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舊網
然而,如同魔神般的義體改造人僅出現了幾秒鐘,隨即原地蒸發。
他被拉進了賽博世界,雖然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此時的網絡世界卻因為不穩定的原因而有如海嘯奔襲,震蕩不已。
賽博世界調用了網絡資源來對付巨型義體改造人,因為同化能力會產生能量消耗,而不是無損耗的,而賽博世界的動作可能代表着巨型義體改造人較難對付,也可能只是順帶便消耗一下終端智腦的實力。
畢竟,網絡的本體就是終端智腦,賽博世界則是在其中,又在其外。就是說,它能利用到網絡資源,又不受終端智腦的掣肘。
以前或許還會受到一些威脅,但現在……不好說,難說亞洲文明有沒有留下什麼後手,在沒了解到舊網以前,我也無法妄下定論。
對於巨型義體改造人的出現,很可惜我錯過了最佳的觀察時機,只能通過另一個世界的消耗來判斷,他是由何而來。
能明顯發現聚集在連通兩個世界通道之間入口處的義體改造人已經全部消失,還剩下幾個最普通的白色心臟義體改造人在遊盪,似乎是沒有主動意識,也沒有收到命令促使他們做出行動。
進攻暫告停止,但這也只不過是第一天,只要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存在一天,那另一個世界對於地球的入侵就不會消失,而且無法確定的是另一個世界是否真的在汲取地球的能量以供應他們的生存,如果結論成立,此消彼長之下,地球絕對會處於下風。
這件事不該由我來擔心,因為終端智腦對此肯定知情,而賽博世界也不難推斷出來,但他們的出手需要前置條件,至少普通人的生命不會值得他們在意。
而且他們的行動是受聯邦高層掌控的,聯邦的高層思想受到了嚴重的資本腐化,在“人造人”,包括了基因復刻體等的存在被創造出來后,普通基層的民眾就連作為勞動力都欠缺條件,聯邦始終不選擇肅清只是想有個好名聲,但如果這事情被義體改造人給做到了,意義是不一樣的。
一件事會讓聯邦現在的高層成為千古罪人,雖然千百年內資本的烏托邦都不一定會被打破,但世事無常,一旦有不確定因素成長起來,聯邦這些高層一個都跑不掉,這樣的風險他們是不會去冒的。
再者就是現在的普通民眾雖然勞動力堪憂,但與聯邦付出的代價也成正比,橫豎都不虧的事情,自然是保持的越久越好。
像是一塊海綿,貪婪的人永遠都會擠干裏面的最後一滴水分。
而如果是外部入侵,聯邦完全有借口推給實力不濟,就是最終贏了,都會擺出那種慘勝的模樣,就為了不讓人懷疑他們的用心。
這一思路同樣能套到亞洲文明的身上,根據他們現在的行為——使用終端智腦對地球進行監視,說明他們很可能已經達到了最初的目的。
無論是了解到了多少半世紀前的情報,有一個因素都被刻意的隱藏了起來,那就是當初真實的戰損。
聯邦說他們趕走了亞洲文明,而“趕走”很關鍵。
因為如果亞洲文明當初是敗退的話,聯邦一定會對此誇大其詞,因為戰勝原本最強大的國家本就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作為那一戰唯一的勝利者,他們卻選擇了將歷史隱瞞,足夠說明了一些問題。
現在,作為聯邦真正實力的知情者,我算是例外。
其他對此知情的人士在將來的烏托邦中都有一個席位,他們自然不關心普通平民的死活,因為他們自己就是壓榨者的身份。
要是真在梵朵卜文明的促進下完成了兩個思想體系的完善,那他們的功勞絕對可以說的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會有領導者為梵朵卜文明頒發人類友好勳章,來彰顯兩個文明間的友誼。
很可笑,不是嗎?
