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天界紀年6036年5月20日太清境
殿內跳動的還是只有那焚香的余煙，雨後草木的清新之氣隨着香爐蔓延開來，散佈在大殿的各個角落。香爐不遠處的書桌前正端坐着一仙子，紅袖垂桌，紅衣及地，額前飄下了兩縷秀髮也顧不上擺弄，陽光透過余煙散落在她身上，一眼瞟過來還以為是一幅畫。只見她正聚精會神地盯着手裏的書稿。
“月兒，你幹嘛呢，這麼投入，我喊你好幾聲了都沒聽見。”阿德從門外進來踱步到月老身後彈着她的頭問。看到她在低頭讀些什麼，也並未細看去，怕是什麼私人信件冒犯了她。
“啊，你嚇死我了。”月老確實沒有聽到阿德喊她，身後突然出現了一聲確實嚇到了她。
“我看我剛找到的人間戲本呢。”月老邊說邊忙把書稿合上，她能感覺到阿德並不喜歡自己看這些，“你怎麼起得如此之早，找我什麼事呀？”連忙轉移話題道。
阿德無正事的時候從不起床，直到天界的陽光一點點散去，月上星君開始上崗，她才會下床活動幾下，本來月老覺得也沒有什麼問題，反正天界也沒什麼事，生活清幽，睡就睡唄，況且阿德下床活動的那幾下，可不輕微，稍不留意能把太清境給平了。但有一天月老需要進阿德房間找天界資料，怕驚擾她睡覺便悄悄地潛了進去，她才發現阿德哪是在睡覺啊，只是躺在流雲床上睜着眼睛盯着藍煙化的床幃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樣的阿德讓她害怕，此後便每每叫阿德起床，可是即使她和阿德在床上打起來，阿德也不會下床，在打壞了幾個流雲床后，月老終於放棄了叫阿德起床這件事情。
“哦，你見我的那個竹畫玉釵了嗎，就靈力超強的，我一拿上誰都打不過我的那個。”阿德邊比劃邊問。
月老：“我收着呢，你啊，東西從來都找不到地方，這麼重要的釵子你就佩戴着唄，也能有個地方，你這隨手亂放，萬一有一天真的丟了呢。”
“你知道我不喜歡戴這些的。”阿德笑了笑道。
“是，你就喜歡戴你頭上那個破竹釵，一點仙氣都沒有，像從凡間淘的破爛。”月老邊給她找釵子還不忘邊和她鬥嘴。
“哪破了，這竹釵多低調奢華有內涵高端大氣上檔次啊，誒呀，你找着了沒有啊，你別不是給我放丟了吧。”說著阿德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頭上的竹釵。
“給給給，拿着你的破釵子趕緊走，別耽誤老子看戲。”月老終於把玉釵刨了出來直接丟給阿德。
阿德接過扭頭就走。
“不對，你回來，你突然要這玉釵作甚。”月老才從戲本里反應過來，趕緊問道。
阿德便往外走邊回道：“方才萬音池中傳來消息，靈寶天尊着我過去一趟，應有什麼事宜需要交代，畢竟是人家送的東西嘛，給人家面子還是要戴上。”，卻轉身回來：“你幫我換上吧。”還依依不捨地抬手摸着她的竹釵，小心翼翼地收入虛中。
月老一副走那麼快乾嘛，不還得回來求老子的表情摁着阿德坐下，給她換釵：“哦，那你回來可能會見不到我。我和青龍約好了，要下凡歷劫去。”
“又又又去？”阿德吃驚地轉過頭。
“當然要去！你以為誰都像你和那大冰塊一樣，從來都不用去歷劫，也不影響修為？”月老見她這反應好不生氣地回懟到。
聽了這話阿德確實又立馬恢復了她平時的溫柔：“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先去靈寶天尊那裏了，我在太清境等你回來，你可不要太想我影響你的歷劫啊！”邊說邊往外走。
“趕緊給老子走，到了凡間誰還記得你啊。”月老已經又翻開她的戲本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往外走的人，“哦，對了，妙連星君回來了，情劫已渡，現已歸位。”
“嗯，知道了。”阿德卻一點也不意外。
