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鄭氏之邀
夏曉昌讓傑克和狄奧帶着船隊出了海,往馬尼拉去了,有了接發報機,聯絡已然很方便了,只要約定時間,每天都需要聯絡一次,以確定海上的情況。
夏曉昌特意讓傑克將一台接發報機送給島三郎,並且要求狄奧對島三郎的人進行摩爾斯電碼的培訓,這樣一來,他也可以隨時掌握到日本那邊的情況。
二月初十,夏曉昌帶着白菜籽、佐佐木和孟七娘給他找來一個叫作柯林的保鏢,坐着馬車趕往漳州,月港就在那裏。
三天之後,夏曉昌一行來到了漳州城,鄭叔南早就在這裏等着他們到來,按照約定,他們來到了城東的悅來客棧,果然在這裏找到了鄭叔南。
“明日我帶你去見一見這裏的老相識,然後後日再去大帥府。”
夏曉昌一怔,道:“老相識?你指得是哪位?我怎麼不記得我在漳州還有認識的人?”
“呵呵,你忘了鄭虎?”
夏曉昌這才想起那個被他引誘着中了荷蘭人埋伏的鄭家幫的船長。
不過,想到鄭虎的時候,夏曉昌還是有些生氣,那次他們從台灣出來,卻被半途截殺闖入了困龍灘,險些被那條墮龍當成了食物。
這一回,夏曉昌特意帶了兩片墮龍的鱗片,準備送給鄭芝龍作為禮物。當然這種龍鱗此時已經經過了特殊的加工,是一件難得一件的藝術品。
第二天一早,夏曉昌便在鄭叔南的帶領之下,出了漳州城,直奔月港而來。
月港是九龍江入海口處的海港,也是大明四大商港之一,因其港道一水中塹,環繞如偃月,故名。
在福建地區的港口中,在宋、元時其,原本泉州是第一大港,但是泉州港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港口逐漸堰塞,從十五世紀開始,貿易港口南移,離着泉州不遠的月港逐漸代替了泉州的地位,成為了福建的第一大海港。朝廷在福建市舶司,就設在這裏。
沿着九龍江向東行五十里,就來到了月港。
夏曉昌並沒有先去見鄭虎,而是往市舶司拜見主官劉祿,他的身上還有一封孫提舉寫給劉祿的信。
這位劉太監對錢財也是十分得喜歡,當看到夏曉昌送給自己的龍鱗之時,已然喜形於色了。
“咱家已經跟鄭帥提到了你,明日你去找鄭帥時,只要順着他,別把他惹怒了,就不會有事!以前的過往,也不再追究!”
夏曉昌連連稱謝,又送了五百兩的銀票,被劉祿塞到了袖口裏。兩個人像拉家長一樣地說著話,當知道夏曉昌是北京人氏的時候,這位劉太監越發得親熱起來,他也在京師生活了很多年。
兩個人從崇文門說到了宣武門,又從燈市口說到了菜市口,若不是鄭叔南不停地咳嗽催促,夏曉昌都忘記了還要去拜會鄭虎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里,拜會人是要趕着上午,除非是非常熟的朋友,沒有下午去見客的。
離開了市舶司,夏曉昌一行又隨着鄭叔南來到了不遠處的鄭家商行。
鄭家商行自然是月港最大的商行,那氣派比廣州的三十六牙行還要大,這也說明月港與廣州港的不同,這裏才是一家獨大,亦商亦盜。
鄭虎已經收到了鄭叔南的通報,他並沒有穿軍服,而是穿着便裝接見夏曉昌,這也就將他們的關係從官面上,變成了私人拜訪,好像是降了一格,卻又能夠暗箱操作。
一行人分賓主落座,擺好茶水,開始時先客套寒暄一番,誰也不提之前不快的往事,更不提不久之前的台灣之行。
“夏船長怎麼沒有開着船過來呀?”鄭虎明知故問着。
“呵呵,剛剛過完年,還沒有準備出海,便接到了鄭帥的邀約,故而連忙打馬趕來!”夏曉昌的話也客氣着,誰都知道,騎馬肯定要比坐船快的。
“你們天狼號船隊想要在月港和明州貿易,並沒有什麼問題,前幾日我已經替你在大帥面前美言,只是這稅還是要交的!”
“那是自然!”夏曉昌連連點着頭。
白菜籽忍不住地問道:“不知道我們船隊的稅要交多少呀?”
“十稅一!”
“百分之十?”夏曉昌經不住叫出口來。
白菜籽馬上道:“我們廣州,最高的稅率也只是十五稅一,為何月港的稅這麼高呀?”
鄭虎笑道:“若是我們鄭家商會的船隊,莫說是十五稅一,便是二十稅一也是有的!若是夏兄弟願意帶着你的船隊,加入我們鄭氏商會,亦可以享受同樣的稅率!”
