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太子的劍

第215章 太子的劍

大王不在場,小王說了算。

眼下在趙國這副撲克牌里,趙丹是大王,太子是小王。趙勝雖是扮演着丞相的角色,可他充其量也就算個黑桃a。包括趙勝在內的眾多文臣武將們,在大王和小王的王炸面前,要麼戰戰兢兢、肝腦塗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要麼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粉身碎骨、身敗名裂,至於在這二難選擇里落得哪種結果,就看聽不聽話、乖不乖了。能力,只是忠心之外的副產品。

聽話且乖的牌,大王和小王就可以考慮讓你當一張黑桃。哪天感覺你變得不聽話不乖了,或者排在你後面的紅桃、梅花、方片,其中的哪一個比你更聽話更乖了,黑桃的位置就會岌岌可危,面臨被明升暗降、當一張做陪襯的花牌,或者被下面架空、整日蹲在火盆上烤的局面。

一副撲克,除了大王和小王之外,都是一個比誰更聽話更乖的漸進隊列。聽話且乖的方片可以變成梅花,同樣的梅花可以變成紅桃,紅桃可以變成黑桃,黑桃可以變成上一個隊列的方片,上一個隊列的方片又向著同一隊列的梅花、紅桃直至黑桃的方向不知疲倦地努力前進着…

當然,更不乏某些在同一隊列里跳躍式發展,以及在不同隊列里跨越式發展的牌。

整個前進的隊列里,不斷有某張看起來獃頭獃腦、默不作聲、只會站在隊伍里鼓掌的撲克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莫名其妙的抽出來、放在前面的隊列,在飛機展翅或者三帶一、三帶二以及四帶二中魚躍龍門、青雲直上、熱烈歡呼、彈冠相慶,提前到達了人生巔峰、抵達了幸福彼岸;也不斷有某張看起來文可興邦、武可定國、論實力絕對不容小覷的撲克牌在一片沉默之中被點名道姓的抽出來、放在後面的隊列,終於一把好牌爛在手裏,成了散落一地、無人問津的臭牌。

哪張牌被抽出來、打出去,哪張牌留在後面、爛在手裏,跟牌大牌小其實沒有關係。

抽出誰在前面,抽出誰在後面,表面看去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但就是這動動手指的事情,卻並非表面看去那麼簡單。排在後面實力不行的牌想到前面去,那就挖空心思把時間和精力用在抄近路和走捷徑上面,親爹乾爹也好、老丈人也罷,只要有人帶着飛起來,飛得高了,自然有一群牌圍着、遮擋住自身的無能,也自然對其他牌的嫉妒、嘲笑和謾罵在充耳不聞中來一個永別的飛吻。那些自認為自己有幾分實力的牌,正是因為幾分實力附帶了幾分不諳世事的迂腐,於是在一次次的手指翻飛中,一次次黯然神傷,一次次飽受煎熬,一次次在前進的吶喊中倒退。

殊不知,對於手拿撲克的人來講,贏不贏牌根本無足輕重、完全無關緊要,打牌只是一場在資源分配中考驗誰最聽話誰最乖、誰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和好處的遊戲而已。於是乎,在一場遊戲一場夢中,有的人美夢成真,有的人美夢破碎。在一個交換利益,交換人脈,交換資源的世界裏,看得懂還是看不懂遊戲規則,是一張牌能否成功的前提,也是一張牌落於失敗的根源。

手拿撲克的人,把手裏的牌倒來倒去,拚命喊着要贏要贏,其實無論牌局的輸贏,他們已經在打牌的過程中贏得盆滿缽滿。看重最終輸贏,把自身能力看得高於一切的牌,最後都輸了;看重怎麼讓自己排在前面先行一步,把討好大王小王、琢磨人際關係、研究人情世故擺在第一位的牌,最後都贏了。因為,手裏拿着牌的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自私自利的牌局中人,看重的只是先走的牌給他們帶來的利益和好處,至於那些被前面的牌迂迴着踩在了腦瓜頂上、被搶佔了機會的後面的牌,根本視而不見、可有可無。

一副牌里,小王的作用絕對不可忽略。

大王就像一架客機里掌握航向的駕駛員,腦子裏時常是天馬行空、雲裏霧裏,且時常將跟在後面的飛機搞得暈頭轉向、跟不上節奏。

小王就像坐在主駕駛身旁的副駕駛,誰能不能上飛機、他可能說了不算,但讓誰什麼時候下飛機且採取哪種方式下飛機,他卻有着相當的建議權和話語權,以及足夠的心機和耐心。

在駕駛艙里的捕風捉影、添油加醋、無中生有、挑撥離間中,不時有某個乘客於高空中被彈射出去,或抓着降落傘緩緩着陸,在心有餘悸中了卻餘生,或在氣流的漂浮中與一同被拋出的妻兒老小組成圓環,道聲珍重,揮淚永訣。

