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暖今天剛來班上的時候，好友梁靜就跑了過來，一臉八卦的對她說："哎哎,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江暖微笑，“你都還沒給我說，我哪來的聽說呢？”

梁靜將臉湊到她面前：“哎，昨天晚上晚自習結束，校長親自帶各班班主任去網吧查人，變態吧。”

校長是今年剛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聽說這個校長是原先是附近職中的，職中原本名聲不太好，最近這幾年倒規矩許多，想來這個校長也不是空有其名，這不就開始殺雞儆猴，不過這一下也太措手不及了。

江暖猜：“所以....有人中槍了。”

“沒錯沒錯，校長帶着班主任去捉人，捉了好多咱們學校的男生。這還不算倒霉，關鍵是有個男生被抓到時身上穿着校服哎。”梁靜一臉激動以及一臉花痴，“那個人是許晗啊。”

驀然聽到那個名字，江暖的心跳一漏，她微微收眉，平靜了一下然後又抬頭望梁靜：“這有什麼好激動的？"

梁靜嘖嘖兩聲：“這要是換在一個臉不帥人不拽的男生身上，當然沒什麼好議論的，但是誰讓那人是一中的老大呢，又痞又帥，真讓人惦記。”

江暖望着梁靜一臉花痴的表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是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那類人整天都往網吧跑，他們那類人，是哪一類？抽煙喝酒打架，會交女朋友也會罵髒話，不怕老師不怕學習與考試。江暖想到她的媽媽，許暖的媽媽是教師，很嚴厲的教師，不論是對學生還是對女兒。倘若要她媽媽來看，他們就是一群不三不四的混混。可是當這類人，看上去很自由，又有什麼不好呢

完全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上課鈴響了，梁靜趕緊對她揮了揮手，然後跑去她的教室。

第一節課是物理課，江暖物理一直學不好，她翻開書開始認真聽講。

第一節課下課時，她正在草稿紙上畫電路圖，老師的課講得快，她覺得吃力，好不容易有點思緒，班長忽然站在教室門口對她喊：“江暖，班主任找。”

“來了。"她放下筆起身，在想班主任找她有什麼事。

走廊里都是嬉笑聲，陽光從外面灑下，好像走廊是會發光的黃金路，她忍不住抬頭望一下天，天很藍，雲很少，莫名的心情愉悅。

待快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她看見辦公室外面站了四個人，其中便有許晗，於是江暖不經意間放慢腳步。她看見許晗半靠在牆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配緊身乞丐牛仔褲，雙腿修長，他的頭髮微亂，倒顯出一副慵懶的模樣，身邊一個男生正對他說著什麼，他在聽，又似乎沒有在聽，但過這什會兒他就笑了，然後說了一個字，好像是“靠"。

再不進去就上課了，江暖躊躇着，到最後一咬牙，硬着頭皮從他們眼前進辦公室了。

待站到班主任面前，她偷偷將手掌展開，手心已經微汗。

她方才感受到幾道目光的注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她。

"老師，你找我。”她暗暗鬆口氣，對眼前的班主任說。

班主任年近四十，是個女老師，叫李思。一身職業教師裝，戴着厚厚的眼鏡，光看打扮便知嚴厲，江暖面對她就像面對自己的媽媽，一種心底油然而生的緊張與壓迫感。班主任也姓李，江暖在想，是不是全天下嚴厲的老師都姓李。

李思把目光從她手中的學生資料里抬起來，她看着面前這個很瘦很文靜的女孩，斟酌着說：“你媽媽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我了，一次考試成績失敗也沒什麼，重要的是要穩住心態，學習講究方法，把你調到我這個班來也是為你好，新環境新體驗，學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問，知道了嗎？"

若真一場考試失敗不重要，江暖的媽媽也不用未通知她便武斷地將她調班。

“知道了。”江暖順從回答。

李思又講了許多話，上課鈴響了，辦公室的老師只剩下兩三個，許是沒課，正在那兒判作業，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李思才問江暖：“你們這節課是什麼課？"

“化學課。”江暖想着說。

“高老師的課。"李思在桌前拿起一張課程表看了看，“那就這樣吧，你先回班上，哎對了，把這張表給班長，讓他填完交給我。"李思又從桌子，上拿了一張表遞給江暖。

“知道了，老師。”江暖開口，“那我走了。”

門口的人依舊站着，許晗手插在褲兜里，眼半斂，江暖只敢匆匆看一眼，但她忽然發現許晗的眼睫毛又密又長，襯得他左眼下那顆淚痣愈發動人。其餘三人湊在一起說話，將聲音壓低，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

