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獨孤謹月
在李鶴坐等系統下文、胡思亂想的時候,京都裕王府書房中,也有一個身着三爪蟒袍的美貌少女,正一臉春意的胡思亂想,手中摩挲着一塊美玉。
“來人!”獨孤謹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斂去滿面潮紅,輕喝一聲,自帶上位者的威勢。
“殿下!”閣間立刻閃入一名體瘦面黃、身着勁裝的中年女子,躬身應道。
“月壹,你親自去找一趟王奉鑾,把這塊鳳龍玉佩給他瞧瞧。”獨孤謹月抬手遞出一塊美玉,吩咐道。
“是!殿下,可有其他的話要帶?是去教坊司找,還是去奉鑾府上?”月壹拱手問道。
獨孤謹月聞言,眉頭微皺,並未馬上作答,思索片刻,又起身背着手來回踱步,陷入思量糾結中。
良久,她在月壹身前定住腳步,嘆息一聲,說道:
“月壹姨,你是看着我長大的,17年了吧,你我分屬主僕,卻情同姨侄,今天,有什麼話就說吧。”
獨孤謹月十分了解月壹,自成年以後,對月壹吩咐辦的事,其從來都是乾脆利落,沒有二話。
交待到的,照辦;沒交代到的,考慮周全后,細辦。
絕對領會領導精神,懂得發揮主觀能動性,這樣的下屬誰都喜歡。
所以,現在她是月壹,而當年和她一起被安排到小皇女身邊來的胞姐,卻成了月九。
今天的月壹,問題有點多,顯得不那麼專業,自然是不願看她參合到李家的事裏去。
月壹謹立一旁,聞言立刻單腿半跪,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拱手問道:
“殿下!若這次李清不惜其子性命,舉兵造反,眼下我大新局勢是否危如累卵?”
獨孤謹月點點頭,道:
“李氏五世三公,在朝廷盤根錯節,故舊無數;在南洲經營百年,府庫充盈,人心依附;李熠、李清母女曾先後執掌南征二十萬大軍近五年,在軍中威望甚高。
李清本人更是先天境圓滿的大高手,舉目大新國內,怕是只在底蘊上輸於母皇一籌。
這樣的人如果造反,對我大新絕對是災難,若炎國趁機來攻,怕立時就有傾覆之危。”
“既如此,一向穩重的皇帝陛下為何會操切行險?皇家十二衛,大新最精銳的十二萬野戰軍,全部開赴南洲,只留下城衛軍戍守京都。僅憑着一個質子,擔著天大的干係,也要將李氏連根拔起!”月壹又問道。
獨孤謹月稍作思索,便是瞳孔一縮,神情肅穆,低聲道:
“你是說,母皇她老人家,時日無多,急着為後人鋪路了?!傳聞都是真的?!”
“屬下惶恐,屬下什麼都沒說,只是問了殿下幾個不大明白的問題。”月壹趕緊低下頭,表示你不要亂講,我沒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詛咒皇帝的大罪,她可不想擔,也擔不起。
想了想,還不大放心,又補充道:“我大新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出關之日,必能修為大進,萬壽無疆。”
疏不間親,姨再親也沒有娘親,別人說你娘要掛了,正常人心裏都會很不爽,雖然皇家的人都不是正常人,但關係再好也要穩一手!
獨孤謹月倒是沒心生芥蒂,只有震驚和哀傷,但她馬上又聯想到母皇去年在新炎二皇會面時,與炎皇切磋過,回京以後便一直閉關,後續的一系列令旨都是從禁中直接傳出,說起來她已有大半年沒見過母皇了。
難道母皇真的不行了?!
獨孤謹月慢步走回書桌,緩緩坐下,眉頭皺的更深,低沉道:
“母皇的龍體,不是我等能擔憂的。
當年父妃去世時,只留下這個鳳龍玉佩給我,言說這是他為我向師姐李熠求來的一門親。
只要拿這玉佩登門,李清定會履約,將李鶴嫁給我。
父妃不求我登臨大寶,只求有李氏外戚作我的後盾,做一個安樂閑王,在母皇百年後,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如今,李家無罪族滅,嫡系只剩李鶴一根獨苗,不談父妃與李家的關係,只論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就不能無動於衷!”
