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葉家父母
“等一下我再去看一下盷盷，還在發燒的話，我就讓玲蘭幫忙給廠里請假吧。”
“也是，小孩子發燒可馬虎不得，以前你村裡那個馬老二不就是因為小時候發燒給燒壞的腦子嗎？”
“那時候可不比現在，村裡出來到鎮上得走好長一段山路，特別是晚上烏漆墨黑的，更是難走，就算是經常去鎮上，再熟悉山路的人，也得小心走上半天。老馬家也不是故意虧了孩子的，只是發現問題的時候已經晚了……”門外葉延的語氣唏噓。
“那馬老二什麼樣子？我可不願意盷盷變成那副傻呆模樣！她還那麼小……”李小娟語氣滿是擔憂。
“別亂想了，再說了，現在我們都搬到鎮上了，醫院距離我們家那麼近，就算是走路，稍微趕一下十分鐘就能到。馬老二那樣因為交通不便而耽擱出事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會發生了。所以，放寬心吧。”葉延柔聲安慰着，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小孩子生病的確耽擱不得。早點處理完也可以早點放心，現在盷盷正發燒呢，讓你去廠里幹活你心理肯定也不踏實吧？”
葉延看向妻子，一雙笑眼微彎。
“哼，如果讓你媽聽到，肯定又該念叨了，什麼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嬌慣了，一點小病就往醫院跑，像他們小時候，磕磕碰碰都是塗點唾沫就好，哪裏用得着消毒打針……”李小娟吧唧着嘴，臉上滿是不耐神色，顯然她對話中的這位婆婆是非常的不滿意。“她也不想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有更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去使用？她也不去看看馬老二，看看以前的孩子夭折率。聽說以前的人還啃樹皮充饑呢，我咋不見她去啃樹皮？正好省點大米！”
聽到妻子一連串的聲伐，葉延只是訕笑地默默鼻子，並沒有開口喝止。幾年的夫妻，已經足以讓他摸清自己的妻子是一個怎樣的人。
妻子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的，像是這種抱怨自家婆婆的話，也就只是關上門和自家老公偷偷抱怨，在人前，妻子一向懂得分寸。
這事情說起來，葉延也舉得自家老媽不佔理。
說起來也無非是老一輩人重男輕女的觀念作祟。
原本葉延就是這一代唯一的男丁，上頭三個全是姐姐，估計那個時候葉家兩老的意思是生不到男丁不罷休的想法。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男丁，這香火自然也就斷了。
延，有延長之意，即延長香火，姓氏傳承的意思。
延也同衍，即繁衍的意思，可以說葉延從出生到名字，都是帶着父母滿滿的期待。
偏偏葉延與李小娟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結婚三年才有了第一胎，出來后還不是能夠“傳承香火”的男孩，兩老對於葉盷的到來難免會有點不待見。
兩老的態度可讓李小娟不爽了很久。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自家寶貝女兒又沒做錯事，憑什麼剛出生就被人不待見？
當然，這件事說起來也簡單，但處理起來也麻煩。
這是兩種觀念的衝突、是婆媳之間的矛盾……
簡直是沒辦法處理。要不然怎麼會有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一頭是自家老媽，另一頭是自家老婆和女兒，總之葉延是兩頭受氣，兩頭都得罪不得，還得充當兩頭的滅火筒。
不過妻子這邊，也就在家裏，關上門獨處的時候才會和他抱怨一下，從不會在人前去說婆婆的壞話，更別說是當面頂撞了。這一點就讓葉延非常滿意，同時也更加覺得有對妻子和女兒的虧欠。
至於說妻子會私底下和他抱怨……
這不難理解啊，總得讓人發泄一下啊，總是憋着可不好，指不準哪天在外頭爆發，那才叫不妙呢，私底下聽聽妻子發牢騷也不是多大事。
大禹治水，也是在於一堵一泄嘛……
抱怨過癮了，最主要的還是時間到了。
早上七點半，是每天叫女兒起床的時間。
李小娟擺好飯桌，便轉身推開了女兒的房門。
果然，床上嫩粉色的棉被中央，一團鼓起輕輕起伏。
“起床了哦，小懶豬……”李小娟說著，輕輕拉開被子一角，伸手進去之前還不忘將洗過碗筷冰冷的手在懷裏摸了幾把，溫熱一下。
嫩粉色的被子掀開，露出底下穿着同色系睡意的女孩，她縮成一團渾然未動，宛如一隻懶惰貪睡的乳貓。
“嗯……”這隻貪睡的乳貓似乎在睡夢中還夢到了什麼好吃的，紅潤的小嘴吧唧了一下，嘟噥着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
“呵呵……”看着女兒可愛的神態，李小娟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正事。
李小娟俯身伸手摸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入手柔軟溫熱，卻沒有昨晚的滾燙。
“嗯？”她疑惑地將熟睡中的女孩抱了起來，母女的額頭相抵，接觸到了一起。“真的好了？昨天晚上還燙得很……”
這頭，被媽媽抱着折騰了一番，葉盷才悠悠轉醒，緩緩睜開那雙圓圓的杏眼，愣愣地定住幾秒，直至清醒過來，認清眼前的母親，這才咧嘴朝對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媽媽。”女孩稚氣的聲音奶里奶氣的，軟糯得就像是撒嬌一般，讓人感覺聽起來心中有點痒痒的舒服的感覺。
吃早飯的時候，見到葉盷好多了，人也精神了，李小娟還不放心地到隔壁張阿姨家借了體溫計。
“真的好了。”李小娟看着水銀體溫計上的刻度，語氣之中有些不可思議。最終兩人也只倒是小孩子恢復快，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雖然好了，但昨天燒得那麼厲害，也算病剛好吧。今天也休息一下吧，別剛好，又生病了。”葉延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壁鍾。“好了，我該出門了，等一下你讓玲蘭給廠里請假吧。不差那一天的工錢。”
“嗯。”李小娟點頭答應，目送丈夫推門離去。
下一刻，卻感覺袖口緊了緊。扭頭望去，卻只見女兒在伸手拉她的衣袖。
“媽媽……我想去幼兒園……”葉盷奶里奶氣地說道。這可不是她故意啊，她這聲響就是這樣軟糯，而且吐字還有些不清，想要說快都不行。
“噗……平常可是在追後面打屁股趕着，你都不願意出門的啊，今天怎麼這麼自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