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雲公老兒
我等了幾日沒再等來花銀的消息,倒是等來了玄策。
“玄太子還沒回名幽冥府?不是說幽冥府是三界之內事務最繁瑣忙碌的嗎,怎麼,玄太子平日裏無需輔佐玄君處理政務嗎?還是說,玄太子只知收集珍寶吃喝玩樂,並不懂得輔政之道?”
“呵呵呵呵.......”
咱也不知道那個點踩他笑點上了,他聽完我的話就在那握着半拳抵着嘴笑。
咱也不明白他笑啥。
“我發覺你對我的敵意很大啊。”
我點頭,“你知道就好。”
他又是低頭一笑。
“你這個人,心可真大啊,被人討厭還這麼開心?”
他挑了挑眉,“你才是心大吧,青袂寶傘不想要了?”
提到青袂寶傘,我霎時泄了氣。
“我近來有些事情要處理,若三個月內能處理完,就會去西海找幻果。若是待幻果出世,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完,便是我與青袂寶傘無緣。”
我還不至於為了一件法器不管花銀的死活,怎麼也要等妖界那邊的事結束了再說,萬一這其中再出什麼問題,他與天界怕是不好說話。
“都說你嗜寶如命,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些稀世珍寶更重要?”
我瞥了他一眼,不想再說什麼。
“看在你我如此投緣的份上,不妨提醒你一句。你如今已身居帝位,可不是從前遊手好閒的神仙了。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族,代表着天帝。若對別界插手太多,難免讓各界疑心天帝的野心啊。”
“看來玄太子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啊。能得玄太子親子提點,洛溪真是三生有幸。”我瞥了他一眼,“若沒什麼別的事,玄太子就請回吧。夕雲,送客!”
夕雲見我對這位玄太子着實不喜,便也硬起了態度,直了直腰板,“玄太子,請吧。”
“無妨,我們來日方長。”玄策並未受我們不友好的態度所影響,反而至始至終銜着笑意,輕搖着摺扇走了出去。
不知怎的,這副弔兒郎當的姿態漸漸與那抹紅色的身影重疊,讓我再次想起在遠方的狐狸。
若當此戰大捷歸來,大抵是不能像從前那般自在玩樂了吧。
我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登上高位,一個個手握重權,眼睜睜看着他們將過去的自己割捨,也連帶着將與我的過往埋沒。
我怎麼都覺得那個位置實在與花銀不符。花銀那樣一個自在逍遙的狐狸,怎麼能被一個妖王寶座、一個妖界所負累呢。
那狐狸是多挑剔啊,妖族那些個妖艷的蛇蠍美人哪裏是他的菜。他應當是喜歡一些清冷的,我瞧着他塗山的侍女們都不大愛說話的。
還有那妖族的食物,慣來都是些血腥的,縱然熟透了也去不掉內里的那股子膻味。狐狸慣來愛吃烤熟的野雞,妖族的廚子定然做不出什麼好味道來。
我將這些想法說與夕雲,夕雲嘆了口氣提醒我:“自古以來,各界皆是以君主為重,各界風俗更是於君主的喜好息息相關的。若塗山君當真登得此位,妖族自然會為他尋來全天下最好的廚子。”
我恍然大悟。是啊,當了帝王,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的。
廚子是,連他最愛的美人和珍寶也是。
“您應該高興,塗山君自小便與您在一處玩鬧,此番您又是幫了忙的,不愁他來日忘了您。”
我知曉夕雲是看出了我的憂慮才這樣開導我的。她這話倒是沒有錯,花銀如何算不得重情重義,但對我確然還說的過去,待他發達了,倒也不愁從他那得些什麼好處。屆時各地進貢來的奇珍異寶,他手指頭縫裏掉出來的就夠我撿上一陣子了。
我這麼想着,心情果真明朗了不少。
院中突然就起了風,一片烏雲隨風飄來,恰將太陽遮住半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沒過多久,院中便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
“誰這麼不長眼睛!降雨降到本君的院子裏來了!”我朝着上方罵了一句,抬腿就要上去將那布雨之人給逮出來。
“帝君且慢。”夕雲叫住我,將手裏的青雲小傘撐開給我,“撐上吧,您身子還沒大好,可別受了涼。”
我接過她的青雲傘,倏地又想起了玄策的話,心中頓時又增了大片的陰霾。
“誒喲,這不是洛水女帝嗎,小老兒攜雲路過此地,驚擾了女帝,多有得罪,還請女帝海涵啊。”烏雲里的雲公是我的老熟人了,從前我司洛水布雨之職時,沒少與他接觸。
“…我還以為你這老頭是上了歲數糊塗了,竟敢將烏雲從本君府邸行過,可我聽着你的話怎麼也不像是糊塗了。莫不是……”
那雲公連忙抱拳,“誒呦呦我滴帝君啊,小老兒趕着烏雲過來的時候確然是沒想那麼多啊。帝君如今身份非凡,小老兒我還能自尋沒趣故意討您的晦氣不成?!”
誠然,以我現在的身份,他是萬萬不敢的。
他不是有意的,他是習慣了。
大抵是我前些年過得着實窩囊,又東奔西走的極少在府邸待着,再加之我昏睡多年,這幫人怕是一行一過的時候早就忘了洛水神邸還有個我了。
這老頭如此輕車熟路,定然不是頭一回了。
我翻了個白眼,對夕雲問道:“聽到了嗎?”
夕雲略有所悟,連忙點點頭,“聽到了,帝君。這位雲公是專程來討您晦氣的。”
“誒喲我滴祖宗呦,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啊!小老兒我冤枉啊!您不能顛倒黑白不講道理啊!”
我這不是剛承帝君之位嘛,也想試一試觀塵給我的權限到底好不好用。於是乎我不聽他的辯解,秉承着督促眾仙言行的職責,將那小老兒給打了一頓。
並非我不尊老愛幼啊,若真論起年歲來,本君未必比他小。只是這小老兒大抵是駐顏術修得不大到位,看上去比較老罷了。
沒過三日,本君的名號再次響徹天界。
觀瀅跟我說起這事兒時候,嘴裏正含着一塊桂花糖。她嘟着半邊嘴,眉飛色舞地學着那些人對我的形容。
“沒想到啊洛溪,從前我只覺得你和我一樣放蕩不羈不守規矩,沒想到你還是個濫用私權的。不過你這樣也挺酷的,你是沒看到那群老神仙的樣子,臉都氣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