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智見清皓
()“怎麼樣,找到玉珠沒有?”崔語星着急地問着剛剛從外返回的鐵血,意料中的搖頭,她心一沉,只聽鐵血詳細說來:“屬下把文香院上下都搜尋了一遍,也問過往來的小廝、丫頭,都說沒聽過此人。”她點頭應了,並不苛責,“余青是早就計劃好了要走這步棋,你找不到人也是正常。”只是如此一來,她還得再想辦法見上李清皓一面才行。暗闖肯定不成,余青必已布好天羅地網等着自己。只能明着來,可這上上下下都是他們的人,自己如何能進去?她眼波一轉,卻是想起一人,計上心來。“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蕭雲緋眉眼不抬,自顧自地欣賞着手中的茶盞,“你今日來總不是見見我如此簡單?”“公主說得沒錯,語星此來確實有事相求。”她極其坦然地說著,神色間也不見求人的窘態,反而泰然自若。蕭雲緋見不慣她如此作態,挑眉道:“你就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你?”“應不應承是公主的決定,語星怎會清楚?”她粲粲然一笑,有恃無恐地說著,“不過公主就不想知道,當日在碧水城,駙馬究竟與我單獨談了些什麼?”蕭雲緋臉色一變,沉聲說道:“我若想知道,用得着問你?我派人去調查也行,直接去問青哥也行,總能清楚所有的一切。”崔語星輕嘆着搖了頭,可憐地看着她,“我可不認為那些談話內容駙馬會願意告訴你。畢竟……”她嘖嘖了兩聲,眼中同情的意味更甚,“算了,你不願意做這筆交易就罷了。也免得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再說,我也能找到其他的辦法。”她斷然轉身離去,才邁開兩步,便聽見蕭雲緋沉不住氣地喚道:“你先說說,想要我幫什麼忙?”魚終於上鉤了,她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其實以自己現下與余青的關係,實是不可能多談什麼。蕭雲緋如果肯靜下心來想想,便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女人的猜疑、嫉妒之心往往能蒙蔽一個人的雙眼。她轉身平靜地說道:“我的一個朋友被駙馬抓入了大牢,我想見見他。”蕭雲緋明顯不信,“只是見他這麼簡單?就憑你崔家小姐的身份,見個人還不容易,用得着求我嗎?”崔語星從容笑着,帶着些許諷刺,“這益城早就是丞相的天下了,我們崔家在這裏又算得了什麼呢?”蕭雲緋臉上的疑惑算是去了大半,“你這話也算說得過去。罷了,不就是見個人嗎?我親自帶你過去就是了。反正此處離縣衙也不算太遠。”不遠還是其次,是怕她見完人便趁機溜了才是真。崔語星心內暗諷,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一行人從公主下榻的府邸出發,不過半刻,便到了縣衙。衙役們知是七公主,雖對她身邊的女子感到有些面熟,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只是小心地在前面帶着路。李清皓本是甩着幾根稻草,百無聊賴地坐在牆角哼着小曲。直到看清前方走來的那幾道身影時,才收了聲,頗有些奇怪,語星怎麼會和七公主混到一起去了?他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暗自打算着要在公主面前展現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不過,讓他有些遺憾的是,蕭雲緋並沒有走近,因為實在受不了牢中瀰漫著的腐臭味,她只是遠遠地命人開了牢門,任崔語星折騰去了。而自己則退到了門外,自有人給她端茶送水,好生伺候着。崔語星上上下下把李清皓打量了番,戲謔道:“看你樣子,過得也挺滋潤的嘛!害我白擔心了一場。”“語星妹妹,不能光看表面啊!”李清皓苦着臉,扳着手指數落着,“這裏每頓都只有白飯、青菜,沒有水洗澡,沒有歌舞,更沒有美人!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一天有這麼長,人生是如此的無趣。語星妹妹,你要趕緊地想辦法把我救出去啊。不然,都用不着等到處斬,我就先悶死在牢裏了。”“得、得、得,還念着美人呢!”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不知死活。你那個玉珠妹妹,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文香院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擺明了是余青瞅准你的弱點,專為你下的套。”