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嬴政咸陽遇巴清
夜。
三五太監們往來照顧病床上的趙高,畢竟被閹。
突然一隊太監外面小跑過來,守在門邊。
屋裏看見來人後,皆落跪磕首:“大王。”
病床上趙高驚出額汗,忍痛起身,卻被嬴政小跑過來按下:“不急不急,你先躺下。”
趙高頓時眼淚汪汪:“大王,我對不住你!”
嬴政:“你何來對不住我?”
趙高:“一為呂相說的,攀折了大王的女人。二是讓大王與呂相結怨。一切都是我趙高惹的禍,望大王治我罪吧。”
嬴政微微點頭:“事發時我還未覺得,是我們的錯。事後,我才幡然醒悟。”
嬴政:“畢竟我是秦國的大王,趙高你也不必過多為此事憂心害怕,這點小事我能擔得住!”
趙高眼神崇拜看着嬴政:“謝大王。”
秦王宮西邊校場。
太監丫頭們十餘數掌燈小跑着,眾星捧月般護着嬴政。上了亭台二樓,居高臨下。
只見百數禁軍赤博上身,跪在地上,其中還有一位臉上被嬴政以劍划傷的校尉,此刻他們身上血痕淋淋。每一人身後皆站一人將他們鞭策!校場外包圍着千數禁軍觀看。
赤博上身的王翦用粗棍輪打王賁的後背:“大王遇難時,你在哪!”
王翦:“你個懦夫!”
王賁悲吼:“我不是懦夫!”
王翦:“大王去呂相府,所有不值職的禁軍都去了,唯獨你!”
王翦:“說,你當時在哪?”
王翦對王賁無情棒打。
王賁疼的咬牙切齒:“我在練功房,一直等着大王,從未離去!”
王翦:“胡言亂語!有何證明!”
王賁狠瞪王翦:“你不相信我!就打死我!”
王翦:“最後問你一遍!昨天一整天,你在哪?”
王賁:“在練功房!”
嬴政見此,帶人轉身離去。
王翦瞟了一眼嬴政離去的身影,向所有禁軍們:“記住!你們是禁軍!是從百萬秦軍中,挑選出來最強壯最勇猛的士兵!你們一生,只聽命一個人!那就是我們的秦國大王。。。”
次日清晨。
下了早朝,由下人撤去厚重的王冠王衣。
嬴政穿着便服入了書房,李斯正門外候着行禮:“大王。”
兩人入了書房。
李斯坐跪在下方,臉色凝重:“大王,近期不可再起戰伐。”
嬴政:“朝上呂相,和文武百官皆已達成一致。下月,就是十月後旬,舉兵攻打魏國,由蒙驁將軍挂帥。蒙驁將軍可是常勝將軍,幾無敗績。”
李斯:“難道大王也想攻打魏國?”
嬴政:“我對打仗之事,現今而言,一竅不通。”
李斯:“大王,若不打魏國,會怎樣?”
嬴政:“為何不打?”
李斯:“大王,行軍打仗,糧草為先。歷代秦王和六國之間的仗可是足足打了二百年!只為守我秦國之疆不被吞併,其中更是勞民傷財。近三十年,秦國才日漸強壯,卻是眼高手低,意欲一統六國,報往昔六國欺壓之仇!此乃壯士之怒,非社稷之福!”
李斯:“上月呂相,舉秦國之兵滅去東周,已耗國糧八成!如今只怕,秦兵還未到達魏國國都,就已餓死途中!”
嬴政:“那依先生之言,當該如何?”
李斯:“歇兵十年,以民生產之機。”
嬴政:“若他國趁機來犯如何?”
李斯:“在這十年期間,大王可派秦國騎兵弓兵,干擾旁國,擾其視聽。”
嬴政:“可是呂相手握朝政大權,今日朝上更有寡人授意,此時怕早已迫不及待告於三軍,十月後旬攻打魏國!呂相位高權重,定愛惜自身顏面,不肯聽勸。”
李斯:“大王欲成之事,又何人敢抯?又有何人能抯?唯大王不願耳!”
嬴政心下一思量:“寡人不知,先生所言是否一切屬實?”
屯糧國庫外,禁軍開了門,裏頭寬闊無比,屯糧萬擔。
嬴政看了一眼:“這糧,不是還有許多嗎?”
李斯:“宮中一日食糧三百擔,這國庫里不過萬擔左右,最多可食一月多點。現今九月中旬,待到十月中,便可收秦國十六王候上繳的國糧。”
嬴政:“那不剛剛好嗎?我們剛把國庫里這點糧吃完,王候們就又上繳新糧。”
李斯:“大王當喜是常,更應多感到憂啊?”
李斯:“呂相為何選擇十月後旬出兵魏國?”
嬴政:“先生之前所言,行軍作戰,糧草先行。呂相怕也知是十月中旬有糧到來,故在十月後旬發兵,免得士兵們餓死在去往魏國的路途中。”
李斯:“呂相以發兵魏國之由,劫走秦國全國之兵,舉國之糧!大王不該憂嗎?”
嬴政:“憂?”
嬴政笑了笑:“難道呂相,欲除我?”
李斯:“大王無兵無糧,猶如鷹無振飛長翅,口無鐵嘴食盡國之寄蛆!不過一隻任人欺辱宰殺的雛雞耳!”
嬴政大呼一口氣:“我想到宮外瞧瞧。”
正午。
秦國國都咸陽城。
嬴政,李斯兩人僑扮成客商於熙熙攘攘的街道中自在逛游。
正值九月酷暑,街上行人赤博挑擔,光腳行走之人不計其數,更有地主東家抬轎過市。街邊有乞者一家老少盯着嬴政,街上更有乞者托兒帶女來往乞討。
老乞丐蓬頭垢面,乾瘦如柴,只穿一條勉強蔽體的破爛短褲朝李斯:“大人行行好,施點吧,我們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
嬴政:“先生,你帶銀子了嗎?”
