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殺機
“十一兄弟！你不簡單呀！年紀輕輕就和兩個一方豪傑成了朋友，前途無量！前途無量！”龔鬼子諂媚地看着衛十一說道。衛十一這個人，別看年輕，不會武功，可是腦袋瓜子靈敏，身旁跟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保鏢不說，還有政治背景，將來的前程，一定不可限量！
“龔兄！你別凈顧着誇我了，你在掛弓寨素有威名，除了兩位當家的，你算是頭一條好漢了！”衛十一回贊道。衛十一是這麼想的，禮尚往來，不能讓人家凈誇咱了，適當時候，咱也要回敬人家幾句。沒想到的是，他誇完龔鬼子，卻無意中從龔鬼子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若隱若現的憤慨。他哪裏知道，龔鬼子在掛弓寨多年，一直被林家兄弟壓着，心裏常常憋着一口惡氣。然而，一直以來，大家共處掛弓寨，相安無事，生活照過，一天天也就磨蹭過來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馬上要召開洛城英雄大會，是一個機會；面對窮凶極惡的日本鬼子，又是一個機會！龔鬼子靜夜深思，常常覺得自己算得上一代梟雄，怎麼能常年被一個老學究和一個土包子壓着？！機會機會！一定要抓住！
現在衛十一的幾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的心中一番激烈碰撞正好顯現在臉上。衛十一比他多了七十年的閱歷，怎麼看不出來？！
“嘿嘿！”龔鬼子陰險地一笑，低聲客氣地說道，“你我都是聰明人，十一兄弟要是不嫌棄！你我可以聯手共謀大事！？”
衛十一愣了一下，定睛看着龔鬼子，覺得他心中一定有事，便“嘻嘻”笑着說道：“龔兄但有差遣，小弟無有不從！”其實他心裏正罵這個龔鬼子，什麼個玩意兒，低聲密謀，陰陽怪氣，一定沒安什麼好心！但是面子上又不能拒絕了他，免得這孫子給自己下絆子！
小蠻在一旁聽到他們說的話，冷冷地看了龔鬼子一眼，龔鬼子無所謂地笑了笑，吐了一口氣，往前跑去了。
躺在滑竿上，他看了看另一根滑竿，指了指抬着的兄弟，說道：“讓她坐上來歇歇！”
小蠻不等抬滑竿的兄弟同意，一個很俊的輕功，飛上了滑竿。抬滑竿的兄弟知道衛十一是他們老大的朋友，本來不敢違抗，又見小蠻是一個女人，功夫了得，便不敢說什麼，抬着她和衛十一併排走着。
衛十一得意地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道：“有美人如玉！”
小蠻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廢話太多！”她心裏此時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美着呢！
“兩位兄弟，年輕有為呀！”清風道長對葛三應和於沛之拱手說道。
“不敢當！不敢當！”他們兩人異口同聲說道。這些套路，即使迴轉了七十年，根本不用學，電影、電視劇上他們見得多了！
“九龍山與馬蹄崖兩路兵強馬壯，將來在抗日戰場上一展拳腳，為國家和民族掙一份榮光，想必不是難事！”林汝舟謙遜地說道。他的身後現在跟了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屬下，一個個還都是疲憊不堪、帶着傷痕，和別人家的人馬一比，自然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掛弓寨的兄弟久歷戰陣，衝鋒陷陣應該不會落後！”葛三應微笑着說道。
這一時刻，他們雙方心裏想的什麼，各自都清清楚楚，你誇我，我誇你！心中卻把對方恨得要死！說什麼打鬼子，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面臨的首要任務，是爭得武林盟主的寶座，號令群雄，莫敢不從！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威風？！是個男人，誰不有一份這樣的渴望呢？！
衛十一斜躺在滑竿上，遠遠地看着前面幾個帶頭大哥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就知道他們此刻相互都有把對方弄死的衝動。本來嘛！他們相互之間都是競爭者，如果見面相互看不順眼一些，那是正常的情況，現在表現得越親熱，好像問題越大。
“小蠻！把我的槍給我！”衛十一一副淫賤的笑臉看着小蠻，回應他的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小蠻把三八大蓋遞給衛十一，他緊緊地抱住了槍。他記得有一個偉人說過——槍杆子裏出政權！可能當時上課沒好好聽講，哪個偉人說的，記不住了，這句話卻清清楚楚地記了下來。
面對現在這種複雜的情形，只有它才是最可靠的！他看了一眼並排行進的小蠻，心中帶些興奮地說道：“或許她也是可靠的”！
“兩位英雄年紀輕輕就坐上了九龍山和馬蹄崖的頭把交椅，想必一定有些過人之處？！”林遠生帶些挑釁地說道。如果不在英雄大會召開前給面前這兩個小子點兒顏色看看，他們不一定會把掛弓寨放在眼裏，至少以自己現在的力量，他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幾個兄弟，又看了看哥哥，自己這邊是沒有什麼勝算的。
“我們不懂功夫拳腳！靠的是這個傢伙！”於沛之聽對方言語不善，把上衣外套抖了抖，露出了腰間插着的一把手槍。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你小子別和我橫！如果想和我挑戰拳腳，我才不和你動手呢！老子腰裏有槍！