這次江暖快步走過，沒有一絲停留。

班上的同學不太熟，江暖把表交給班長后就一直坐在桌前學習。

今天梁靜值日，到了放學時，江暖去梁靜的教室等她，順便幫她打掃一下衛生。

她們班只剩下伶仃幾人，江暖都不認識，不過一個女孩挺讓人注意的，那種細細打扮，很是精緻漂亮的女孩，這才是乍暖還寒的春天，她已經穿上藍色的長裙，江暖記得她好像叫什麼林瑤，不久前新生的歡迎會就有她表演的古琴演奏。

此刻林瑤身邊正圍着兩個女孩，女孩們嘰嘰喳喳在一起，不時地發出嬉笑，江暖本無心偷聽，在她聽到許晗這個名字之前。

“許晗都追你那麼多天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同意啊瑤瑤。"一個女生問。

“誰不知道許晗風流，他之前交了那麼多女朋友，如果這次不弔吊他胃口，能讓他知道什麼叫珍惜嘛？”另一個女生搶着說。

“也對，咱瑤瑤好歹也是十班的班花，不能讓他那麼容易追到手。"第一個女孩笑嘻嘻道，“不過許晗可真帥，要是我，沒準都撲上去了。”

“堅守陣地與節操。"第二個女孩拍那個女孩的胳膊，強忍住笑。

江暖看林瑤，林瑤屬於很典型的清新美女，大眼睛小嘴巴，嬌小玲瓏的身形，讓人一看就很想保護，此刻她正微笑，臉頰微紅，整個人婉約可愛，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生。

“走啦。”掃完地，梁靜背起書包對江暖說。

江暖哦了一聲，趕忙收回目光，跟着她出了教室。

學校門口擺了書攤，有言情雜誌和文學作品，梁靜特別喜歡看言情小說，江暖也喜歡書，不過她喜歡看名著和散文，梁靜一口氣買了五本雜誌，一邊買一邊說：“完了，這個星期要吃土去了。”

江暖也買了一本書，《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這本書她的書架上也有，卻沒有這個版本，她偏執地喜愛，正如書中所言：我毫無閱歷，毫無準備，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里，就像跌進一個深淵。從那一秒起，我的心裏只有一個人，就是你。

暗戀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不是嗎？

她笑着付錢：“有我在，你不用吃土。”

梁靜一把熊抱住江暖：“嗚嗚，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買完書，兩個人繼續往回走。

"其實你媽給你換教室也是為你好，別太鑽牛角尖，知道嗎？"走着走着，東拉西扯后，梁靜忽然開口。

江暖眨了一下眼睛，柏油路上她的影子纖細，被太陽拉得又長，看起來極為脆弱與孤單，她半晌才緩緩道：“我以為你沒看出來。”

“得了吧，就你，喜怒哀樂全寫在一張臉上，有什麼可猜讀的。"梁靜拉住她的手，對她笑着，“阿姨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想起與李華的關係，江暖道，“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人低頭。”

可永遠低頭的都是她。

“乖，摸摸頭。"梁靜也深知江暖媽媽那嚴厲的脾氣，她對江暖媽媽的嚴厲也感到害怕，猶如面對老師的那種緊張。

江暖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走到分岔路口，兩個人便分開了，江暖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回到家，一眼便看到李華正坐在客廳判作業。

“回來了。"李華頭都未抬，"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李華今年帶高三，整個人都很忙，常常將學生作業拿回家來看，大多時候呆在學校，江暖真正能看見她的時間並不多，再加之李華自身嚴厲的性格，她與江暖之間幾乎沒有溝通，母女的感情隨着江暖年齡的增長也越來越薄弱。

“今天梁靜打掃衛生，我等她，所以比平時晚了些。”江暖背着書包站在客廳，先靜靜回答完李華的問題。

“哦。"李華抬眼看她，撫了撫鼻樑上的鏡框，抿唇又問，“新班級怎麼樣，學習跟得上嗎"

“還行。"江暖思量着說。

見李華再沒準備問，她便說“媽，那我先進房間了。”

得到允許后，江暖進入房間，將門靜靜合上。

她坐在書桌前，打開枱燈，將那本書從書包中取出來，粗略翻看幾眼后，將書合上，手指無意摩挲着精美的書面，過了一會兒，將書擱在一旁的書架上。

取出課本，她背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