這是明擺着想要吞併自己。
夏曉昌冷笑着,心中暗道:“莫說我的船隊還沒有到月港來,便是真得到月港,也不可能併入鄭家幫的。幸虧沒有乘船過來,看他的情況,好像非要逼我們加入鄭家幫。”
白菜籽還在問着:“這個稅率能不能再調一下?”
鄭虎道:“此是大帥親自作的決定!呵呵,你們要知道,直到如今,海峽對面的紅毛想要與我們作生意,但是大帥不肯,他們也沒有辦法!”
鄭叔南也勸着:“虎哥,夏船長也是我的好友,在廣州沒有少幫我,能不能通融則個?”
鄭虎看了他一眼,道:“此稅率已然是通融的結果了,叔南,你往廣州去,是因為你的船,並沒有掛在咱們鄭家商會的旗下,若是你也是鄭家商會的,廣州三十六牙也會收你十稅一的稅率!”
夏曉昌知道,廣東的商會與鄭家商會不對付,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孟七娘的四海商會才沒有在月港和明州設分會。
見到夏曉昌沒有說話,鄭虎又道:“若是夏船長不願意此稅率,明日去見大帥只怕也沒什麼好談的。當然,想要免稅,也是可行的!就如外港的那些紅夷毛,佛朗機人,跑跑走私就好!呵呵,當然,若是走私,也要看看你的運氣,只要莫遇上了稽查船,或者海盜什麼的,一趟之利,自是不少的!”
這是在威脅,鄭虎的意思就是在告訴夏曉昌,如果不答應就算了,天狼號船隊再過來的時候,就按走私處理!
白菜籽還在耍着貧嘴,他覺得自己被夏曉昌雇傭,就應該為他分解困難,卻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得說話,別人卻越是煩了。
見到鄭虎的面色不快,好像有了送客的意思,夏曉昌也只得示意白菜籽停下嘴來,對着鄭虎一拱手,道:“好吧,十稅一就十稅一吧!不知道能夠簽訂合同嗎?”
“合同?”鄭虎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你是說協議?當然是要有文書的,白紙黑字,以後也省得有誰不認帳了!”
從鄭家商會出來,淑男還有些歉意,對着夏曉昌道:“曉昌,要不這樣好了,你需要什麼貨,我替你備着,然後我們去熱蘭遮交易,如何?”
夏曉昌發出一聲苦笑來,還沒有說話,白菜籽便罵道:“你腦子被門夾了嗎?你那一條船要拉幾趟才能補滿我們的五條船?還去熱蘭遮?難不成還要往紅毛那裏再交一次稅?”
淑男默不作聲,他的腦子的確不如白菜籽反應快,否則,他也不會總被白菜籽騙了。
“算了,就這樣吧!”夏曉昌揮了揮手,心裏卻在想着,這百分之十的稅率其實也沒有高很多,便是他穿越之前的商業增值稅還要百分之十七呢。
既然鄭家幫同意了自己靠碼頭的要求,多收一點兒稅也比被他們的海盜搶劫要好了許多。
第二天再見鄭芝龍的時候,便也省卻了跟他討價還價去扯皮了。
鄭芝龍,可是夏曉昌所見到的第一個在晚明的歷史名人,但是這個人對他的印象從一開始就不好,直到見到的時候,越發覺得不好了起來。
這是一個身材並不高的中年人,留着半尺長的黑胡,雖然臉很黑,但是相貌堂堂,只是身體有些微胖。
夏曉昌知道,鄭芝龍此時應該是在三十多歲左右,但是因為常年在海上櫛風沐雨的緣故,看上去的年紀都有四十多了。
鄭芝龍十分得高傲,見到夏曉昌的時候,一邊聽着鄭虎的介紹,一邊看着手中的奏摺,連抬頭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彷彿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聽沒有聽進去。
直到夏曉昌命令着佐佐木和柯林將兩片磨得猶如鏡子一樣亮的龍鱗送上來,鄭芝龍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滿意地點了點頭,問了一句:“夏曉昌?你今年多大年紀?”
“十六歲!”過了一年長一歲,夏曉昌回答着。
“哦?這麼年青?比我兒子大了有九歲!”
夏曉昌微微皺了皺眉頭,原來鄭芝龍看到他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把他與鄭成功相比,把他當成了兒子那一輩的人。此時,鄭成功應該只有六七歲吧?
鄭芝龍這才轉頭又問着鄭虎:“如何?你跟他談成了嗎?”
“談妥了!”鄭虎應着,沒有半句的廢話。
“既然談妥了,那麼就這樣吧!”
鄭虎馬上對着夏曉昌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夏曉昌只得起身向鄭芝龍拜別,他與鄭芝龍的會面就這麼結束了,前後總共也沒有超過半個小時!
原以為鄭芝龍還會跟他談起小獵犬號的問題,他還在想着,要不要給他一張小獵犬號的圖紙,以換取必要的利益,看來,這位鄭大帥,已經把這件事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