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人

()四兒迎了敬敏出來，發現敬敏的臉色不好，忙問怎麼回事。敬敏只說是熱着了，要去涼快一下，四兒把小丫頭們遣走了，自己隨着敬敏往御花園裏去。冷風一吹，敬敏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突然懊悔：“怎麼今天說著說著，還是被貴妃給繞進去了。本來重點是宮裏，怎麼最後卻說起自己屋裏的人了。”經過了這一場談話，敬敏看四兒的眼神就有些複雜，四兒覺察出來了今天的敬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更是小心服侍。前面的草叢裏，慢慢爬出一個小小的孩子，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夾衣，像個肉球一般慢慢蠕動。爬到路上，好像是累了，往旁邊一歪，順勢躺在了石頭地上。敬敏上前去看，這孩子手裏握着一根草，往嘴裏塞。見了敬敏，咧開嘴便笑，笑得口水流了一下巴。敬敏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問四兒：“看這個小人兒是女孩兒，不知道是十二還是十三？”四兒仔細看了看，笑道：“按着年齡推，這個只怕是排行十四的公主，還沒有起名字。”敬敏又瞅了瞅笑得前仰後合的娃娃，皺了皺眉：“這些年小人兒出生的特別多，又長得都差不多，卻變得很快，一天就一變。十四我是見過的，那時候才三個月，現在就這樣大了，都能亂爬了。這些娃娃不仔細算實在是分不清。”敬敏又看了看手中粉嫩嫩的小娃娃，把她放在手中的拳頭拿出來，這小人兒有點不高興，蹬着敬敏的衣服使勁往上爬，去拽敬敏頭上的珠花，敬敏一驚，又把這小娃娃扔到地上，娃娃爬過來扶着敬敏的腿慢慢站起來，又扶着路旁的石頭顫顫悠悠往路的遠處走。敬敏對四兒說：“這小東西自己跑太危險了，也不知道她的奶娘做什麼去了。你抱着小十四去趟貴妃娘娘那裏，把孩子交給她。”四兒猶豫：“姑娘，那你呢？”“我又不是沒有一個人呆過，你把孩子抱去就來。”四兒趕上跑到遠處的小娃娃，輕輕抱起走了，敬敏一個人在樹叢里找了塊石頭坐下，想清清靜靜地一個人坐一會兒。可惜這點心愿也不能實現，一陣笑聲從遠處漸漸近前，那麼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聲音敬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敬敏感覺有些不對：御花園一向安靜，又經常有嬪妃們過來遊玩，什麼人敢這樣無所顧忌？笑聲就要到身邊了，敬敏閃身在假山之後，見天空上一隻五彩斑斕的大風箏飄過，顏色靚得讓園裏的鮮花也顯得沒有光彩。敬敏看清了拿着風箏線軸的人，頓感驚訝，原來是芷蘭。她身上穿的不是普通宮女的衣服，比平日的衣服更瘦些，並且在適當的地方進行了修改，身體曲線一覽無餘。上身穿了件紗衣，織工十分精細，薄如蟬翼，深色的抹胸半隱半現。頭上的髮髻也不是按着宮女的樣式梳的，梳了個純真可愛的髮式，戴的珠寶閃閃發亮。臉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皮膚比平日見到的更白皙，嫩得像孩子的皮膚。“這傢伙在搞什麼鬼？”敬敏心中正犯疑，突然見她一個趔趄，“哎呀”一聲，隨後蹲在了地上。“崴了腳？”敬敏看周圍沒有旁人，便想過去把她扶起來。正在這時候，敬敏突然發現了芝蘭旁邊的樹後走出另外一個人，仔細一看，敬敏突然理解了芷蘭發了什麼瘋。那人正是敬敏的父親，也是皇帝。敬敏趕緊屏住了呼吸，又往假山後縮了縮，藏身在一個洞裏，心裏懊惱自己在這個時候獨自來到了這個地方，居然撞見了老爹的風liu韻事。卻又不想錯過這一場好戲，順着石頭縫向外面看。芷蘭嬌滴滴跪下了，一雙大眼睛直往皇帝臉上溜，皇帝扶起了她，她順勢半倚半靠在皇帝身上。敬敏眼珠都要蹦出來了：“赤果果的吃豆腐啊？！平時那麼威嚴的老爹，怎麼在女人面前就溫柔成了這個樣子。”這會兒，剛才那個大風箏正在打着滾扎向地下，芷蘭忙撒開皇帝，使勁拽線，哪裏拽得上去，還是一頭扎到了地上，芷蘭獃獃地看着，鼻頭一紅，傷心地哭了起來。她跑了一會兒，這時候不由自主地輕喘着，再加上滿臉淚珠，如梨花帶雨，更惹人憐愛。敬敏眼睜睜看着皇帝將芷蘭攙到了園裏的亭子中，屏住呼吸，慢慢退出來，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狂跳。看見正左顧右盼找尋她的四兒，一把拽了，小跑着向外走。四兒有些奇怪，正要說話，敬敏掐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出聲。敬敏邊跑邊想：“父皇啊父皇，雖說你作為皇帝有這個權利，可也總得問問那是誰的丫頭啊？悅文的丫頭一直算是我屋裏的，傳出來，我屋裏的丫頭成了父皇的女人，這算是什麼事兒啊……”敬敏一直跑到了獨孤氏的宮外，這才對四兒說：“今天我去過御花園的事兒不許對別人說，誰也不可以。”四兒點了點頭，敬敏強壓下不斷從肺中噴出的熱氣，令人通報。獨孤氏看着臉通紅的敬敏，笑道：“怎麼剛剛離開，這會兒又來了？”敬敏平靜：“剛剛想起一件事兒，女兒那裏住着的馬家姐姐昨兒說她的丫頭芷蘭不合用，不聽吩咐，囑咐給女兒說把她仍舊退給娘娘，剛才忘記說了，請娘娘再派個人給馬家姐姐使。”“好。”獨孤氏答道。獨孤氏除了這個字之外什麼也不問，敬敏感到有點奇怪，又解釋道：“芷蘭一直不尊敬馬家姐姐，有時候我說她幾句，她也頂我的話，馬家姐姐早就煩她了，不過是現在忍無可忍，所以退給您，您別多心。”“沒有問題，”獨孤氏又說：“我馬上派人再送一批人過去，你幫着馬姑娘挑挑。另外，這些日你也累了，明日去禁苑，住些時日，散散心。”敬敏正巴不得避開接下來的麻煩事，趕緊應了下來。敬敏回去后，發現悅文已經回來了，趕緊拉着悅文說：“你聽我說，芷蘭今天頂撞我，我氣不過，就借了你的名頭攆她回去了。”悅文感到詫異：“你一向待下寬宏大量，今天芷蘭怎麼惹你生氣了？”敬敏強笑：“這個丫頭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你別問了，我一說就生氣。過會兒貴妃娘娘再送幾個來，你挑個老實些的，不要像芷蘭這麼淘氣。”想了想又說：“明天我要到禁苑去，你也隨我去。那邊有很多馬匹、兵器刀劍，還有供人狩獵的林子，肯定能讓你痛痛快快打獵騎馬。”“太好了！那——他也能去嗎？”悅文猶猶豫豫地問。敬敏氣結：“居然她還是先想着那個小屁孩兒。”只好點頭：“你先跟我去，我再把他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