“阿德！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出現這種情況你和元始從來也不管，還會暗地裏幫他們，然而每次他們都會自己回來？”無一例外。
“因為沒有神，會真正長久地愛上一個人。”轉身回來耐心地給月老講解，揮手過去，面前便出現了一位妙齡女郎，徐徐而立，面若春風，笑若銀河，“我們可以揮手間創造出他們，”月老立馬歡喜想過去拉女子，然而阿德竟看也不看，再次揮手，藍光攜帶着凌厲朝女子飛去，她瞬間煙消雲散，魂魄無存。
“你幹什麼？！”月老不敢相信一向溫柔善良的阿德竟做出如此殘酷之事。
阿德卻繼續冷冷道：“我們也可以揮手間毀滅他們。然而更可怕的是，毀滅以後我們可以再揮手間創造他們。”手微微抬起，妙齡女郎緩緩出現，一如初見。“看到了嗎？一模一樣。人、神雖然平等，然而對於神來說，人卻是可以隨意被創造，毀滅，再創造的，即使傷了她的心又怎樣？抹除記憶便好。即使受傷了死亡了又怎樣？沒有關係，轉眼間可以再造出一個對於神來說一模一樣的，連記憶也一樣的人。”
“這樣便不會有真正的珍惜，再善良再有耐心的神也不會長久地小心翼翼去對待一個人，反正一切傷害都可彌補，便不會有長久的愛。”說得無情，卻不高高在上，揮手間又毀滅了女子，即使滿眼含愛地看着她，卻也毫不手軟，這次月老也不再阻止。
“那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還要拼盡全力保護人界呢？甚至付出我們自己的生命！”
“因為我們需要他們，僅此而已。”
無名境
無名境內熱鬧的不似在天界，只見幾個小仙挽起長袖露出雪白的小臂，伸出雪白的小手，正爭先染指幾隻花紅柳綠的野雞，邊追還邊對着為首的那隻喊道：“不要跑，不要跑，又不會燉了你們，天尊聽說你掉了根毛，心疼得不得了，想要好好看看你究竟是哪根毛掉了！”旁邊天尊的小黃狗激動得上竄下跳還給叫着加油助威，阿德進入境內便看到的是這麼一副雞飛狗跳的場景。見怪不怪的，沒有驚動小仙們便快步進殿了，一看到她肯定又得作揖行禮，多耽誤抓雞啊。
一進殿內，外面的聲音便被隔絕了，氣味也由泥土的芬芳變為了幽幽的檀香，再看殿內人的儀態，一相比較，外面就是個菜市場。靈寶天尊懶懶地坐在主榻上，只見他白眉與長眼齊飛，白鬍與白髮共一色，幸虧沒有再穿白衣，一身紫衣倒也彰顯得氣度非凡。
“天尊。”側榻的天帝見阿德進來立馬起身作揖行禮。
阿德也沒停住腳步，而是快步走到他面前扶起了他。
“都入座吧。”靈寶天尊坐直身體對下面道。
話音剛落，元始天尊便走了進來，天帝又一句天尊向其行禮，元始天尊側臉點頭回禮，眼睛卻並未看向天帝，面上表情也始終不變。走到了阿德與天帝的對面入座。
“天帝，你說吧。”靈寶天尊把事扔給了天帝便自己端起了茶杯。
“凡間有一界，五百年來未見其有任何發展，這是不應出現的情況，然而星宿仙使們上報的信息無任何其他異常，我又着一些神下凡核實了一遍，還是無任何異處。”天帝並未看靈寶天尊，反而看着元始天尊說道，好像相信元始會給他答案一樣。
“何界？”元始微微蹙眉問道。所謂凡間，大千世界，各不相同。琳琅凡間，互不干擾，統歸神界庇護。
“無為界。”天帝略帶凝重地回道。聽到此，阿德和元始表情也都略顯凝重。無為界，乃最古老的凡間一界，幾乎與神界同生，在神界的庇護之下，一直太平。
“你們怎麼看？此事蹊蹺，必得你們誰親自下凡查看，凡間離不開天帝在此坐鎮，天界近來也無大事，不如元始、阿德你們兩個下去看看吧。”靈寶天尊放下他的玲瓏杯提議道。
阿德聽此還來不及開心，元始已經接話：“我獨自去查看即可，天界眾神需要道德天尊在此守護，再者此事蹊蹺，若有大亂，恐傷及道德天尊。”說罷冷冷地看向阿德。
“元始天尊此言差矣，天上一天地上百年，我們應不會耽誤太久，對眾神無甚影響。再者，正因為此事蹊蹺，恐不像以前其他界的妖魔作亂，只靠法力就可平，也許我正好能幫上忙呢？”阿德並不懼他冰冷的眼神直視着他說道。
