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深入虎穴

然而，我和高悠揚在漢趙邊境線上的戍邊之行，在延續了三五十天的安穩之後卻再沒有後勁。想是晉國大將軍和公主親自巡防的消息傳到趙國皇帝石剪耳朵里，那趙國皇帝巴巴地派了人馬親自來接待我和高悠揚。

我估摸着那數量，有五千人之眾。

這五千羯人在南陽的長留山把我們截了，竟是一路要把我們往北邊送。

這群羯人也會些花言巧語，說是他們皇帝要請我們去做客。

我不知道我們這三百輕裝簡從的巡防衛士突然失蹤晉國會作何打算，但我心裏真不願意再起戰事。高悠揚與我也是一般心思，他或許已經做好了到洛陽親會後趙皇帝并行一番外交故事的準備。就是不知道那後趙皇帝石剪心裏是怎麼想的？我們被請進洛陽已經整整三天，也不見有人提刀來殺我們，也不見有高官貴人來以禮相待。

我想，許是那趙國皇帝還沒做好準備。

果真如我猜測的那般，等石剪準備好了，又是七天之後。

在洛陽城高大的宮殿裏，我還見着幾分歷史上戰火遺留的痕迹，縱然幾分修補，總是滄桑得很。石剪置了酒肉，招待我和高悠揚。兩邊全是趙國的軍士，而我和高悠揚竟是煢煢孑立孤單無援。

石剪一開口，竟是讓高悠揚在他趙國做官，還是官拜大將軍，做巡防打仗之事。

石剪說，若高悠揚答應，他即刻賜我們夫妻一座洛陽城裏的府邸。

我頗是震懾地看着那石剪，這羯人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還真是看中高悠揚的才華啊！

高悠揚飲酒，未答話。

石剪卻向我敬酒：“承聞和樂公主頗受晉皇看重，今日得見果真鳳華無雙值得留戀。和樂公主，不妨與大將軍好好考慮適才孤提出的要求！如今公主與大將軍全在我趙國腹地，死生不過是孤的一句話拿捏。若你們同意便好，若是不同意……”

高悠揚道：“我與趙皇也算是十年前就交過手的故人，彼此脾氣心性和能力大家心裏都有數。我的決定如何，趙皇定是知道答案。我們晉趙兩國休戰，已有十年之久。若是晉國皇帝不願意再享和平，我晉國內錚錚男兒還等着再與趙國一決高下呢。”

石剪自己喝了酒，笑了：“孤自然是知道高將軍的脾氣秉性。只是如今事態不同！你自己不懼生死，難道連公主的死生你也不在乎？你三百騎從洛陽出發，拚死殺出重圍，一路涉險還可留有幾個活口撐到大竹山。這嬌滴滴公主，怕是就沒這麼幸運了！”

高悠揚道：“我自是不會丟下我的妻子，也不懼死生戰事！皇帝陛下還是好好想想，一旦出手，一旦起了戰火，趙國可有幾分勝算？”

石剪很是自負，搖頭道：“孤不願殺你，憐惜你是個人才。今日，權且把公主留在宮中，你好好回去想想。等你想通了，再來回孤的話。”

石剪已喚出左右幾十名軍士，為首那惡狠狠的就要來提我。

高悠揚擋在我身前，他連一樣武器也沒有。我們在進這宮殿之前，已被收走了所有隨身的利器。我當然不希望高悠揚受傷，我拉了高悠揚的胳膊，我對趙國皇帝喊：“且慢！皇帝陛下且聽聽我的意思！”

石剪看着我。

我做出一個舉手投降的手勢。

石剪揮手，讓左右退了幾步。我便向石剪走近了一步，我指指高悠揚和我，道：“和樂從未親眼見過趙國皇帝陛下，原來竟與我國皇帝陛下一般的謀略武功，真是令人欽佩。皇帝陛下抬愛我家夫君，許他高官厚祿以及前程似錦。和樂心裏竟認為，皇帝陛下是大心胸之人。我夫婦二人受皇帝陛下器重，親自接見宴請，可見皇帝陛下禮賢下士。既然皇帝陛下先禮才后兵，我夫婦二人也不願與皇帝陛下擺臉色。我夫婦二人自是極願意與皇帝陛下好好商量。”

我瞅着石剪，等他把那磨刀霍霍的狗腿軍士們撤走。

石剪果真揮了揮手，讓他們撤了。

我重新坐回席面上，我親自與高悠揚和我斟上了酒。我與石剪笑道：“皇帝陛下，和樂權且敬您一杯。一則，為了我晉國和趙國的和氣，二則也為了陛下和我晉國陛下千秋永駐。”

我笑着，喝完了整杯酒，一滴不剩。

那石剪也喝了酒。

我重新再與高悠揚和我滿上了酒杯，我道：“陛下有所不知，和樂並不是司馬氏血脈。和樂乃是我晉國皇帝陛下巡遊之時撿回來的！我皇帝陛下為我賜名和樂，且請趙國皇帝陛下猜一猜，此名何意？”

石剪聽他身後的太監對他耳語一番，他便對我說：“和平，安樂。是這意思？”

我起身，謝過石剪，並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道：“此杯酒，敬皇帝陛下心藏天地萬民眾生。當年，我晉國十之八九男兒死於戰火，建康城孤兒寡婦一片，整日整夜哭聲啼啼何其悲慘。和樂不如皇帝陛下和我家大將軍，能親上戰場親自為了家人國人拼盡血性，和樂只知道如我晉國一般的孤兒寡婦這洛陽城裏也不下少數。十年前的戰事早已經了卻，究竟是受何人所蠱惑，究竟是何人不願這天下太平只為一己私利挑起戰端，如今已無從查證。十年前的那場戰爭，縱然我晉國傷痕纍纍，趙國亦是元氣大傷。如今三國修好，幾處邊界摩擦實為小事。三國友好和睦的形勢總是不變。想來皇帝陛下已有耳聞，漢皇那明月公主已嫁入我晉國建康城三百年大族陸氏，是陸氏的嫡長房媳婦。我們與漢國，如今是時常外交，和睦得很。和樂在與大將軍來洛陽的路上，也見到一派繁複景象，百姓安居樂業。”

石剪看着我，道：“公主一張巧嘴，是要如何解說？”

我笑了，再斟了一杯酒，致敬帝位而後又與石剪一飲而盡。我笑道：“皇帝陛下知人善用和樂很是佩服。您既然給我夫君派了大將軍之位，為何又小氣得要把我拘起來？皇帝陛下看和樂這番表現，可還當得起晉國外使這一職責？您留下我夫君的意思，不外乎想多一個對晉國軍情了如指掌的心腹之人。拒和樂所知，如今的趙國和晉國軍力半斤八兩吧。您讓我從此以後來往於晉國建康和趙國洛陽之間，交接談判，對彼此是有大大益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