所以,在大王不在場的任何地方,小王都顯得比大王在時,腰板兒更直,嗓門兒更高。

按照太子的安排,看台上的座位由侍者們進行一番重新調整和佈置。除三位王子外,其他人暫時走下看台,在馬廄前進行簡短的參觀。

慶舍帶人把守住了賽馬場的大門。

那匹汗血寶馬在馬廄里顯得格外突兀,與其它馬正在細嚼慢咽的草料不同的是,唯獨這匹馬吃的是糧食。由此可見,世間的不平等是固定存在的。其中,不變之處在於,被後者養活的前者永遠是少數,被前者支配的後者永遠是多數。變化之處在於,前者中的少數,會一朝之間劃歸後者;後者中的少數,會在長期奮鬥、長期堅持、長期壓抑、長期努力,甚至幾代人的接力后,將躋身前者的幾率一點點撕開、一點點放大,最終實現氣質的升華,血統的轉換,基因的突變。

吃糧食和吃草料的馬,永遠相依相伴、彼此可見。不然,吃糧食的馬吃着糧食還有什麼味道?在打着飽嗝中哪有優越感可言?吃草料的馬吃着草料還有什麼感覺?在隱隱的飢餓感中對揚起的鞭子怎能不滿懷期待、不奮力向前?

參觀的隊伍里,趙勝悵然若失,低頭不語。樓昌卻一臉興奮之色,指着汗血寶馬,一通口若懸河、侃侃而談。

廉頗面露兇相,環顧之際,見樂毅和田單站在身後,便扭過身來,剛要開口,樂毅搶先對着田單說道:「誒~,我說,當初齊王賜與你的水晶組配,你不是轉贈給呂公子了嘛!怎不見人家呂公子戴在身上呢?怕是人家壓根兒就不稀罕吧?哈哈哈哈!」

田單卻不搭話,走到陳政身後,一拍陳政的肩膀:「我說姓呂的,老夫贈你的水晶組配,如何不見你戴在身上,難道看不起老夫不成?」

陳政急忙解釋,只因那水晶組配價值連城,自己一介商賈、身份卑微,哪能整日戴在身上招搖過市、引人側目呢?!

田單眼睛一瞪:「呂公子若是不將那水晶組配戴在身上,便是看不起老夫,老夫也沒有呂公子這個朋友。」

廉頗湊了過來,故意提高了嗓門兒:「什麼水晶組配不水晶組配的,還比不得人家一匹吃糧食的馬。等秦軍圍住了邯鄲城,人都要餓死了,人家的馬比人命還值錢,水晶組配算什麼!」

樓昌看着廉頗笑道:「老將軍誤會了!老夫不惜重金購得此馬,且以糧食餵食之,乃是為了用此馬改良我趙國的戰馬。只要假以時日,我趙國的戰馬便會因此馬而馳騁天下,西御秦國,北御匈奴,則指日可待也。哈哈哈哈!」

廉頗撇嘴道:「一匹馬吃糧食還不夠,若是趙國的馬都吃起了糧食,我等都去吃草得了。有朝一日,趙國的人都餓死了,只剩了吃糧食的馬,到那時還不知便宜了誰!」

樓昌一指廉頗:「你…!」

蘇代抓住樓昌抬起的胳膊,將其按了下去,笑嘻嘻道:「說來說去,樓大人和廉老將軍都是為了趙國嘛!何必為了一匹馬傷了和氣呢?哈哈哈哈!」說著,用眼睛看向了陳政:「若說這馬能不能吃糧食,還是聽呂公子有何見解才是。畢竟這城中的不少糧食是人家買來的嘛!」

眾人都看着陳政…

陳政一笑:「呵呵!我能有什麼見解。不過嘛,我是個商賈之人,商賈之人講究的是投入和回報。投入大於或者等於回報,這樣的事情就是得不償失、瞎耽誤功夫。回報略大於投入,那也只是賺到些微不足道的辛苦錢而已。只有回報遠遠大於投入的事情才更加值得去做。按照樓大人的說法,喂糧食給這匹馬就相當於前期的投入,後面就要看這匹馬能為改良趙國的戰馬創造多少回報了。若是看不到回報,或者回報甚少,那這匹馬別說吃糧食了,怕是連吃草的資格都沒有,被人扔進鍋里煮着吃了倒是死得其所。」

樓昌一指陳政:「你…!」

鄭朱上前道:「方才諸位所說,都是為了趙國着想嘛!樓大人的這匹馬若真的能改良趙國的戰馬,別說吃糧食了,就是吃金子,那也是值得的。哈哈哈哈!」

參觀完畢,眾人在侍者的引領下回到看台上,又被一一領到指定的座位。

陳政一看,趙勝、廉頗、虞卿、樓昌、鄭朱、蘇代坐在一排,樂毅、田單、鄒衍、徐福、李牧、李談坐在對面的另一排。兩排中間有四個座位,其中太子、春平侯和趙偃坐在一排,在他們的對面只剩了一個沒有桌案的座位。

現場也只剩了陳政一人還沒落座。

這是什麼情況?

