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未雨綢繆
接連幾日，李敬言都陪在蘇吟身邊，不曾離開半步。
正逢春色正好，李敬言穿了件淡紫色的錦袍，腰間綉着一株曼珠沙華，小小的，卻紅的似血，格外引人注目。
李敬言在後院的海棠樹下擺了張桌子，放着各色糕點和早春的新茶。
“阿吟，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李敬言托着腮，雙眼有些失神。
蘇吟吃了口桂花酥，香甜可口“你說吧，我都聽着”
李敬言寵溺的笑了笑。
十九年前一個小男孩生於皇室，但他的母親只是個小小的宮女，只因那夜皇上喝醉了，把她誤認成他人。
後來宮女生下了男孩，皇上封她為文妃，安置於永春宮，小男孩長得很像皇上，小小年紀就已有謀慮與膽識，皇上很是欣喜，幾乎日日都來永春宮。
直到中秋那日，文妃吃醉了酒，被送到玉景殿內休息，可誰知過了半個時辰，華貴妃便帶着文妃的貼身宮女香雲跪在皇上的面前。
眾人頓感疑惑，只見那宮女哭的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說著“皇上饒命.....饒命........是文妃逼迫我的，但自知不能欺君罔上.........”
眾人聽得雲裏霧裏的，華貴妃也是個急性子，連忙接過話“方才這小宮女在玉景殿外鬼鬼祟祟的，臣妾感覺甚是可疑便把她抓過來問話，誰知這小宮女一見我便跪下磕頭饒命，說這件事與她無關，全都是文妃逼迫她的。”
“那文妃到底逼迫她做何事了”
香雲嚇破了膽，一口氣說出“文妃一直與侍衛有染，今日便是約在了玉景殿，讓奴婢在外面望風.........”
皇上一聽將手上的茶杯摔得稀碎。
叫香雲的宮女帶路來到文妃休息的房間。
打開門，看到了不恥的一幕，衣裳被胡亂的丟在地上，床上的二人身影交錯........
“來人，將這兩個姦夫淫婦拖出來”
侍衛們立馬上前將兩人分開，文妃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男的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將他拖出去亂棍打死，死後扔去亂葬崗喂狗”侍衛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被拖出去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華貴妃。
文妃當場潑了一桶冷水才醒了過來，見自己衣不蔽體，連忙追問發生了何事？
“文妃妹妹可真是好本事，中秋佳節居然與侍衛私會”
文妃隨意裹了件衣裳，爬到了皇上身側“皇上，我是被冤枉的啊，方才喝了些酒有些頭暈，便叫香雲將我扶到這裏休息，香雲.....香雲可以作證”
皇上一腳踹開文妃“在場之人皆看到了你做的齷齪之事，你還有臉在此狡辯，來人，將文妃帶回永春宮，賜毒酒白綾”
文妃癱坐在地上，仍有人將她拖走。
當天夜裏，文妃自縊於永春宮。
小男孩一直陪着母妃，一句話都未曾說過，沒有哭鬧，沒有追問，因為她看見母妃被拖下去時，華貴妃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母妃臨終前說的話也一直縈繞在他耳邊“定是那華貴妃設計害我，孩兒等你長大一定要為母妃報仇啊”
接連幾日小男孩都將自己關在永春宮，不出一步，皇上也再也沒有來看過他。
一日，小男孩的二哥來看他了，說是帶他去個好玩的地方散散心，小男孩什麼都未想便去了，因為從小到大他最信賴的便是他二哥，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就是他認為最親的二哥親手將他推下了萬丈懸崖。
小男孩以為就這樣死了，大仇未報的死去，他恨，不甘心........
