“我跟你說件正事兒。”

看陌泓慶沒出聲，他又接著說，“蘇晃回來，覺沒好事，應該讓元徹派人盯着。”

“嗯。”陌泓慶應道。

君沐凡又一臉的鬱悶，“倒霉，剛剛見到你的玉妃，她竟把我當情敵，你說至於嗎，我真是沒吃到羊肉還惹一身騷，真是晦氣。”

陌泓慶視線落在他臉上，緩着聲音問，“那你喜歡吃羊肉嗎？”

君沐凡張了張嘴，為什麼老覺得這傢伙說話怪怪的，好像撩_人似的，君沐凡有些窘迫，眼神閃爍了一下。

只聽那廝又說，“你要是喜歡，我讓御膳房給你來吃烤全羊。”

君沐凡看他一臉的鄭重其事，好像並沒有其他什麼深意，原來真是說羊肉的，尷尬的笑了笑，“不用，不怎麼喜歡。”

陌泓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可惜了。”

君沐凡轉過頭，舔了一下唇，當然可惜了。他可喜歡吃羊肉，深呼一口氣，轉移話題說，“陛下，我覺得，太后可以命蘇晃能夠暗中培養一批影衛，元朔定會比他做的更好。”

元朔帶兵多年，有的是經驗和閱歷，況且那些元家軍必然不會服從別的將領，可以悄悄的招募回來。

另外求取人才，適當的時候把朝中太后的人取而代之，眼下對太后順從，忍一時海闊天空。

“其實玉妃做皇后也是大勢所趨，女人出嫁從夫，能看出來，她對你有情，你犧牲一點色相，最後她會站在誰這一邊，還真不好說。”君沐凡侃侃而談，慢慢規勸，一點也沒意識到，身旁的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隱隱的感覺威壓迫來，一側身，竟然撞到的陌泓慶的胸口處，剛想閃避，卻被他按住了肩膀，並一手抬起君沐凡的下巴。

君沐凡不得不與他對視，他眸子深沉，裏面隱着怒火，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君沐凡被他營造的陌生又怪異的氣氛包圍，嗓子發癢，壓下的心頭的輕顫，“你幹什麼？”

陌泓慶邪笑，臉突然靠近，近到離他只有一毫，壓低聲音說，“來，我告訴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