“殿下!坊間雖有風傳,但皇帝陛下從未承認過這鳳龍玉佩是定親信物,如此,那李鶴就不是你的未婚夫!
現在處於非常時期,十二衛未歸,炎國虎視眈眈,陛下又...陛下必定極為敏感,殿下千萬不要再刺激她老人家。
陛下絕不會容忍繼承人如此兒女私情,不顧大體。
即便殿下能舍下那九五之位,陛下也不會讓皇女娶仇家的兒子啊。”
忠心的月壹見獨孤謹月一根筋,不得不再次勸諫,她是真不願意看到這孩子干傻事。
“我又沒說要娶李鶴,只是讓王奉鑾瞧瞧這玉佩,讓他回憶起一些往事,知道有些事不能做的太過,能護着點李鶴。”
獨孤謹月從未被月壹違逆過,心中升起一股怒氣,語氣越發生硬。
月壹見狀,知道不能拂了殿下的面子,只得把頭埋下,苦口婆心委婉道:
“殿下聰穎明智,若只是出示玉佩,此舉不落人口實,倒是無妨。
只是,王奉鑾畢竟是六王府的人,他要是裝傻充楞,此舉便是無用功。
另外,若六皇女向禁中打小報告,以此興風作浪,殿下又如何應對?
請殿下三思而後行,屬下唯殿下之命是從!”
獨孤謹月聽后,情緒緩和下來,意識到有些難為月壹了,起身攙扶起月壹,溫言撫慰道:“月壹姨請起,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謹月知道了。此事,容我再思量一下,你先退下吧。”
“是!”月壹鬆了一口氣,將鳳龍佩雙手呈於書桌上,躬身一禮,出門而去。
獨孤謹月拿起玉佩,細細打量,輕輕摩挲,睹物思人。
李鶴被抓的那一天,她趴牆根偷偷瞧了一眼,雖然兩人之前沒見過面,但畢竟是跟她非正式定過娃娃親的男人。
然而,就是偷窺的那一眼,給她這個初姐徹底整淪陷了,簡直比一見鍾情還誇張。
回王府就把壓箱底落灰的鳳龍玉佩找了出來,自動代入未婚妻的身份,每天都要看n遍。
人關押在大理寺這半年,讓她天天心裏七上八下的,礙於李鶴是整個朝廷矚目的人犯,母皇也盯的緊,她沒敢輕舉妄動。
現在,旨意下來了,竟然是判入教坊司!
她再也坐不住了,思來想去,決定先讓月壹去探探奉鑾的反應。
按教坊司的流程,李鶴在上崗培訓完成前,還算安全,獨孤謹月在教坊司也有眼線盯着。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實就是這麼個事實,但獨孤謹月可不會承認,她覺得自己是有大局觀的人。
她一邊睹物思人,一邊琢磨着:
‘月壹姨並不真正了解母皇,她只知道母皇現在極為反感李家,卻不知她也會通過李鶴觀察我。
月壹姨敏銳心細,是心腹中的心腹,但她沒有外放履歷,一直追隨左右,因此缺乏御下的經驗。
帝者,胸懷天下,豈能沒有擔當、毫無情義?
李鶴蒙難至此,父妃與李家的淵源誰人不知?若我真的什麼都不做,那才是讓母皇真的失望,讓追隨我九王府的人心寒。
當然,風險肯定有,但只要把握好分寸,肯定可控。
給月壹姨個面子,明天再讓她去辦事吧。
老天爺,請保佑,這一次能保下李鶴。
孤敢用月九那顆笨腦袋立誓:
絕對不是什麼被李鶴迷上了,孤乃裕王,想要什麼絕色美男沒有?最多就是比李鶴差一點點而已,滅了燈燭還不是都一樣!
絕對不是什麼饞他的身子,想英雌救美什麼的,他畢竟是父妃相中的女婿,就讓我用這種方式盡點孝道,以慰父妃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