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欺人太甚
沈洲輕輕拉着父親乾瘦得像樹枝一樣的手臂,跟母親說道,“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說道,“什麼人這麼大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隨着“嘭”的一聲響,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踢開,幾道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為首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上穿着阿瑪尼外套,手指上戴着一隻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紅寶石戒指,一雙皮鞋擦得油光可鑒,有些發白的臉上,滿是陰狠的神色。
在他在身後,跟着四名身穿黑衣的壯漢,那是他的手下。
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又找上門來了!來的人正是韓家三公子,韓陽!
韓陽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高的敲起二郎腿。
“奉京醫院有我們韓家一半股份,你們要交多少醫療費,當然是我們說得算。沒我同意,你們誰也別想離開,我要老沈死在這裏!”
沈平川緩緩睜開眼睛,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把門面和住所都抵押給你們,我們已經一無所有,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韓陽陰惻惻的看着沈平川,冷笑着說道,“老傢伙,你命挺大的,居然還沒死!讓我放過你們,也可以!”
聽他所說,似乎還有緩和餘地,沈平川夫婦都屏住呼吸,聽他講下去。
韓陽拿出一支煙來,手下趕緊幫他把煙點着。他吸了一口煙,然後輕輕的把煙吐出來。
嘴角上翹,露出一副令人討厭的笑意來。
“老太婆,要是你答應給我擦一年鞋,我或許會網開一面,讓老沈頭保住這條命!”
說到這裏,他把腳提起,煞有介事的朝着吳桂琴晃了晃。
“至於你這個沒用的兒子,就給我們韓家打掃廁所吧!我要讓奉陽城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們韓家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沈平川氣得臉色發白,不停咳嗽着。吳桂琴臉青一下白一下的,她微微嘆了口氣。
對她來說,只要家裏人平安無事,就算受些屈辱,她也能忍受。
走到韓陽跟前,吳桂琴壓低聲音,問道,“三少爺,我們答應你的條件,可以立刻幫我丈夫治療嗎?”
“那是當然!”韓陽高昂着頭,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把腳向著吳桂琴面前伸了伸。
吳桂琴扭頭看了丈夫一眼,淚花在她眼裏閃動着。
要不是遭遇這場變故,沈家日子過得不錯,吳桂琴從來沒受過這種屈辱。
她咬着牙打算給他擦鞋。
“這樣擦可不行,你要跪下,用衣服擦!”韓陽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僅韓陽,連他身後的保鏢,也滿臉得意的神色。
真是欺人太甚!
沈洲走過去,把母親扶到一邊。
對於韓陽的人品他很清楚,就算答應了他的條件,他也不會履行承諾。
在前世,沈平川就這樣死在醫院裏。而更加令人氣憤的是,韓陽用醫療費要挾,直到最後,沈洲都沒能把父親屍體帶回去,這已經成了他的一個心結。
吳桂琴的淚水終於流出來,說道,“只有這樣做,他才會放過我們!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沈洲低聲說道,“媽,您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
然後冷聲問道,“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才肯幫我父親治病?”
韓陽不屑的看了沈洲一眼,“你還真不知天高地厚!據我所知,你們沈家家底已經折騰光了吧?”
“你別管那麼多。儘管開價,我去想辦法!”沈洲針鋒相對的說道。
“好吧。”韓陽伸出四根手指,輕輕晃了晃,“你準備四十萬吧!把這筆錢給我,我就不再為難你們!”
“四十萬!”聽到這個數字,沈家夫婦差點背過氣去,這簡直就是搶劫!
如果換做從前,區區四十萬,還難不住沈家。可現在,不要說四十萬,他們連四百都拿不出來。
吳桂琴腿一軟,一下子坐在地上。
韓陽陰沉着臉看着沈洲,“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拿不到這麼多錢,你們就等着給老沈收屍吧!”
沈洲表情倒是很鎮定,因為他前世經歷過這一幕,當時韓陽開的也是這個價,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先讓你猖狂幾天,這筆賬我們慢慢算!”沈洲尋思着。
“一言為定!不許你耍賴!”
韓陽像不認識他似的,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冷笑着說道,“你們還不值得我耍賴,我們走着瞧!”
他站起身來,吩咐着手下,“你們兩個給我守住門口。除了小的以外,老的不許離開病房一步,否則立刻把腿給我打斷!”
“是。”兩名保鏢答應着,目露凶光的盯着沈家人。
韓陽在保鏢的簇擁下,走到門口處,忽的停住腳步,回頭說道,“我不會虧待你們,一日三餐還是有保證的。”
他跟手下說道,“你們把醫院吃剩的殘湯剩飯按時拿給他們,別餓死他們!”
他放肆的大笑,走出去很遠,笑聲還在回蕩着。
那兩個人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像二鬼把門似的,守在門口處。
沈平川臉色蒼白的倒在病床上,有些喘不過氣來,吳桂琴輕輕拍打着他後背。
沈平川咳嗽着,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韓家真不給我們活路!洲兒,你別管我們,自己逃命去吧!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隨便他怎麼處置好了!”
沈洲拉着父親手臂,前世沒能救活他,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這次絕對不能讓那場悲劇重演!
“爸,明天把錢還上,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沈平川老淚縱橫的說道,“都怪我當初太執迷不悟,才讓沈家落到這種下場,還連累了你們母子!”
吳桂琴幫他把淚水擦掉,陪着他在一邊流淚。
“爸,我一定要把屬於我們沈家的東西都拿回來!”沈洲一字一頓的說道。
對於沈洲的話,沈家夫婦也是半信半疑的。可他們已經別無選擇,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沈洲身上。
到了傍晚時分,韓家一名手下壞笑着端來幾份飯菜。飯菜都餿了,他真把別人吃剩的東西,給沈家人端了來。
把飯菜放在桌子上,他板著臉說道,“把飯吃了。你們要是餓死,我就沒法跟少爺交代了!”
望着這兩個狐假虎威的傢伙,沈洲冷哼一聲,現在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
他到外面買了幾分飯,一家人吃過飯,都在病房裏休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天已經亮了。
沈洲知道,中午時分,韓陽肯定還會再來,要是拿不到錢,父親的命就真保不住了。
他讓父母在病房裏等着。從醫院出來,他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在正源典當行門口停下,沈洲從出租車上下來。
那是一棟三層小樓,牌匾上寫着“正源典當”四個燙金隸書大字。
沈洲推開門走進去,典當行內裝修得很華麗,幾名服務員在忙碌着。
沈洲把來意跟他們說清楚,一名服務員把他領到一個房間門口。
告訴他,“少爺就在裏面等着。”
沈洲點點頭,輕輕把房門推開。
一個裝潢考究的房間出現在視野當中。牆壁上掛着各種字畫,在兩側屋角處,各擺着一個一米多高的青花瓷花瓶。
無論字畫還是花瓶,不過是些擺設罷了,並沒有真品,這是一個會客廳。
最顯眼的是,在朝着房門的地方,擺着一張紅木桌子。
周群正坐在桌子後面,在他身邊,站着六名保鏢。周群陰沉着臉,冷冷的盯着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