李斯:“帶了,可是大王,不該給他們。”
嬴政怒吼:“給他們!我命令你!你的銀子全給他們!”
街上行人都震驚地停下尋聲看望,二樓客人更是不少湊頭出來看熱鬧。
李斯依言,將一袋銀子給了那老乞丐手中。
老乞接過,顫抖的手打開布袋失聲驚道:“銀子!”
街中一片嘩然,二十餘人湧上推倒老乞,搶走銀子。
待人走後,老乞已被踩踏而亡,一家老小圍着哭泣。
嬴政嚇得心驚肉跳。
就當此時,一隊車馬走過,車轎美人與嬴政四目相對。
美人暗自搖頭,拉下遮紗,轎走人去。
嬴政心臟狂跳不已,望得目不轉睛。
李斯:“大王,我們該回去了!”
嬴政雙腿不聽使喚,跟隨美人車轎而往,跟隨到了郊外。
美人隊伍中叫古直的教頭附在轎外:“當家的,我們被人跟了。”
轎裏頭:“是練家子嗎?”
古直教頭:“聽腳步和呼吸,應是常人。”
轎裏頭:“有多少人?”
古直教頭:“一個大人,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
轎裏頭:“前面有個茶水攤,我們那歇歇吧!”
古直教頭離轎命令:“前麵茶水攤停!”
到了茶水攤。
轎內人下來,由兩丫頭服侍入了茶水攤,護衛們將攤里人盡皆驅趕出去。
嬴政和李斯伏在路邊草叢觀看,突然後面來人,將嬴政李斯擒拿。
古直教頭大聲質問:“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嘛?”
‘嗆啷'一聲,古直教頭刀架李斯脖子上:“說,你們跟着我們當家的授誰指使?有何目的?”
嬴政:“放開我!我是秦國的大王!”
古直教頭冷笑:“秦國大王?何時變成了你一個黃毛小子?”
那邊美人丫頭髮話:“古直教頭,當家的讓你將他們帶過來。”
古直教頭威脅:“你們兩都給我老實點,要是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或敢頂撞我們當家的,必取了你們性命!聽到沒有?”
李斯:“壯士請放心,我們之間毫無仇怨,更不相識,我們即刻便走!”
古直教頭刀架李斯脖上一壓:“現在想走!晚了!當家的要見你們!”
古直教頭向前方護衛:“將他們身上衣服扒下來!暗器毒藥都搜出來!”
護衛依言扒下嬴政,李斯兩人外衣,更搜全身。
護衛:“稟教頭,他們身上並無發現暗器毒藥!”
古直教頭:“帶過來!”
嬴政,李斯被帶進茶水攤,見着了裏面之人。
美人看了一眼李斯,就打量着低頭害羞的嬴政:“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嬴政猶豫再三后,抬頭羞紅的臉望着眼前美人。
美人:“你不是那位,剛剛在咸陽城,施錢於乞者的人嗎?”
嬴政:“哦。”
美人身上韻味非常,二十齣頭的年紀模樣,多是嫁作人家。
李斯朝美人恭敬禮拜:“夫人怕不是咸陽中人吧。”
美人:“你是如何知曉?”
李斯:“咸陽城中有身份有地位的大戶人家,我皆認識,故爾知夫人不是咸陽中人。”
美人:“的確,我不是咸陽中人,卻是與咸陽有莫大的緣份,我乃益陽中人。居所地名有陽,心中亦有陽。”
美人:“你是誰?”
李斯:“不才李斯。”
美人驚道:“難道你就是法家著名人物李斯?號稱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知陰陽變數,曉晦深天機。與韓非子並稱為法家二雄的李斯!”
李斯不悅道:“友人在外多誇譽,李斯到底一介布衣耳!如今夫人也是親眼目睹,李斯不過一個粗鄙之體,談不上著名二字。只不過,在以法治國的理念上,無人敢於我比肩齊首耳!”
美人恭敬拜道:“鄉下寡婦巴清,見過李大人。”
李斯眼睛一縮:“你就是煉砂取金的益陽首富巴清?”
巴清笑道:“李大人見笑了,想不到我一介弱女鄉婦之名能入先生之耳。”
李斯和巴清不約而同注意到了嬴政,一時尷尬。
巴清問向嬴政:“你是?”
嬴政:“你是寡婦?你老公死了嗎?”
巴清臉色一白:“嗯。”
嬴政:“我要娶你為秦國的王后!寡人喜歡你!”
李斯提醒道:“大王,巴清可是曾拒信淮候的忠貞潔婦。”
嬴政盯着巴清:“但也不能說明,你會拒絕寡人是吧。”
巴清臉色愧紅:“大王何故跟我講此笑話,你才多大?”
嬴政眉頭一皺:“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小?”
巴清:“大王何故與我一介草民為難?”
嬴政受挫:“既如此,我們走。”
巴清眼見嬴政背影漸行漸遠。
古直教頭:“當家的,你何故信一黃毛小子胡話,稱他為大王?”
巴清:“我看他倒有幾分大王的氣魄。”
古直教頭:“他若是秦國大王,我就是他的天王老子!我們入咸陽半月,不知託了多少關係,仍未見着大王。豈料今日離開咸陽,倒見着了一個假大王!這該死的老天,倒是挺會捉弄人的!”
巴清:“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也算不虛此行,見着一個大王了。”
護衛起轎,抬巴清回益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