人們會祈求救世主的出現,而當有人願意相信存在救世主的時候,總有人會站出來,但他們的初衷一定不是奔着要當救世主去的,而且在成為救世主前,誰都無法確信自己就有這個能力。
我對此無能為力,況且我對於這個世界的人民同樣不存在任何的情感聯繫,僅有作為最基本的同為人類這一大概念下的共情。
我會為他們感到可憐,並不代表我就會去拯救他們。以我目前的能力,光是保住身邊的人都無法確保就能做到。
眼下,也沒有再去到礦區那邊尋找義體改造人的必要,想必剛剛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攻擊,已經把天上和地上的義體改造人都解決,只不過代價也顯而易見。
聯邦還能不能再拿出電磁攻擊這類手段有待觀察,但只要賽博世界不滅,另一個世界就永遠不可能利用義體改造人對地球造成威脅,他們得拿出點新東西才可以。
接下來的幾天裏,另一個世界都沒了動靜,而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的人數不增反減,白色心臟已經被徹底淘汰,升級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就是不停的融合、融合,融合成為更加強大的心臟。
光是遠遠的看着就能感受到那群紅色心臟身上的肅殺感,我可是一路看着他們從白到綠,從綠到藍,從藍到紫,再從紫到紅,天知道為了這五個紅色心臟的義體改造人,犧牲了多少義體裝置。
而他們出現后又做了什麼?
不斷地向下刨,那個深坑正好能從上帝視角被我看見,眼看着他們用詭異的速度刨坑,一開始每秒鐘下陷十幾米,到後來我能看到的就是黑漆漆坑洞,但那些義體裝置不斷地被扔出來,光是憑藉數量都能推斷出下陷的深度,如果我的統計沒有出錯,他們可能已經挖到萬米以下了。
中間會有休息的時間。
他們究竟在挖什麼?
這個謎底就只能等到他們實現想法的時候再見證了。
至於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帝國,雖然權衡之下說了會有更好的效果,但考慮到帝國對我的態度,我也不介意讓他們吃一回虧,就算帝國真在接下來的大戰中遭到了重創,這對人類文明而言也並非滅頂之災,人類能存活到現在,靠的可不只是一兩個厲害的存在。
只有全體人類團結,才是真正的力量。
等待,繼續等待。
事情彷彿過了一個周期,期間我把妮可一家接到了身邊,給他們安排了住所,雖然在研究所會顯得苦悶,但總比在外面生死飄渺的結局要好。
對於我的幫助,妮可的父母總算是欣然接受了,並且經過了這件事情,也讓他們對我有了巨大的改觀。
改觀歸改觀,我本來就不在乎他們的看法,只要妮可認可我這個哥哥,那一切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只可惜莫奈現在被困在了小黑屋裏,不然我倒是挺想見到兩個小丫頭成為朋友的畫面,相信一定會很融洽。
小黑屋自從與帝國那一戰之後,就沒了動靜,這讓我有些害怕,純粹是害怕未知的可能,如果真的只剩下我孤軍奮戰,那感覺一定會很孤獨。
這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就跟晚上蓋着被子睡和不蓋被子睡的區別一樣,有陪伴會產生一種無形的安全感,特別是在睡着的時候,被子就是無懈可擊的防護,能抵禦一切外來攻擊。
在小黑屋說它和我在一條戰船上的時候,在我接受它的時候,實際上我就已經把它當作了夜晚蓋在身上的被子,雖然在實際意義上沒能給我提供多少幫助,但也給我構築了一道堅實的心理防線。
這幾天我都沒有停止過呼喚,只是一直都沒有回應,讓我不免認為戴娜雖然沒有出現,但是帝國對小黑屋的討伐卻始終在進行着。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就是找到舊網。
說起這件事情,我就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林娜。
她可是名副其實的大佬,不像我靠技能把黑客等級升到現在的Lv29,人家有着紮實的功底。
太平洋。
粉色珠寶號游輪。