“阿德說得甚有道理，你們就一起下去看看吧，不用着急時間，好好查看。青龍和月老會幫你們照看好天界的。”靈寶不等元始的回答直接吩咐道，而後看了眼阿德又轉向元始笑說道：“阿德的法力是不如你，不過，元始，三界無者可出你其右，本尊相信你會護好阿德的。如若還是不放心，需要朱雀和你一同下凡嗎？”
“不必了。”
“嗯，並且我們阿德不是有竹畫玉釵嗎，啊？哈哈，也不比其他神仙差。你們便一起去吧，切勿驚動凡間。”靈寶天尊笑得更加意味深長了。
“是。”阿德和元始從榻上起來行禮應道，阿德不敢抬頭，怕被發現自己滿臉的春心蕩漾，元始卻也對靈寶天尊的目光有些躲閃。
“那就這樣，啊，都忙去吧。”說罷靈寶又懶懶地癱在了主榻上。
天帝、元始與阿德便一起結伴出了太清境，天帝詢問兩位天尊是否需回太清境、玉清境交代下，還是直接與他至凌霄寶殿下凡間。元始和阿德都是不喜麻煩的人，便直接通過萬音池召來了青龍與月老，與他們交代了下便隨天帝往凌霄寶殿去了。青龍再不滿意也沒辦法，臉上笑嘻嘻內心馬在奔騰的告別了元始，與月老可惜一頓后悻悻地回了玉清境，月老倒還好，反正自己的戲本還沒看完，匆匆的回去再續前緣了。暫且按下不表。
再看無名境內，“天尊，天尊，抓住了！”小仙舉着一隻還在亂蹬腿的野雞高喊道，這野雞即使被抓住了也是個有尊嚴的，咯咯咯幾聲便往小仙的白衣留下了幾個黃白相間的小花花。
靈寶天尊聽到喊聲忙趕了出來接過他的寶貝野雞：“誒呦呦，小乖乖，聽說你掉了根毛？不要怕不要怕，本天尊會好好保護你的啊！”咯咯咯，小野雞被他這陣勢嚇得又下了幾坨小花。
“你呀，還是這麼活蹦亂跳的，就像他倆一樣，可是有些事情啊，趁着還有機會，終歸是要有個結果的，不能拖啊不能拖……”靈寶天尊邊順着小野雞的毛邊說道，眼睛卻飄向了無名境外。
境內紀年23177500年2月9日凡間——無為界
天邊一道紫雷閃過，順着紫雷落下了一白一藍兩位仙人，身影飄渺，即使有凡人不小心抬頭看到了，可能也會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覺。
阿德和元始落在了一黝黑昏暗的死胡同，兩人默不作聲，也無眼神交流，卻像說好了一樣，一秒也未做停留，循着亮光往喧嘩處走去，慢慢地，燈影越來越亮，人聲越來越大，衚衕盡頭，連着一寬廣平台，走到平台那邊往下望去，只見萬家燈火通明，平台下面的路旁，更是亭台樓閣拔地起，飛檐走壁處都掛着紅色的燈籠，蜿蜒出一條凡間夜裏的星河，身着修身適體簡約又不失精美的羅裳的人們穿梭其中，熙熙攘攘，叫賣聲，嬉笑聲，還有少年的打鬧聲此起彼復，微風中飄來了飯菜的糯香。阿德不禁眼眶有些濕潤，扭頭看元始，意外的看到，元始竟然好像也有些恍惚。二人也就這樣靜靜站着俯瞰凡間繁華。
“糖葫蘆！那兒有糖葫蘆，我們快下去買糖葫蘆！”阿德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拽着元始的衣袖指着下面喊道，語氣里甚至還有幾分撒嬌。元始沒料到她的動作，驚訝地轉頭看她，這時阿德卻已經放開他自己往下面跑了，他也連忙跟上，依舊走得從容，腳下卻無意識地加快了幾步。
兩人同時走下平台步入凡間，阿德直奔糖葫蘆攤而去，利落地拔了兩根，扭頭看向元始示意他付錢。元始走上前來詢問過價格後向攤老付了錢，無視攤老對他直勾勾的眼神，隨後轉身看向阿德：“一串就夠了，我不吃。”
“哦？難道元始天尊你是想和我共食一串嗎？”阿德停下她啃糖葫蘆的動作，笑得害羞的小聲問道。
“給我吧。”元始錯愕過後，主動伸手向阿德要到。
“這就對了。”阿德一臉欠打的得逞，把未咬的一串遞給了元始。元始拿着糖葫蘆卻像拿着一把摺扇一樣持在胸前，硬是把阿德看樂了，笑着轉身走入了人群。
“你怎麼還不走呀。”沒想到阿德會突然轉身叫他：“前面我聽着好熱鬧，我們趕快去看看是什麼新鮮……。”阿德說到一半卻突然住了嘴，以三百碼的速度沖回元始面前，拽着他的袖子驚喜的喊道：“元始天尊，你竟然笑了！”
“胡言亂語。”元始天尊拂袖往前走去。再看元始的表情，確實與平常冷冰冰的臉無異，也不知阿德是哪看出來他笑了。
