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亦正亦邪
蘇魚揪着邵瓊到了一處安靜之地,便隨意的將他仍在地上,說道:“入了我無面幫,今後做人處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了。”
邵瓊從地上站起來,悠悠的拍着身上的塵土,說道:“還請幫主明示,哪些需要三思而後行?”
蘇魚平靜的回道:“我不管你背地裏的言行如何,但在明面上,不許藉助我無面幫行陰險詭譎之事。”
邵瓊挑眉,微笑道:“魚魚這話說的……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江湖上所有幫派,對無面幫最深的印象,便是亦正亦邪,若是某一天突然損失了江湖道義,對尋常百姓下手,應該也是在人意料之中的吧!
蘇魚輕嗤一聲,從地上隨手撿起了一根小樹枝,問道:“邵瓊,你可知聽說過我的武器是什麼?”
邵瓊臉色逐漸變化,從原先的嬉笑不屑變成了凜然相對。
在蘇魚還沒有找上自己之前,他就已經聽說過了。江湖門派的幫主,細數起來,一共有兩種強大。
一種是練就了某種絕招,和自己的武器相生相伴,缺其一便會對實力有所影響,不能發揮全部。而另一種則是……
蘇魚!
此人精通世上出現的任何武器,卻不屑於擁有其中之一。因為在她的身邊,一張紙,一朵花,乃至一件紗衣,都能助她取了他人性命。
更別提,她手中的一截樹枝了。
蘇魚輕飄飄的將樹枝抵在了邵瓊的胸膛,說道:“邵瓊,只要你不觸犯我的底線,我便可以將你想要的東西全數取來。所以……別質疑我的任何決定,明白嗎?”
這是邵瓊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如此寒冷。
他原以為,自己在蘇魚的心裏就算不重要,那也肯定有一絲地位。
卻原來,是他想多了。
只是,邵瓊表面上看起乖巧,內心卻充滿了叛逆。這一瞬間,他心中產生了許多念頭,便突然抓住了蘇魚抵在他胸膛上的樹枝,用不容忽視的語氣說道:“我不習慣於居人之下。”
蘇魚勾唇:“想要我的位置?”
“不是,我打不過你,可以忍。但金色面具的地位,你要給我一個。”
蘇魚冷笑一聲:“你的胃口不小。”
“給我。”
蘇魚勾唇,微微用力,將樹枝完全震成了粉末,轉身就走,卻留下了一句話:“打敗花滅,她的位置就是你的。”
邵瓊凝眉:“為什麼不是金葉?”
“他,你不許動。”
人本來就有逆反心理,更何況是邵瓊呢?
越是不讓他動的東西,他越是有興趣。
只是,目前的他力量太弱,沒辦法與金葉對抗,只需……給他時間。
孟留珈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長時間,滿眼迷茫,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邵瓊也是在與蘇魚交流過後才想起了他的存在,連忙去入口的地方看看他還在不在無面幫?
還好,沒走。
蘇魚真是把人心算的很准啊!
“孟大公子,你還好嗎?”
孟留珈抬起頭木然的看着他,內心掙扎了許久才問道:“張兄弟,你覺得我這一步棋走對了嗎?”
邵瓊也算是人中的精者,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糾結。但明白歸明白,理不理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邵瓊拍了拍他的肩膀,無不真誠的說道:“孟大公子,如若我沒猜錯,你入無面幫的同時,蘇魚也向你保證了孟家莊的安危吧!”
這句話戳中了孟留珈的心,令他本就傷痕纍纍的心又增加了一道傷口。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一個恥辱,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不能靠自己的雙手守住,還要依靠外人,這是無能!
可是,在這種情形下,他也不得不承認,若有無面幫的庇佑,今後便無人再敢打孟家莊的主意。
所以,孟留珈在此地留了很久,始終都沒有離開。
孟家莊的安危,比他這個人的尊嚴重要。
“孟大公子,既然已經在某些事情上有了決斷,那便不要再傷春悲秋了。過於糾結的人生,對誰都不好。”
孟留珈聞言皺眉:“張瓊……你就沒有生氣嗎?”
邵瓊微笑着搖頭:“這是我第一次踏入江湖,若是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情,不也是一種經歷嗎?”
孟留珈苦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天真無知。”
邵瓊微勾着的唇角突然展露出了一道諷刺,“孟大公子,這就是一場戲,戲結束之後,總是要回歸原點的。”
孟留珈詫異的看着他,卻見他的笑容仿若毫無變化,一切都是他的錯覺一樣。
邵瓊又悠然的說道:“孟大公子,現今既已無法改變,便應該想想後續該如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被一個後輩一直教導,孟留珈也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
夜晚,躺在陌生的環境當中,孟留珈的精神一直都沒有放鬆。驀然,風刮開了窗戶,他睜眼一瞧,發現金葉竟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床邊,聲音冷淡的說道:“夜涼,這是你的面具。”
孟留珈起身接過,這才發現此面具與他殺人時的面具相同。
看來,他殺手的身份,在無面幫已不是秘密。
“帶上面具,你便是殺手,明日會有任務交到你手中。”
孟留珈皺眉:“你們想殺誰?”
“你明日便知曉。”
金葉說完便走了,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而旁邊邵瓊的房間裏,也多了一個人。
“明日我會讓孟留珈去殺一個人,你報信吧!”蘇魚淡淡的說道。
邵瓊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清俊,然而,誰也沒心思欣賞這樣的美景。
尤其與他交談的那一方,是蘇魚。
邵瓊問道:“魚魚讓我通風報信,難道不怕孟留珈會失敗嗎?”
“不,他不敢。”
她的許諾是有前提的,孟留珈為她所用三年,她護孟家莊三年。若孟留珈在此刻就死了,那她的許諾也就沒了意義。
相信孟留珈也明白這一點,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即使為了孟家莊,他也一定要成功。
邵瓊已經在書桌上展開了書信,問道:“魚魚明日要殺誰?”
“內史張赤異。”
邵瓊的手頓住了,問:“張太傅之弟,張赤異!”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