金碧輝煌的演出大廳內,主場燈光全部聚焦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那猶如用世界上最精工的機器,按照黃金比例切割出的側身筆挺地坐在漆黑鋥亮的雅馬哈鋼琴前。那白皙纖長的手指如若無骨,在黑白鍵盤上舞動時又如潺潺流水,連綿起伏。
當鋼琴聲響起,站在舞台下方的圓桌旁、穿着華麗服飾的男女們紛紛放下酒杯,結伴前往舞池中央。
正在上演的是由國際知名音樂家白樺帶來的《PorUnaCabeza》純鋼琴演奏版本。一首再適合不過的探戈舞曲。
下方是知名鋼琴家的演奏和舞池中情侶們乾淨利落的舞步,而在演出大廳的二樓,客人們或手舉酒杯,倚桿而立;或慵懶地躺在半開放式包廂的沙發里,用眼角的餘光欣賞底下的小劇場。
“你怎麼看?”手舉酒杯的孫子曰轉身離開鎏金欄杆,看向被柔軟的紅色沙發包裹住的王傑。
王傑三指端起角几上的香檳酒杯,滿臉不在意道:“我怎麼看並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們是來休假的,別的一律不關我們的事。”
正如王傑說的,他們身上的黑色西裝都已經換成了白色禮服,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已經不是他們的職責範圍。
“可是……”
孫子曰目光憂慮地望向下方的白樺。
王傑道:“沒什麼好想的,他是他,你是你,難道你已經忘了他不再是我們中的一員了嗎?”
“我知道,只是……”孫子曰沉吟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與此同時,舞台上的演奏似乎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舞池中的情侶快要跟不上節奏,而音樂的節奏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甚至仍在逐步加快。
就當人們的腦子裏開始冒出“這傢伙在幹什麼”的念頭時,演出大廳內的燈光“啪”得熄滅,鋼琴聲也在“噔”聲中戛然而止。
屏住呼吸。
首先排除停電,其次……
突然間,地上的一束光直射半空,擊碎了人們的猜想空間。在半空中,一架如雲朵般的鞦韆悄然現身。
人們還來不及去欣賞這奇特的鞦韆,目光就已經被垂在雲朵邊緣的白色紗裙裙擺勾住。
是誰?
當人們好奇地將視線向上移時,裙擺的主人卻藏在了燈光的暗角,讓人看不清她的面貌。
噔!
一時間被人遺忘的鋼琴聲再次響起,似乎是在為迎接女子的到來而歡呼,又像是在與女子搶奪關注。
而隨着鋼琴奏響,雲朵也開始緩慢地向舞台移動。
要來了嗎?
正當人們產生這樣的念頭時,主辦方開了一次玩笑,雲朵驟然停止,明明再往前一步燈光就能將女子的面容照出來……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人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又是一束聚光燈照出,只不過這回是由上往下,光柱將白樺與鋼琴籠罩,原本只是一個音節一個音節演奏的鋼琴突然變得兇猛,如驚濤駭浪,席捲全場。
恍惚間,人們彷彿看到了船隻在海浪中上下沉浮的場景,那隨時要翻船的緊張感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始終保持神秘的女子終於露面,居然是號稱洛神再世的伊尹!她如仙女般的長相宛若一縷斜陽刺破烏雲,為海面帶來了片刻寧靜。
可是,短暫的驚艷依舊帶不走在人們耳邊席捲的風暴,唯有以暴制暴,才能徹底平息來自海神的憤怒。
於是,她開口了。
她用她曼妙的音色緩緩唱出了一個奇特的音符,就像是一顆被投入大海中的石子,當人們以為濺不起一滴浪花的時候,波濤卻神奇的平息了。
面對這急轉直下的變調,按常理說會讓聽客出現如鯁在喉的不暢快,可在場的客人們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們甚至於都想拍手高呼,多麼絕妙的配合啊!
而當雲朵緩緩降落,那身穿白色紗裙、頭戴花冠的女子站到白樺的身邊時,人們又將再次感嘆,多麼郎才女貌的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