“你等等我。”阿德也不生氣，反而比平時更開心的跟了上去：“元始天尊啊，你說咱倆總不能一直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的叫吧，現在我用着斷識呢，別人看不見也聽不見感覺不到我們，但咱倆是來查看的，肯定得和人接觸吧。”
“嗯，那就把天尊去了吧。”
“把天尊去了？你的元始倒還好，可是凡間哪有人會叫道德的啊。”阿德抱怨道，面上卻可一點不悅都沒有。
“那怎麼稱呼。”元始毫無詢問語氣的問道。
阿德也似很苦惱一樣，腳下也快了兩步，撓着頭想了想道：“你看啊，月老和靈寶天尊都稱呼阿德，不若你也就叫阿德吧。”
“好。”
“只能這樣了，不過你說你叫我阿德，我還叫你元始，顯得我多不夠意思啊，跟我看不起你，不想認你這個兄弟一樣，不若我就叫你阿元吧！”阿德轉了半圈從前方轉身看着元始問道，笑得一臉坦蕩蕩。
“好。”元始輕飄飄地應了。
“那阿元，我把斷識去了，好嗎？”看着正好走到了燈火闌珊處，想着不會有人看到這邊突然多出了兩人，阿德提議道。
“嗯。”
去掉斷識再走入人群，阿德卻發現街上的人兒突然都停止了動作，朝他們看來，男男女女們絲毫不掩飾露骨的目光。
“這，這，是人嗎？此女只應天上有啊。”
“這公子今天讓我長見識了，傾國傾城原來不僅是形容女子的啊。”
天帝雖然已經給阿德和元始做足了後方工作，他們的穿着和這裏的人們並無二異：阿德內里一套貼身白衣，外加一襲素蘭長裙，和身邊女子的款式幾乎都是一樣的，為了迎合這裏的凡間，她可是專門挑了有花紋點綴的衣物，頭上的髮釵也已經由玉釵換回了竹釵；天帝為了讓元始顯得不太招搖，即使給他準備的是白色衣物，也不是雪白的。
然而兩人的相貌和氣質還是掩蓋不住，神當久了，氣韻自然就比人多了幾分。阿德轉頭看元始，他倒還是走得氣定神閑，像是兩邊的人都不存在一樣。自己從不下凡，倒把這些忘了，心裏把天帝罵了幾遍，竟然不提前提醒下自己。阿德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人多就算了，還都圍着自己看，好生不自在。連去前方看熱鬧的心思都沒有了。
委屈的看着元始問：“我們現在去幹嘛？”
“找住所。”
“公子，小姐，你們可真的太會找地方了！這個房子啊，冬暖夏涼，還寬敞，各個房間離的也遠，聲音是再吵也聽不見的。兩位住再置辦幾個僕人，房間也是綽綽有餘的。你看這進門的屏風，多漂亮啊，上方正好還有棵梨樹伸過來，等到春天一開花，襯着這屏風，保准小姐你移不開眼睛，小姐往下面一站，真真跟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再看這風水，坐北朝南前面還有條小溪流。還有啊，前面租住這個房子的，是來進京趕考的，剛高中狀元了！肯定沾了不少這個房子的光！二位不管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不管是趕考啊還是做生意，我這房子準保你們順順利利、大富大貴。”一中年女子搖着團扇，推開大門東指指西晃晃，嘴裏不停地說著。眼卻從來沒有離開元始：“公子雖說長得冷，可未免也太俊了。”
元始自然是不會回話的。
阿德一臉驕傲的欣賞着自己找的房子和屏風前的元始：“怎麼樣，阿元，這房子不錯吧。”
“甚好。”
“那夫人，這房子我們就……。”
“不可。”元始站在梨樹下回頭阻止到。
“為什麼？”阿德提高聲音問道。
中年大嬸聽到也趕快朝這邊走來準備再勸說兩句。
誰料元始突然抬手一揮定住了時間，看着阿德說道：“阿德，這裏太奢華了，我們下凡來應一切從簡，盡量少佔用凡間資源。”
“可是我喜歡門前的那條小溪。”阿德執意指着門口道。
“我給你找個有小溪的。”
“可是我喜歡你”阿德指向元始，停頓了一下道：“身後的這棵梨樹。”
在阿德停頓的時候元始蹙起了他那好看的眉毛，聽完後半句展顏道：“我給你種。”
