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沒有選擇
容兮此番前往魔域，堃邪領路按原路返回。
當初堃邪被通天法境的靈修者擊碎魔魄，彌留之際是何羅魚救了他。
從堃邪口中得知何羅之所以救他是因為當時堃邪並無害它之心，不然不會是下嗜神散這麼簡單了。
何羅魚早先與人類有過約定，它會守衛此地，不惜生命，為了以防萬一，夜冥湖底設有通訊符陣，何羅魚在感知到魔族氣息時，就已經及早通知了人類。
容兮接觸了堃邪等人之後，除了皮修時不時地哼她一兩句，不理她，其餘魔族之人對她的態度皆是溫和友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不假，幾天時間的相處容兮並沒有感受到世人口中魔族的那種陰狠，殘忍。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純善偽善做不得假。
堃邪欲圖取道葬魔谷時，為了躲避人族耳目，為了悄無聲息的進行，決定從地下開路直通葬魔谷。因為當時明面上的道路不管偏僻與否都已經被人類層層嚴控把鎖起來，沒有任何疏漏。
撇開目的不說，容兮真是為他們這種開道的勇氣震撼，這得花費多長時間，而且豈能說開道就開道，勘察、檢測、力學等五花八門的學識要通透，要紮實，太複雜了，光想想后槽牙一陣發酸發緊。
容兮嘖嘖稱奇，這哪是人們口中力大無腦的蠻族，簡直就是學富五車的知識人，在他們面前，她的知識加起來就是小學生的水平。
堃邪他們似乎不願多談自己的事情，這一路上話也特別少，容兮也是有意無意間了解到部分事實，他們雖然待她好，但這一路上不着痕迹的減少接觸自己，容兮不是二愣子，她能感覺得出來，不像是排斥，更像是一種……害怕。
他們不敢久盯着她，容兮能從他們視線中捕捉到一絲閃躲之意。
是人都會有好奇之心，容兮也不例外，有一件事情擱在她心裏，不吐不快。
容兮看着坐在她不遠處的堃邪，直接開口道：“我心存疑惑不得解，還望先生為我解惑。”
堃邪：“秋姑娘請講？”
容兮另取了個名字，她不再是那個身負使命的容兮，在異界她是另外一個人，名叫秋兒。
雖然不會再回到之前那個圈子裏，但蝴蝶扇幾下翅膀就引起一場龍捲風，自從背負使命，她所走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似乎背後有一把巨大的推手在推動她朝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既然重生了，一切新的開始就從名字變起，容兮二字就像那蝴蝶，就怕沿用了往後會掀起難以逆料的龍捲風。
容兮：“世人皆道魔族儘是些殘忍無道之人。”
容兮說這話時，眼睛緊緊盯着他們的神情，堃邪眉頭微皺，其他魔族人亦是低下了頭，神色隱郁難辨，皮修直接唰的站起，狠狠瞪着她，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面有怒意，也有無言的苦意，多番情緒在臉上交織變幻，讓人難辨其中，隨後如同往常一般一聲重重的冷哼，拂袖離開。
他不必言明就已經是無聲勝有聲了。
容兮繼續道：“一開始，我對魔族並不了解，不可否認，史書所記，世人所言，多多少少固化了我對魔族的第一印象無情無義。可這短短几天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並不是這樣的，你們並不像世人口中所描述的那樣，你們以友善之心待我，並不虛假。我這人愛憎分明，他人誠心以待，我自當如此，我的心緒都擺在臉上，個性跳脫，深沉內斂什麼的與我不沾邊，我相信各位可以感受得出來，或許我和你們所知曉的人類並不一樣，我的血液里沒有流淌着對魔族的恨意，所以我很希望能和你們好好相處。”
和你們……好好相處？
容兮後面一句話深深砸落在他們心上，如鐘聲般一圈一圈在耳邊回蕩，竟然有人類希望和魔族之人好好相處，千百年來隔在兩族之間的仇恨已經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就是他們註定的，無法更改的命運。
魔族人包括皮修皆不可思議的望向容兮，心中的激蕩震撼讓他們久久不能言語。
堃邪眸中微顫，盯着容兮半晌才出聲道：“這是……問題？”
容兮聞言笑了：“哪有什麼問題，方才所言不過是表達自己的想法罷了，在我昏迷時，你們未對我下殺手；取道葬魔谷時，亦未對何羅魚下殺手，是不是可以解釋你們並非傳聞那些手辣無情的魔族。可你們應該明白，若當時是你勝了，葬魔谷淪陷了，人類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既心存仁善，為何還會選擇做一件泯滅仁善的事情？”
堃邪闔上雙眸，背靠牆壁，眼瞼輕顫，面色隱忍着一絲痛苦，其餘魔族之人皆低頭沉默，氣氛隨着容兮的問題沉重而又壓抑。
堃邪睜眼時，眼神空洞長遠，片刻才開口，嗓音略顯沙啞道：“我們無力阻止戰爭興起，隨着戰爭愈演愈烈，魔族也好，人族也罷，都……停不下來了，最後的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沒有選擇，若輸了，便是全族覆滅。”
堃邪的瞳眸輕輕轉向容兮：“若是你，你會怎麼做？”
容兮面色一頓，顯然是被堃邪問住了，若是她，她會怎麼做？
很顯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若她生在那個時代，不盡全力抵抗魔族，那麼她所在乎珍視的人就會受到傷害，唯一的選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兮的沉默就是答覆。
容兮眉頭深鎖：“我不明白魔族為何要挑起戰爭？”
說起來身邊一干人等提起魔族便是無盡的罵海，卻從未有人說過戰爭因何而起？魔族為什麼要挑起戰爭？
堃邪嘴邊劃過一抹嘲諷：“上位者野心勃勃，直指天道不公，他們認為人類脆弱渺小，族類卻還能不斷繁衍壯大，佔盡了世間機緣。魔族雖強大，但族類比不得人類龐大，且並不是所有魔族都擁有與生俱來的力量，人類靈修遍地走，普通的魔族想要修鍊卻比登天還難，神族比魔族還要稀少，卻各個擁有通天非凡的力量，這便是魔族挑起戰爭的緣由，因為那可笑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