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鷹隼峽（二）
“十一爺！那個地方兇險着呢！這幫人要是硬往裏闖，恐怕是凶多吉少！”關老實年紀大些，對鷹隼峽的了解也多一些。
“老關！你是不是知道鷹隼峽的事情？”清風道長問道。
關老實“憨憨”地一笑，用老實人特有的扭捏說道：“我也是聽人們說的。鷹隼峽那裏常年不見陽光，裏面卻水流充足，雜草叢生，陰氣很重，半夜在峽谷外面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鷹隼峽谷口附近原來住着的幾戶居民，為了避免邪氣侵擾，早搬出去了。”
衛十一聽了，興奮地說道：“正好，我們可以去裏面探險一番！”說完話，他主動帶着小蠻去參觀衛家大院。
清風道長對大宅院不感興趣，來到關老實家中詳細了解了一些鷹隼峽的事情。
“小蠻！這個屋子是我的房間！”衛十一得意洋洋地說道。他說話的神情中還透着一份曖昧，既然是我的房間，也可以是我們兩個人的房間嘛！
小蠻和衛十一一樣，屬於正處在青春期的小兒女，不管外表怎麼冰冷，內心總是溫柔綿軟的。她見衛十一的神情，兩頰不禁紅了，忙轉移話題道：“那個房間是誰的？”
“那就是前幾天死人的屋子，應該是窗戶上有個血手印那一個！”衛十一肯定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還沒有人告訴你那些人借宿在哪個屋子裏。”小蠻有些吃驚地看着衛十一，以為他有什麼其他的和村內人溝通的渠道。
“我小時候聽說過，那個屋子裏死過兩個人，窗戶的裏面印了一個血手印！”衛十一說道。
“你確定是你小時候？”
“當然！”
“胡說!掛弓寨的兄弟幾天前才在這裏遇害，你小時候不會是幾天前吧？”小蠻的臉上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我說的大概是現在五十幾年後的事情！”衛十一被她的神情所激怒，索性說出了自己穿越人的身份。
小蠻等他說完，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鼻孔里“哼”了一聲，說道：“腦子昏了吧？你！”說完揚長而去。
下午，他們出了飲馬寨村，往北進發。
出村往北四十里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房子前。夯土的牆已經倒下去不少，整個房頂斜壓在一個倒下去一半的牆上。衛十一想起七十年後的衛家大院，若不是政府出資搞農村“危房改造”，恐怕一大半都要倒塌了。想一想，還是新社會好，他又想起了關心，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天空已經陰了快一天了，看樣子前面不一定能找到住宿的地方，晚上若是下雨，我們更無處可避，不如今晚就在這裏歇息一晚吧。”清風道長說道。
“這裏——”衛十一帶點兒不滿地說道。話說出口，看了看小蠻一臉的平靜，他只好咽下了後面的話。
小蠻很快在附近找了些乾枯的木柴，在半倒塌的房間內生起火來。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黑了下來。荒野里的傍晚，蒼茫中自帶幾分神秘。
“小蠻，拿些吃的給我！”衛十一肚子有些餓了，便問小蠻要了乾糧來吃。剛吃了一口，突然在荒野中傳來“嗷嗷嗷”幾聲怪叫，衛十一吃了一驚，忙雙手握住三八大蓋。驚慌中，乾糧也掉在了地上。
小蠻走過來，幫他撿起來，在嘴邊吹了吹，又用手帕擦了擦，遞還給了他，說道：“就這點兒膽量，還殺日本人呢？！”
“小蠻！你不能侮辱抗日英雄！”衛十一頃刻間把自己的自尊上升到了抗日英雄的高度，然後笑嘻嘻地說道，“日本鬼子我不怕，抗日神劇上見的多了。狼我確實是沒怎麼見過，聽起來有點兒瘮人！”
“狼雖然也是畜生，但狼多多少少還有點兒可以讓人接受的地方，日本鬼子簡直一無是處、禽獸不如！”清風道長雙腿盤膝，微閉着雙眼，緩緩說道。他看到了日本鬼子如何侮辱殺害飲馬寨村民的情形，無論何時想來，都是一腔憤懣。
“抗日神劇是什麼？”小蠻疑惑地問道。
“七十年後流行的一種電視或者電影。”衛十一說道，“專門表演抗擊日本鬼子的。”
“七十年後肯定沒有我了。”小蠻沒有看過電影，說到七十年後，不免有些傷感。
狼的嚎叫聲越來越近，有幾隻已經慢慢地靠近了房屋。
小蠻不動聲色地掏出了一枚光緒通寶，夾在了兩個指頭之間，她不害怕狼，她是為了保護衛十一。
清風道長雙目緊閉，夜風從房屋的縫隙中吹進來，吹得火苗飄蕩，他的白袍也跟着飄動起來，還有鬍鬚也隨風散亂開來。
西北角處一隻狼開始在牆角處扒拉，被它前腿扒拉出來的沙土飛揚開來，有一些順着風吹進了屋內。
衛十一摸了一下腰裏的手槍，確保它完好地存在，然後雙手舉起了三八大蓋。
“它在扒拉什麼？”衛十一說道，“土裏不會埋着什麼寶藏吧？”
“也有可能，北邙上下，跺跺腳，都可能踩着地下埋着的某個王侯將相！”小蠻說道。埋着王侯將相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寶藏呢？
“這下咱們要發財了！”衛十一的臉映襯在火苗下，顯得紅光滿面，發財對人們的誘惑是何其大呀！
一隻狼刨土，另一隻狼很快加入，慢慢地有三四隻狼在房屋的西北角處刨土。
