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婉娘的試探

怪不得齊介允答應的那麼爽快，原來第四日洛黎便不知從哪裏帶來位新廚娘婉娘，負責我們的吃食。除了齊介允、齊通宇、古秋言和洛黎，院中還有一個門房外加一個洒掃的下人，人是不多，婉娘一個人便都能負責了。不過他們還是要我每天早起做早點給他們吃。

齊介允果真沒有那麼大方，連幾兩金子都斤斤計較，早知道就把早點的價格定得高一點了。

說實話，我做的早點還是很豐盛又好吃的，比起新廚娘要高超許多，為了我自己的口腹之慾，我更願意早起自己做早點。

新來的婉娘對我還算客氣，相處了一日並不與我多答話，只是默默的在我做早點時幫我打個下手，也替我燒些水洗漱，更是清洗我和齊介允齊通宇他們的衣物。

觀這婉娘年歲二十有餘，她雖挽着婦人的髮髻，但從身形上看得出她不是個已婚婦人，她言行舉止更像常年習武之人，步伐穩健，四肢有力，真能當的個男子用，也不怪齊介允把院子裏的一切活計都給她做。

有人做事，我自然樂得自在，把心思花在從百花谷帶出來的桔梗上。給桔梗落了土，先讓它們在甬城扎個根，日後回令越再帶回去。

我與齊介允齊通宇他們在甬城的院子裏住了四五日了，只知道他們分別化名雲三，雲四，和嚴大夫，是來甬城做藥材生意的。

這化名起的甚是隨意，不過一想若是用了本名，雲允倒還好，雲宇，額，還是雲四吧。

他們既是打着來做藥材生意的幌子，自然每日便出門去詢問外面藥材商行的價格和質量，我有時候會跟着他們一起去見識見識甬城的藥材，和古秋言討論一些藥材的處理以及治療的病症。有時候嚴大夫，恩，假裝是我師兄的古秋言會陪着我去衙門問失物的事情。

古秋言明目張胆的假裝是我的師兄，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戳破他，他以為悄悄的在我的養生湯里下了無色無味的三石粉，即使會醫術的我也不會在短期內察覺，可我偏偏是意外中的意外。自從我一場大病之後，我的嗅覺變得很遲鈍，有時候會突然喪失嗅覺，有時候對香味分外的敏感，大約是失去了一件事物會在另一件事物上得到找補，所以上天讓我對藥物的覺察分外的敏銳。

想用藥物來控制一個會醫術的人，這明顯是個失策之舉，更何況我可是毒醫的弟子。下毒的本事沒用，倒是解毒的醫術被師傅逼着下了很大的功夫在上面。

區區三石粉，一顆百消丸便解決了。

古秋言陪我去了衙門數趟，除了太守府的太守和師爺，衙門裏的人無不認識他是我的師兄，我卻還沒有失物的半點消息。我心想，他們的事情辦不好，也許我的失物就會一直找不回來。

想着這些東西並非真的被壞人拿去銷贓，只要還在，總有一日會再見到，我的心也寬了許多。

我一直想知道自己作為一顆棋子，在齊介允這盤棋上到底是起了什麼樣的作用。不過他們的口風甚言，連婉娘看起來都不像是知曉的模樣。倒是那個假扮隨從的洛黎，該是知道的，可他一天到晚的不知所蹤，即使見到也不過是寥寥幾眼，更是沒機會說得上話的。怕也是他們防着我，不讓洛黎與我過多接觸。門房與洒掃的下人更是一問三不知，他們的眼神堅毅，都有腿腳工夫，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們是齊介允特意安排的人。

婉娘倒也是個有趣的，整日悶頭做着院子裏的活計，似乎什麼都與她無關，也怪不得齊介允對她很是放心。

我見到齊介允還是覺得心緒難平，避免露出自己的馬腳，我還是極力忍耐自己的的情緒，向他請安，但總歸會被他敏銳的察覺。齊通宇便以為我心儀齊介允，總是拿這件事與我打趣。

齊通宇看似與我熱絡，卻總是安排婉娘來套我的話。

“姚小姐”

“姚小姐”

我一個人在迴廊上發獃的走着，突然被婉娘攔住了去路。

“婉娘何事？”

“奴家喊了姚小姐兩次，姚小姐都沒聽到，是在想什麼心事？”

小姐？這個稱呼倒是新鮮，還從未有人如此喊過我，所以適才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婉娘是在喊我。

“婉娘以後喚我姚姑娘，或者瑤伽。”

她嘴上念叨一下，便急忙道：“奴家怎能直呼您的姓名。姚姑娘的做派一看就是出身名門，四公子也說了，姚姑娘家境殷實身份不一般，讓奴家以禮相待。“

家境殷實？我全數的珠寶首飾都被他們偷了去，還哪裏來的殷實。

“我自小便養在山野，如今更是窮的叮噹響，還是靠着你的四公子救濟。“

“姚姑娘玩笑了。姑娘頭上的沉香木簪就已經是價值不菲的，誰也不敢小看了姑娘去。”

師傅親手雕刻的木簪，竟是沉香木的。我急忙從頭上拔下木簪托在手上細細的看，也不管頭髮是否披散下來。仔細看着木簪，果然再看更顯得不一般，我就說師傅的雕工甚好，雕的是如此顯高大上，原來還與這木頭材質有關。

沉香木千金難買，有市無價。怪不得那齊通宇對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女子如此熱絡，連那齊介允也與我同桌用餐。看來，不光是他們想利用我，更是因為錢財還是萬能的，不用報名號就能把身份漲上去。

“姑娘說自個養在山野，奴家看姑娘言行甚是守禮，倒是懂得許多大家的規矩。看來姑娘的教養之人，定然是個隱士的高人。”

得了，套話套的這麼明顯，我真懷疑齊介允只看中了婉娘能當個男人用，根本沒考慮過她的腦子。

我不甚在意道：“我師傅確實是個隱士的高人，我自幼便與師傅相依為命，可惜他如今被人所害已經不幸去世了，只留下我一人孤苦伶仃的。“

“姑娘節哀！“說罷，婉娘向我行一禮，再道：“姑娘心善有禮，將來一定會遇到有緣人，替前輩守護姑娘一生。“

有緣人嗎？我大約是被人嫌棄的，古秋言不肯娶我，師兄也不要我，何來的緣分呢？

我看着婉娘端着的湯碗，是古秋言叮囑她每日都得熬給我喝的養生湯，裏面放着古秋言親自配製的三石粉。

這就是我的未婚夫，表面上做着關心我的事情，其實卻想着法子暗中要控制我。若有一日，他得知我就是他的未婚妻沐夕公主的時候，他又該待我如何？

是一劑毒藥直接毒死我，還是悔恨今日的不該呢？

我心裏苦笑，拿起婉娘手上托盤裏的湯碗，扔了勺子，直接一口氣喝光了裏面的養生湯。一通爽快的操作，看的婉娘目瞪口呆。

喝罷也不管婉娘的反應，把湯碗丟回她的托盤上便自回到房中。

齊通宇以為是我提起去世的師傅傷了心，晚間吃飯前還特意來哄我，我知他雖然是在利用我，但我遇到的這些人里，也就只有齊通宇算得上是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了。

我多想也有他這樣一位親兄長，可惜我當真是個沒福氣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