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185章

“如果不殺程賊——“

“第五大人慎言!程將軍是隨着陛下戎馬半生的老將,當年陛下——“

“當年是當年,如今程賊率眾叛國,和容王逆賊一起攻城掠池,依臣之意,不僅程賊,所有涉事的將軍、士兵,都應該一併治罪。“

“不可!萬萬不可!牽連甚眾,唯恐引起我方士兵怨艾,給野心勃勃之人有機可乘。陛下,容王還未兵敗,眼下穩定軍心,才是第一要務。就算——”

“不殺程賊,何談穩定軍心?”

“就算要處置,也可等抓住容王后一併處置,第五大人,不容臣說完話。”

外頭的聲音一波一波的從屏風傳進裏頭隔出來的內室里,蕭書儀捧着一盞熱茶,坐在靠里的位置,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長衫,脖頸里掛着一串翡翠玉珠,趁着她的皮膚白凈無比。蕭書儀的氣色甚好,她五官原本平平,如今坐在宮中第一美人的身旁,居然也能分走婢女們的一絲艷羨眼神。

柔妃第五媚之傳了一劍桃色宮裝,手上握着一柄羊奶般溫潤的玉如意,一下一下的輕輕打着手心,她原本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媚態里添了幾分無辜。在外頭的聲音大起來的時候,柔妃第五媚之傾身對蕭書儀說。“娘娘,我們不若離開吧?”

蕭書儀搖了搖頭。

外頭的聲音又傳進來,這次是皇帝的聲音,他點了一個人的名字。

“定國公,你意下如何?”

蕭書儀替沈哲捏了一把冷汗,如今的中州城裏,和程知勁私交甚密的人,一個一個都被皇帝景重剷除了,不,不是皇帝,是第五何華。只有沈哲,他只是被延遲了和公主的婚期。但蕭書儀知道,他在危險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穿着灰衫的劍客從窗戶里溜了進來,他手裏拎着一串果子,散發著清香,身上散不去的酒意,通紅的雙頰,和一雙含着笑意與欽慕的棕色雙眼。“皇後娘娘,柔妃娘娘。”

“葉大俠。”柔妃第五媚之對着葉斂輕輕頷首致意。

蕭書儀只是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專心聽着外面的動靜。

沈哲的聲音不高,但他的語調和他的大哥很像。

“回陛下,臣以為,謀逆叛國,是大罪,但守江山,是眼前第一要務。”他這話說了,等於對外頭的兩種聲音都贊同。

蕭書儀站了起來,她裙子上剛被葉斂扔過來的一個果子咕嚕咕嚕掉在了地上,蕭書儀沒有看那果子,她站着,正好平視葉斂的雙眼,“葉大俠。”

“皇後娘娘。”葉斂頷首。“請吩咐。”

“外頭的那位大人,”蕭書儀的聲音很輕,“我需要他知道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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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月皺眉,大聲的說。“她還活着!”

謝尤的目光移到追月緊攢的拳頭上,她當然知道追月的怒火從何而來,以為喬喬難產而亡的時候,追月親自把那具屍體給下葬,還服了一個月的姊妹孝服,現在得知喬喬沒死,追月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

陸成道,“我說我最近幾次去沈家,沈三都怪怪的。”

謝尤瞪了他一眼,“別胡說。”

陸成道,“我胡說什麼了,我告訴你,喬喬那女人,不是瘋就是傻,你聞她整天把自己搞的那麼香,什麼叫香臭香臭的。”

“再說割了你的舌頭!”謝尤刷的一下抽出了風鳴劍,貼着陸成的臉,冷冷的說。

陸成嚇了一跳,風鳴劍就貼在他的臉上,這威脅可不是空的。他兩隻眼睛動了動,看着謝尤,小心翼翼的說。“謝女俠,我錯了。”劍沒動,他只好又說。“我再也不敢了。”

謝尤這才收了劍。

外頭雨小了一些了,陸成緊了緊衣領。“這麼生氣幹什麼?開玩笑而已。”

“不許開這樣的玩笑。”謝尤認真的說。“女孩子很在乎這些的。”

“你現在懂女孩子了?趙夫人?”陸成還是改不了嘴賤。

謝尤的劍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陸成忙忙擺手。“成了成了,你說喬喬搞這麼一出幹什麼。欸,對了,你去風雨樓,和喬喬一起去的?不夠意思,小謝,這麼大的事現在才告訴我。我就知道你一個人怎麼可能燒的了風雨樓。”

謝尤道。“風雨樓的刺客空巢而出,誰去都能燒了。”她沒說雲疏影也知道喬喬的事,相反,謝女俠這會兒開始後悔自己把喬喬活着的事給說漏了嘴,她皺着眉頭,又道。“這消息不好走漏。”

