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迷途可查 - 1
周允之的反應讓一玥確認自己腦子裏的那些畫面都是她真實經歷過的，而非夢境。“我回去了一次。”這句話不僅讓允之、青蘘和千千目瞪口呆，連正在為如何絕殺孔繼體內的醫蠱討論得火熱的藿和蘗都停下來驚詫地看向她，診室里一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一玥也被自己的結論驚住了。她坐在榻邊，身體僵直，心如鼓擂，胸口重重地起伏，兩眼愣愣地盯着周允之。
藿起身，從書架旁的簡易葯匣里取了一粒藥丸放進水杯，指尖靈力暗吐，藥丸融化在水裏。藿把水杯遞到一玥嘴邊，低聲說：“放鬆些。”
一玥木訥地就着藿的手喝完了杯中的藥水，僵坐着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一些。她閉上眼睛，再次在心裏整理所有的記憶。所有的人都知道一玥所經歷的事情非同小可，誰都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着她。
許久，一玥才緩緩睜開眼睛，慢慢地說：“我記不清所有的事情是從哪裏開始的了。只記得有一天我發現自己漫無目的地在天上飄飄忽忽四處遊逛。在經過一個窗戶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往裏面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在窗下的床上躺着的人就是我自己。我看窗戶開着，就鑽進去了。我想湊近看看自己是怎麼了，剛一靠近，就被一股力量吸到床上的我的身體裏去了。後來我再睜開眼，就發現我躺在床上，旁邊坐着我的爸爸媽媽。他們看見我醒了，高興壞了，還叫了醫生來給我檢查。我聽他們說，我是在坐過山車的時候被嚇暈了，原本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可是卻昏迷了兩個半月。連醫生也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千千歪着腦袋想了想，輕聲嘟囔：“從你從天上掉下來到現在，也差不多兩個半月了。”
一玥繼續說：“醫生檢查后覺得我沒什麼問題了，我就回家了。那段時間我一直很迷惑，不知道來九州的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做夢。我回家以後就找了個當警察的朋友去系統里查‘周允之’。跟你同名的人還真不少，不過做警察的只有三個。一個是西北某個縣城的戶籍警，明年就退休了；一個是海市的交通警，剛從警校畢業；禁毒警察只有一個，是滇州省緝毒大隊一中隊的中隊長，三十二歲，我估摸應該就是你了。”
周允之點頭：“沒錯，是我。”
“我試着打了個電話過去，就是那個姓王的女警接的電話。我問她是不是有個叫周允之的人，她開始不肯說，我騙她說我是你的親戚，最近一直打你的手機聯繫不上，她才告訴我說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摔下懸崖受了重傷，一直躺在醫院裏沒有醒。王警官告訴我你所在的醫院，我原本想去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不是真的是你，火車票都買好了。可是不知怎麼，有一天晚上睡着以後，再醒來，就又回到九州了。”
一玥說到這裏，即使九州的人對她提到的一些詞語並不是十分理解，但所有人都已相信，她在被施了延息術期間，是真的回到她所來自的那個世界去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出人意料，甚至有些匪夷所思。所有人都默默無言，各懷着心事。只有周允之忽然開口問道：“你……有小然的消息嗎？”
小然這個名字周允之在九州很少提起，但所有聽過他慘烈往事的人都清楚地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就是那張周允之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的照片上的可愛小女孩兒，都知道這是一個因為父親的正義之舉而被無辜牽連的可憐孩子。不僅幼年喪母，自己還時刻有被報復殺害的危險，而最應該在這種時候陪在她身邊的父親卻因為一次莫名其妙的穿越而失蹤。在場的人雖然都還尚未為人父母，但也都能深切地體會周允之此時的擔心、內疚和無助。
一玥看着周允之，似是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來也想找機會去看看小然，不過王警官說，因為你突然受傷，警隊裏擔心小然住在舅舅家裏也不安全，在省公安廳領導的幫助下，小然和她舅舅舉家搬離了原來的城市。至於搬去哪裏，除了省廳的幾個領導，沒有人知道。不過聽說，省廳幫小然在當地安排了一所重點幼兒園，師資和設施都是一流的。”她略頓了頓，繼續說：“聽說小然報名的時候去了一次，很喜歡，現在整天期待着開學呢。”
一玥的這段描述，有事實陳敘，也有添油加醋的描述。她知道最讓周允之揪心的是女兒的安全，省公安廳安排小然移居他市，也只能暫時安撫周允之的擔心。而告訴他小然已經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或許能讓周允之心裏內疚略為減輕一些。
一玥在講述時，周允之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一玥知道刑警的眼睛都很毒，她努力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波瀾不驚，就好像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自己親眼所見一樣，只希望自己善意的謊言不會被戳穿。
周允之目不轉睛地盯着一玥，眼圈有些發紅，又慢慢地褪去。他聽完了一玥的敘述，轉向藿和蘗，問：“如果給我施了延息術，我是不是也可以穿越回去了？”
藿與蘗對視了一眼，坦白地回答：“關於延息術的記載從沒有提過穿越的作用。我不敢說一玥這次的經歷是真的和延息術有關還是僅僅是一次巧合。”
蘗看了青蘘一眼，若有所思地說：“或許可以試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蘗的身上，蘗微笑着說：“只不過現在沒有人會施延息術，除非你能找到給許小姐施術的人。否則你只能等，等到我和藿學會如何施術。”
修習室內，蘗緊扣藿的脈門，將靈力緩緩地輸入藿體內。
藿說：“大哥何必親自用靈力替我補益？我休息幾天就好了，再不濟，家裏那麼多上好的靈物，都可用以滋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