太子用手一指:「呂公子,請入座。」

陳政的腦海里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樓昌看着面帶遲疑的陳政,輕笑道:「呂公子,太子請你入座,怎麼?你一個商賈之人,太子的面子也敢不給嗎?」

陳政一臉坦然,坐在了太子的對面。

看台上的空氣近乎凝固,所有人都看看太子,又看看陳政,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陳政和太子的小宇宙漸漸升騰起來。

異次元空間中,年輕的太子擺出天馬流星拳的招式,一套黃金聖衣從天而降,在半空分解開來后,組合併覆蓋在了太子的身上…

混沌的黑暗中閃現一道亮光,奪目的亮光漸漸化身一團紅色的火焰,不死鳥一輝的身後飄動着鳳凰的羽翼,剎那間,一招鳳凰幻魔拳向著前方發出凌厲的攻勢…

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將腰間的青銅佩劍拔了出來,指着對面的陳政,陰冷一笑道:「呂公子只是一個販賤賣貴的商賈之人,本太子若是與呂公子比試劍法,豈不有失我太子的身份。只是這位呂公子放着生意不做,遊走於秦趙兩國之間,於本太子看來,不過是利用那位秦國的異人公子投機取巧,換取他日的利益而已。這還不算,呂公子還以教書之名,為害我趙國的眾多子弟。如此居心叵測之人,就算父王容得你,本太子卻容不得你!」那太子說著,將青銅劍的劍尖兒朝下,劍刃穿透桌案,直直立着,目光如電道:「聽聞呂公子乃是個巧舌如簧之人。只要呂公子今日能說得本太子親手將這把劍拔出來,本太子便留得呂公子繼續待在邯鄲城中。若是呂公子不能說得本太子拔出此劍,呵呵,還望呂公子明日動身,從此不再踏入趙國半步。如何?」

周圍眾人聽到這裏,都暗暗長出口氣,原來如此!

陳政心想,我在邯鄲城裏的任務還沒結束,豈能憑你的三言兩語就半途而廢、前功盡棄。

眾人注視着陳政…

「呵呵!世上逐利之人豈止我等往來奔走、急人所需的商賈之人,難道廟堂之上的人就非逐利之人了嗎?哈哈哈哈!請問在座諸位,毀人宗廟,占人土地,奪人妻妾,算不算逐利之人?爭權奪位,排斥異己,任人唯親,算不算逐利之人?大興土木,窮奢極欲,養尊處優,算不算逐利之人?廟堂之下的逐利之人與廟堂之上的逐利之人相比,豈不是小巫見大巫?哈哈哈哈!」

「果然是巧舌如簧之人。今日若不能說得本太子拔出此劍,從今往後休要踏入趙國半步!」

「呵呵!我雖不能說得太子將劍拔出,卻能說得太子將劍拔出后再立於桌案之上。不知太子可信否?」

「這可是你說的!」太子將插在桌案上的劍猛然拔出,指向陳政:「本太子倒要看看,你如何說得本太子將此劍再立於桌案之上。」

陳政一笑:「我能否說得太子重新將手中劍立於桌案之上,那就要看太子的心情了。不過嘛,方才太子卻是從桌案上拔出了劍。看來,太子要容我在邯鄲城中再待些時日了。」

現場一片安靜…

坐在太子身旁的趙偃突然拍手道:「哈哈!原來這位呂公子騙得太子拔出了劍。」

太子面色通紅,劍指陳政,厲聲道:「果然是狡詐之人!你若不能說得本太子將劍再次立於桌案之上,趙國便容不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政大笑起來:「太子一個人拿着劍插來插去的,那有什麼意思?!不如給我也取一把劍來,咱們同時將劍立於桌案之上。」

眾人都是一愣…

陳政看着一臉茫然的太子:「咱們比一比誰從桌案上拔劍更快,如何?」

太子冷冷道:「同時拔劍,那又如何?」

「呵呵!我若是拔劍的速度快不過太子,便甘願聽憑太子發落,絕無怨言。」

太子:「絕無怨言?」

陳政:「絕無怨言。」

太子:「絕不反悔?」

陳政:「絕不反悔。」

太子一拍桌案:「好!這可是你說的!在座諸位可要做個見證。免得父王知道了,說本太子欺負這位呂公子。來人!抬桌案!取劍來!」

當太子和陳政的面前各有一張桌案,桌案上各插着一把青銅劍,年幼的趙偃剛要擊掌笑着說些什麼,太子身形一閃,已將面前的青銅劍頃刻拔出,隨着一個縱身躍起的身影,一股凌厲的劍氣伴隨着一道寒光,向著陳政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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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戰國之呂不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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