她一扭頭,追月冒着雨跑了出去,她要追,陸成一把拉住她。“幹什麼去啊,人家同門的事。你看,你家趙大人來了。”

一輛馬車從街角拐了出來,馬車簾被風吹起,趙約坐在裏頭,謝尤也瞧見了。

她和陸成上了馬車,趙約道。“還有一位。“

風雨被裹了進來,葉斂坐進了馬車裏。

“葉師兄!“謝尤激動道。”好幾天沒見到師兄了。“

葉斂一點頭,沒和小師妹敘舊,而是直接對趙約說。“皇后請——”

“師兄你認識書儀?”謝尤打斷了葉斂。

“我沒跟你說嗎?葉斂兄弟現在是皇後身邊第一等的護衛。”陸成說。

謝尤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咬着牙說。“你沒說!”

陸成聳了聳肩。“那也不能怪我,誰讓你最近也沒進宮呢,整天只知道和你家趙九郎呆在城外。”

謝尤不說話了。

葉斂說,“皇后說,近日便有人對第五發難,屆時請趙大人作壁上觀。”

趙約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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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矢在永州蕭結香的家裏,蕭結香被容王的人看管了起來,有她在,蕭將軍的家將,都只能聽容王的。謝矢也是前幾日,匆匆帶着一小波江湖人,還有他的舊部,打散了程知勁的兵馬,回到永州的時候,才知道蕭結香的困境。

他昨日混在送菜的隊伍里,進了蕭家,在廚房裏縮了一頁,今天凌晨才敢在蕭家走動。

謝矢的輕功一般,他不欲打草驚蛇,趁着凌晨眾人疲倦,沒被人發現,就摸到了蕭結香的閨房。推門的一瞬間,一柄劍刺了過來,謝矢閃身躲過去,接着又是一柄劍。

蕭結香慣用雙劍!

謝矢立刻出聲道。“師妹!是我!”

“大師兄!”蕭結香從簾幕後閃身出來。她穿着整齊,臉上還帶着一絲睏倦,謝矢跟着她轉過這一道簾幕,只見地上鋪着一床被子,顯然蕭結香就是晚上在這裏睡的。

她的床上還睡着一個人,沒聽到這裏的聲音,輕輕的打鼾。

蕭結香道。“是我的婢女,晚上睡在床上。我在這裏守着我們。師兄怎麼來了?我聽小謝說,你——這丫頭,如今會騙人了。”

她語氣含笑,在桌子旁坐下,房間裏黑幽幽的,月光從窗戶里照進來。謝矢的穿着一件粗布衣裳,他身形高大,在月光下一個巨大的黑影打在蕭結香身上。“師妹,我帶你逃出去。”

蕭結香搖了搖頭。“我家數十口人,”她嘆了口氣。“若是走了,容王拿他們撒氣,我留在這裏,他好歹不敢動我家裏人。“

謝矢也嘆氣。

坐了一會兒,蕭結香問。“我聽說程將軍被兩個江湖人給打敗了,是大師兄嗎?“

謝矢點點頭。

又是坐了一會兒,謝矢站了起來,“既然你不走,我趁着這會兒天沒亮,就先出府了。你放心,容王的事,我會解決好的。”

他說著就要出門,蕭結香叫住了他。“大師兄。“她站了起來。”大師兄,沒有你,容王也贏不了。“

“我知道。“謝矢垂下了眼睛。

“大師兄應該留在山裏。“蕭結香又說。

謝矢抬眼,“我知道。“

“大師兄,如果被陛下發現了你還活着——”蕭結香再道。

謝矢打斷了她,急急的說。“我知道。”

這三聲“我知道”,情緒不同,意思不同,謝矢最後一句里,包含的意思,連他自己也琢磨不透。

“我是懷念拼殺的日子。“謝矢低聲說。”保護百姓,打正確的仗,和兄弟們,在一起。“他看着蕭結香,”有我在,可以減少很多傷亡。“

“程將軍,和容王,是為了大哥——”蕭結香問出了她心裏的疑問,“大師兄不想站在他們那一邊,替大哥報仇嗎?”

謝矢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是不相信陛下……景大哥,會真的派人去殺沈大哥。即使那麼多的證據擺在面前,師妹,你也是在場的,景大哥和沈大哥,他們比親兄弟還要親……”

“我知道。”這次輪到蕭結香低低的說。

謝矢在月光里背過臉。“如果沈大哥在,他也希望我能守好他和景大哥的江山。”

一抹曙光從黑暗裏破出,淡淡的紅色和橘色染紅了天空的一覺,月亮被搶了風頭,光芒微弱起來,那遠處的大片雲朵,在蕭結香的眼裏,彷彿被一把巨大的刷子刷過,漸漸的光芒大盛。

後面就要有什麼破土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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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風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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