“那好吧。”阿德嘻嘻一笑揮手解凍時間，轉身道：“夫人，這房子我們不要了，勞煩夫人了，這是我們的謝銀。”
本來聽到不要了滿臉不開心的夫人看到謝銀，臉笑得跟花一樣：“姑娘可真是太客氣了。”手卻很誠實的立馬接過了銀子揣至兜里：“不知公子，想找個什麼樣的房子呢，奴家再給你們推薦其他如意的。”
“越簡單，越小，越好。”
看着眼前越簡單越小越好的房子，要不是身邊站的是元始，阿德可能抬腿就回天界了。
爬了半天的山，只見光禿禿的山頭，屹立着一間茅草屋，是的，它絕對擔得上屹立這個詞，屋子斜的彷彿風一吹就會倒，夫人卻說這間屋子已經在這兒幾十年了，也沒什麼人住，如果他們想住隨便出個錢就好。從外面看，房頂，能看出來那是房頂只是因為還有幾根房梁杵在那兒。窗子，也就是幾個洞。泥牆裏的稻草都漏了出來。從裏面看，還不如外面。
不過這房子的前面倒是真有條小溪流，阿德也便知足了。擼起袖子就開始和元始修葺房子。天規明明白白規定，在凡間，除了可以短時間的停滯時間、使用斷識，以及使用斷識的時候御空飛行外，不允許私自動用其他法力干擾凡間。
元始御空飛行下去買了幾趟東西，什麼泥土磚瓦器皿鋪蓋應有盡有，竟還真買了梨樹，還買了些竹子。阿德看得不停叫好。
剩下的半天便是：
“阿元，你可太厲害了，這都能修好。”
“阿元啊，這些得放到哪裏啊？”
“啊，啊，啊，阿元救命，倒了倒了快倒了。”
“阿元，竟然能弄得這麼漂亮。”
“阿元，你說說你還有什麼不會的。”
元始：“…….”
忙了一下午，元始終於忙完了，阿德也終於叨叨完了，不過說歸說動的是嘴也不是手，阿德也沒少幫忙。
再看這個山頭，門前的小溪都從以前的“一江春水向東流”的衰敗之感變成了清淺如練的歡快之氣。一間鬱鬱蔥蔥的小竹屋屹立其旁，元始當然不是掀了重蓋的，只是削了竹子覆蓋在了泥土表面。屋頂是帶着竹葉的竹子覆蓋，倒把這屋子襯得像是從竹林中長出來的一樣。阿德還直接在屋子廳堂的側面開了個落地窗，是的，雖說這個小屋破，但確是有廳堂廚房以及兩個卧室的。而這個落地窗兩丈之遠，竟然拿白轉砌起了一個屏風，屏風旁一棵梨樹破土而出，正好側伸至屏風上方。落地窗掛上了白色的紗幔，隨風而動，時不時可以看到屋內廳堂的竹榻，上面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由竹子製成的小桌子，擺着茶具。
阿德與元始對坐在竹榻上飲茶閑聊，不過和元始聊天，大部分也就是阿德自說自話了。
阿德還是忍不住扭頭望向落地窗外欣賞那屏風，那梨樹，又對元始吹了幾輪彩虹屁。
“阿元，你這麼喜歡竹子，不然我們再多買些把這個山頭都種上好不好？這樣差不多也就好似仙境了吧。”
剛聽阿德說起種竹子，眼裏閃過一絲光亮的元始抬頭正要接話，又聽見了“好似仙境”，低下頭飲茶回道：“不好。”
“為何？”阿德極其不解，這已經是下凡來元始第二次回絕她了，印象中在天界元始不是這樣挑剔的人。雖說他冷漠，不過越冷漠的人其實越無太多想法，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怎麼樣都是一樣的。
“從簡。”還是極其簡短的回答。
呵，從簡，就知道守着天規過日子。這也只是阿德心裏默默想想而已。
兩廂無話。
“誒，這房子只有兩間可住，正好你我各一間，不過我們不僱人嗎？難道每天吃飯我們還得飛下去買嗎？”阿德繼續找話到。
“不雇，從簡；不買，我做。”
阿德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邊擦邊感慨到：“堂堂元始天尊竟然還會做飯？”
又是兩廂無話。
然後卻是元始先開了口，一開口不出意外的便是正事：“這次下來查看，阿德有什麼想法嗎，你準備從哪裏入手？”
“上青樓，當妓。”阿德頭也不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