隨着沙土的飛揚和刨土聲音的減弱，一股血腥味慢慢瀰漫開來。“它們不會是挖到殭屍了吧？”衛十一擔心地問道。
清風道長的白袍飄揚起來，坐着說道：“西北角一定賣了剛死沒多久的屍體，野狼發現了死屍，過來吃肉呢！”
“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把野狼趕走，搶回屍體？”衛十一緊張地說道。狼是動物，不能讓它們糟踐死人呀！
“無量天尊！人固有一死，如果臭皮囊還能讓其他的生命飽餐一頓，也算是發揮了一定的作用！我們何必費那閑工夫？！”清風道長單手成掌，豎在胸前說道。
牆角處傳來狼嘴撕扯肉塊的聲音，還有它們咀嚼人肉的聲音，血腥味越來越濃。
衛十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屋裏只有小蠻守在旁邊，一堆柴火已經成了灰燼。
“小蠻，你什麼時候醒了？”衛十一揉着眼睛問道。
小蠻睡覺睡得很淺，她本來性情機敏，再加上擔心衛十一的安危，所以一夜沒有怎麼睡好，雙眼有些澀澀的，冷冷地說道：“別磨蹭了，就等你了！”
衛十一躺在地上揉着眼睛，突然看到斜下來的房樑上有一個血手印。他“啊——”地叫出了聲。
“大驚小怪！”小蠻撇着嘴說道。她和清風道長早發現了血手印。他們斷定牆外西北角處埋着的一定是掛弓寨的兄弟，這足以證明他們曾從這裏經過，應該也在這個倒塌了一半的房間內歇息過。
因為昨夜下了雨，外面空氣很清新，葉子上的水珠亮晶晶的。衛十一走出來，看見一堆骸骨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清風道長正在房屋的西北角處查看。
清風道長已經挖好了一個土坑，小蠻跟過來，幫助他把地上的骸骨撿拾起來，輕輕地放入坑內。
他們雖然是一身臭皮囊，死後被一群野狼啃食，但“入土為安”一直是中國人的傳統習俗。埋在土內，還不至於嚇到經過的路人，另外，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瘟疫的傳播。
看着他們收拾完畢，衛十一說道：“走吧！”
清風道長卻道：“現在情況緊急，林家兄弟生死未卜。我們三人一起難免耽誤行程，不如我加快腳力，往前趕去，你們隨後趕來。”
小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應允了。
衛十一跟着也點了點頭，和這個長鬍子老道士摻和在一起，怎麼有和一個美女單獨一起更爽呢？！
清風道長加快腳步，很快消失在了前方的樹林中。
“小蠻，親愛的！”衛十一笑嘻嘻地說道。衛十一說著話，一隻胳膊伸出來，摟住了小蠻的肩膀，嘴湊過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別胡扯！快點兒趕路！”小蠻甩開他的胳膊，冷冰冰地說道。
衛十一淫笑着說道：“親熱一下，不會耽誤趕路的！”
“不害羞！”小蠻的臉佈滿紅暈，一邊躲避衛十一的侵擾，一邊說道。
兩個人這麼一個追逐，一個躲避，行進速度反而比正常情況下快了不少。下午天快黑時，他們兩人趕到了鷹隼峽的谷口。
衛十一仰天看去，果然如關老實所說，峽谷的兩邊是兩個直立起來的崖壁，往裏看去，黑洞洞的，像是一個很深的山洞，往天空看去，崖壁到了上面似乎彼此靠攏了一下，幾乎粘貼在了一起。
“親愛的，裏面黑黑的，我們明天白天再進去吧？”衛十一看着峽谷裏面，帶些膽怯地說道。
“義父在我們前面，估計已經進入峽谷裏面。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安危，我們怎麼能在谷口停留呢！？”小蠻語氣堅決，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衛十一詭秘地一笑，說道：“我幫你叫叫他，看他在裏面沒有！”說完話，他雙手合成一個喇叭狀，朝着峽谷內大聲喊道：“道長！道——長！清風——道長！”
很快，峽谷內也跟着一聲接着一聲地回應——“道長！道——長！清風——道長！”
“義父不在裏面？”小蠻聽完鷹隼峽內的回聲，沉靜了一會兒，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當然了，要是在裏面，他一定會回應咱們！”衛十一說道，“會不會是道長走錯路了。或者在半道上哪個地方睡著了，我們路過時，沒有發現他。”
說到這裏，他的身體委頓下來，一下子趴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抱住她，有氣無力地說道：“追着你跑了一天，快累死我了！這次你可跑不掉了！”
小蠻左右看了看，仔細聽了聽，附近應該沒人，便由着衛十一抱着她胡鬧了一會兒。然後一把推開他，說道：“義父擔心林家兄弟的安危，一定不會在路上耽擱時間。憑義父的輕功，他的行進速度要比我們快許多，所以現在人肯定在峽谷內，我們要儘快進去！”
衛十一見拗不過她，扭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咱們進峽谷里去！”說著話，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