直到最後想要放棄的時候被一位老人救了，老人一頭白髮，連鬍子都是白的，小男孩以為已經到了閻王殿，但老人開口說話了，他自稱是南陸仙翁。
“你這小子，命倒是硬，七魂已經丟了三魂，卻還不死”南陸仙翁仔細的端詳下“這怨氣挺重”
“大仇未報，怎能死去？”
南陸仙翁掐指一算“你這命里終有一劫，我就助你一助”
就這樣南陸仙翁將小男孩帶了回去，泡在葯池裏，泡在寒冰里，來來往往，泡了整整半年。
“老夫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靠你的造化，不過這世間興許有一物能救你，那便是通靈寶玉”
小男孩正想問這是何物，南陸仙翁便沒了蹤影。
小男孩回到皇宮之後，謊稱自己不小心掉下了懸崖，幸虧被農夫所救，還說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
皇上看着他心生憐惜，便想着封他個王爺，放出宮去，讓其自生自滅。
這也正是小男孩想要的，他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籠絡朝中官員，拉攏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蘇吟聽完長長的舒了口氣“但照你所說，皇上完全是被華貴妃利用了啊”
“如果小男孩後來沒有聽見皇上與華貴妃的對話，可能真的會以為陷害文妃的僅僅只有華貴妃”
“此話怎講？”
“自皇上登基，便一直在尋找長生不老之法，華貴妃是苗疆之人，善蠱毒，給皇上進言了個法子，用一百個人的心養蠱蟲，養成之時只要皇上吃下它，便能長生不老”
蘇吟一聽，後背直發涼“皇上不是很疼那小男孩嗎？為何還要設計他母妃”
李敬言苦笑道“皇家向來是注重身份的，文妃只不過是個宮女”
蘇吟瞭然的點了點頭。
抬眸便看見李敬言盯着自己“我現在........”李敬言伸手放在左心的位置“按照老人說，我現在就是個活死人，沒有心跳，沒有溫度，不怕疼，還不能吃飯，就連這茶喝進口中也是無味的，這樣的我，阿吟你會害怕嗎？”
蘇吟握住李敬言的手“起初是害怕的，但現在不怕了“
通靈寶玉除了能讓人長生不老，還能聚七魂，凝六魄，活死人，肉白骨。
“先前在武場說的那些話，還算數？”
“當然”
“好，等李國滅的那天，我便將通靈寶玉給你”
李敬言有些愕然，沒有想到蘇吟會答應的如此快。
“從現在起你不在是我的敵人，你是我的盟友”蘇吟伸出手，懸在半空中。
李敬言怔楞片刻，便把自己的手覆上去“好”
自此二人達成協議。
“你打算如何做？”蘇吟有些疑惑道。
“近些年，老頭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所以才這麼急切的想要找到通靈寶玉，而我知道二哥一直同父皇的汐昭儀有染...........”李敬言心裏的如意算盤打的叮噹響。
“所以你想讓他再抓一次奸？”
“他當初不就這樣設計母妃的嗎，如今我就要讓他看看，自己的太子和自己最寵愛的妃子，他要如何決策”李敬言雙眼泛着凶光。
“那要如何讓他抓的正着？”
“我自有辦法........”
蘇吟自是相信李敬言的，心裏也就大大的鬆了口氣。
“我父皇和哥哥們現在可還好？李奕承有沒有為難他們呀”
李敬言眸子又變回之前的溫柔“你放心，天牢那邊我已經安排了自己人進去，不會過多為難他們的”
“謝謝你，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
“嗯？”
“你是怎麼將我從天牢帶出來的？李奕承想要得到寶玉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放了我”
“聖旨在手，他不敢不從”
“聖旨？”
李敬言擺了擺手“我進宮去求了那老頭，說............”
“說什麼？”
李敬言猛地湊近“說看上你了，此生非你不娶”
蘇吟的臉漲的緋紅，一把將他推開。
李敬言笑了笑用手颳了刮蘇吟的鼻頭“你還真是好騙，老頭不是想要通靈寶玉嗎，我跟他說我有辦法讓你交出通靈寶玉”
“你倒是真的有辦法”蘇吟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放在鼻尖聞了聞“好茶”便一飲而盡。
李敬言微眯着眼，笑意愈深。
翌日酉時，李敬言看着蘇吟用過晚膳之後整理了下錦袍，便進了宮。
蘇吟一點也不擔心，端坐在桌案上看起了書，許是看的有些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估摸着亥時的時候李敬言才回來，為蘇吟披了件袍子，蘇吟便醒了，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看着他“可還順利”
“那是自然，把那老頭氣的夠嗆，將汐昭儀打入了冷宮，罰二哥在太子府思過，沒有他的旨意不能出來”李敬言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的得意。
“那接下來如何？”蘇吟並不想知道過程是怎樣的，對她來說結果遠大於過程。
“逼.....他....謀.....反”李敬言一字一字的說道。
“怎麼逼法？”
“老頭最忌憚皇子拉幫結派，此事一出肯定會有二哥那派的人為之求情，這樣一來老頭便知道哪些跟太子是一夥的，必定會暗中斬除，削弱二哥的勢力，說不定二哥這太子之位也難保喏，依照二哥的性子肯定會起兵謀反”
“這些年二哥暗中培養了只軍隊，駐紮在西郊”李敬言接著說道。
“可這李奕承也非等閑之輩，說不定會料到，及時制止了這些人了？”
“就算他的人不上書，我的人還不行嗎？”李敬言把玩着茶杯，得意的說道。
“這坊間常有傳言，臨王不得盛寵，不問朝事，一心只想當個閑散王爺。可他們皆不知，臨王暗地裏卻是個有膽識有謀略之人，是他們看走了眼哪”蘇吟打趣的說道。
“阿吟這是在取笑本王？”
“不敢不敢”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李敬言剛走至門口又折了回來。
“還有何事？”
“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吧”蘇吟看着李敬言的眸子暗了下來，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也累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