清風道長見雙方話不投機，“呵呵”笑着說道：“抗擊日本人，需要的就是槍炮！兩位英雄正好可以大展拳腳！”他在飲馬寨村外見過日本鬼子的洋槍隊，如果數槍併發，即使自己輕功了得，恐怕最好的結局是落荒而逃，全身而退都不一定！所以說，對付槍炮，還需槍炮！
“嘿嘿！道長，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了！中國功夫天下第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實不相瞞，我們兄弟出來的時候帶了大幾十號人，為什麼現在竟剩下這麼幾個？還不是因為我們在飲馬寨村外見日本鬼子撤退，一路尾隨到鞏義境內，等到夜深人靜，手執大刀，潛入日本鬼子的隊伍裏面，殺得他哭爹叫娘！好不痛快！”林遠生說起前不久和日本鬼子的一場對決，心中的一腔豪情油然而生，頓時忘記了日本鬼子的兇殘，也忘記了血手印，還有在鷹隼峽中，伺機而出的日本武士。
“哦——剛才只是聽說你們和日本鬼子交上手了，沒想到你們一展拳腳，那麼氣派！倘若人人如此，何愁不把倭奴趕回老家？！”清風道長贊道。
龔鬼子聽林遠生說的激昂澎湃，心中厭惡極了。這都什麼玩意兒嗎？！要不是老子相好的兩個女人，你林家兄弟這會兒，指不定早隨列祖列宗而去了！
心中那麼想，嘴上卻要用別的言語搪塞。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龔鬼子笑道：“兩位當家的，你們是不知道，我掛弓寨的兄弟，在兩位當家的帶領下，於深夜殺入倭奴陣中，大刀揮舞之時，倭奴狗血橫飛，只恨自己爹娘少給生了一條腿！那才叫個痛快！”他的確自己很痛快，在大宅子的被窩裏，兩個年輕漂亮的妓女，陪他舒服了半夜。
“蘇三寶貝兒！”李居正懷裏摟着脫得精光的蘇三，一臉得意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各路英雄已經開始陸續到達鷹隼峽了。”
躺在他懷中的女人，混跡於洛城上流社會，雖然也有幾分城府，可是卻猜不透李師長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她帶着不解問道：“師長，你跟我說這些，是不是要告辭了？”
“告辭？哥還沒準備走呢！你是要攆人呢？！”李居正臉上微微變色，對於女人的言語感到莫名其妙。
“死鬼！我蘇三在醉仙樓這些年，別人不知道，你李師長還不知道？我的一顆心只差挖出來，給了你！哪裏——哪裏捨得攆你呢？！”女人嫵媚地說道。蘇三說的是真心話，她早把他當了一輩子可以依靠的男人，時時刻刻想着討好他，更不會有拒絕他的想法。
蘇三在和李居正調笑的同時，一隻縴手猛地抓住他的命根子，充分用行動展示了自己不想讓他離開的心情。
李居正被她抓住，剛才心中的不快頓時消散，臉上笑着說道：“你不是要問我，各路英雄都到了鷹隼峽，我怎麼還不走呢？！”
“你呀！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什麼，你都知道！”蘇三撒嬌着說道。剛才她明明被他誤解，可是苦命的女人，在那個年代，只是男人們的附屬品，哪裏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力？！
李居正的手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說道：“我怎麼捨得了你這個天生尤物，去陪那些土包子？！”
女人聽了男人的表白，心情很是暢快。一臉嚴肅地說道：“將軍愛美人，本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您還要成就一番大業，不能為了我一個小女子，耽誤了大事呀！”這時的蘇三，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能滿足男人肉慾的尤物，而是一個可以襄助男人成就一番偉業的賢內助了。
李居正見她這樣深明大義，心裏也很高興。他點了點頭說道：“我自有打算！”
然後，他看了看溫順的女人，繼續說道：“河洛大地自古多英雄！所謂英雄，又都有一身本事，都有一顆野心！每一路人馬都操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我現在去和他們見面，凈聽他們聒噪了！他們誰會把我當回事兒？！即使拿我當回事兒，也是面子上過得去而已！”他說得肯定，說得信心十足！看來，局勢的發展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師長的意思是，讓他們先相互較量一番，大浪淘沙，沖走狗熊，留下英雄！”蘇三望着心上人，心中斟酌着字句說道，“而在英雄們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您這個大英雄再適時出場，收拾殘局！到時候，誰不對您馬首是瞻？！”
李居正仔細看着女人的眼睛，以前一直小看了她，只是拿她當成一個洩慾的對象和遊走在權貴們之間的玩物，現在仔細看看，她一雙明亮的眸子中，竟然暗藏了深不可測的機謀，真是不可小覷呀！
紅蠟燭照出的紅色光芒反射在兩人的臉上、身上，把他們兩人都變成了紅彤彤的模樣。男人點着頭，誇耀地笑着說道：“你說說哥一個堂堂的國軍少將師長，躺在洛城最高檔豪華的房屋內，懷中擁着心上人兒，我能去趟那渾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