聽了她的話,李清皓仔細一尋思,拍掌道:“難怪我當初見到玉珠時還覺得奇怪,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之前都沒注意到,卻原來是如此。”說到此,他頗有些哀怨,“好好的姑娘,怎麼肯去為余青賣命呢?我難道不比他好嗎?”崔語星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自我吹捧,麻利地從袖中取出筆、墨、紙,遞到他手中,“你就將就下,趕緊簡單地將玉珠的樣貌畫下來,我好派人去找。”他盯着手中的墨塊,愁眉苦臉地說道:“就算是將就,你也得有水把這墨磨開了才行。”“要不你用口水,”她有意逗着他,果不其然地變了臉色,還振振有詞道:“想我堂堂御史,怎麼能做如此有辱斯文的事呢?不行……”“好了、好了,算我考慮不周,”畢竟不能耽擱太長功夫,她率先低頭道:“你就直接用那個墨條畫,總行?”“這……”他尚有些猶疑,可一看見崔語星怒視而來的眼神,還是乖乖地畫了起來。“你被抓時在我手中寫的‘墓’字是怎麼回事啊?”趁着他畫畫的空擋,崔語星趕緊問着。“哦,那個啊,不就是曹峰臨死前劃在我手上的嗎?你當時不也在旁邊,他就寫了那麼個字,什麼都沒來得及交待。”李清皓邊答邊仔細回憶着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女子,務求逼真,這樣,語星他們找起來也容易些。“也是,”她皺着眉點頭道:“墓,應該是指他把賬簿藏在了某個墳墓之中,可會是誰的墓呢?”親人長輩?兄弟姐妹?還是朋友同袍?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應該從曹峰的家人着手比較妥當。“哈哈,畫好了!”李清皓喜滋滋地將畫捧到崔語星面前,獻寶道:“你看看,覺得怎麼樣,美?”瞧他那得瑟的樣子,彷彿這蛇蠍美人是心肝寶貝一樣。虧他還說自己是風流才子,在她看來,是風流傻子還差不多。她無語長嘆,接過了他手中的畫,卻是怔愣住,急忙問道:“你確認玉珠的手背上紋有一隻黑色的斷翅蝴蝶?”“是啊,很新鮮。”李清皓與有榮焉地說著,“絕臨死亡的美,詭異而又動人心弦。便與她的人一樣,神秘莫測、見之忘俗。”“你可以吹得再厲害點,”崔語星撇撇嘴,毫不留情地奚落他,“你知道她是誰嗎?風雨三大護法之一,江湖人稱毒芙蓉的夜情!那隻斷翅蝴蝶便是她獨有的標記。幸好,余青只是讓她陷害你,而不是像丞相一樣,直接要了你的小命。不然,你哪還能蹲在大牢裏吹噓啊!不過,也多虧了你,我才能發現夜情的廬山真面目。”她樂呵呵地一笑,將畫紙收好,“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就先走了。你了,繼續安心地呆在這裏,數數稻草就是了。”看着她欲轉身離開,李清皓生起些擔憂,卻是笑容滿面地說道:“語星妹妹,你下手也別太狠了,給我留幾個解解悶啊!”“放心,”她俏皮地笑着,“我一定會把那個大美人留下來送你的!”從牢中出來,陡見外面的燦爛陽光,崔語星覺得甚是刺眼,伸手欲擋,卻是眼前突然一暗,有人攔在了前面,帶着些不屑地說道:“語星,你這人也見了,有些話可以說了?”見是公主,崔語星燦爛一笑,“這是自然,不如我們那邊聊。”她指了指遠離眾人的樹蔭下,“有些話,我覺得並不適宜旁人聽到。”蕭雲緋面色一沉,還是跟在崔語星身後走了過去。看着蕭雲緋顯而易見的戒備、仇視,崔語星唇角勾起一抹嘲諷,“公主,您覺得以我和駙馬眼下的關係,能聊些什麼?於他而言,我不過是顆曾經的棋子、現在的敵人罷了。除了爭鋒相對,我實在想不出我們的會面還有什麼其他可以拿來形容的詞。”“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就是敵人那麼簡單。”蕭雲緋明顯不信,勾起一抹嘲諷,“崔語星,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嗎?青哥心裏想什麼,我再清楚不過了!”“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問我呢?”她淡淡笑着,“不管當初駙馬娶你的目的何在,但他既然願意這麼做了,就說明公主必是他心中最適合的女子。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呢?”對於蕭雲緋,她反而能用一種比較寬容的態度去看待。除了些許的盛氣凌人外,這個女子,其實還是不錯的。不貪名逐利,愛得簡單純粹。她喜歡余青,就只因為他是余青而已。她的所有瘋狂,所有不理智,也只是因為她太在乎那男人。崔語星了解她的所有心境,所以願意在某個適當的時刻為她開解心結。但也僅僅是如此罷了,不可能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