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晚一步
“為什麼會是她？憑什麼！”王夢婕那天的質問還在鍾離潁川的耳邊迴響。
是啊，憑什麼？就憑她就是她！不然還有誰能讓他另眼相看。
但這一次，他晚了一步。如果不是因為那半塊黑金，他就不會晚到一周。如果是他先到雲鶴，賀小夭先看見的是他，那是不是就還能和以前一樣？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他的感覺告訴他是。如果他認錯了，那楚子瓔也錯了，他和楚子瓔兩人會同時搞錯嗎？這個幾率很小。楚子瓔和他一樣，不會就這麼忘記她愛上別人的。
有誰能讓他們兩人同時認錯？不會有第二個。
博士應該也是知道的，否則她為什麼會在雲鶴？這真是巧上加巧，哪有那樣的巧合。
他們都知道了，只是都不說，誰也不捅破這層窗戶紙。
記得他和她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說：“如果我們還能再見，希望我不認識你。”
希望我不認識你，希望我不認識你，她做到了。鍾離潁川心口隱隱作痛。是我錯了，我沒有站在你那一邊，我沒有保護好你。這一次，讓我能保護你。
“怎麼樣，漂亮吧？我的黃金烤雞塊這一次是大獲成功啊，有沒有垂涎欲滴的感覺？”
“有有有，金燦燦的，外焦里嫩的感覺，太專業了。”
歡聲笑語把鍾離潁川從低落的情緒中拽回。楚子瓔正在向大家展示他的黃金烤雞塊，長條形的烤雞塊表面被粗麵包渣包裹着，凹凸的紋理，金黃的色澤，確實誘人。周凱配合地吹捧，賀小夭兩眼放光，王夢婕也露出想吃的表情。
“趁熱吃，這時候的口感是最好的。”
楚子瓔給他們四個人一人分了一塊，放到他們面前的盤子裏。賀小夭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刀，切了幾下沒切斷，就說：“不太好切呀。”
王夢婕也說：“是啊，不太好切。”
周凱覺出了不對，“如果不好切的話，可能是……”他拿起刀用力攔腰切開，露出帶着血絲的斷面。“中間沒熟！”
“啊！怎麼會！”楚子瓔目瞪口呆，如被雷擊。
周凱爆發出一陣大笑，“吹噓了半天裏面都沒熟。楚子瓔，你這面子工程還真是做的不錯，賣相這麼好，裏邊根本沒熟。”
“怎麼會這樣！”楚子瓔無比失望，比吃客們更失望。
周凱笑着說：“人類啊人類，終究是干不過機械人，烹飪機械人你不用，偏要自己做什麼烤雞塊，看吧，給人類丟臉了吧。”
楚子瓔說：“你閉嘴吧，機械人還是人類造出來的呢。”
他不想理周凱，側臉對賀小夭說：“明天我再給你烤，你等着，明天我一定會成功的。”
賀小夭興趣不大，“算了吧，累不累，我看還是烹飪機械人做的好吃一點。”
楚子瓔說：“機械人做的是沒有靈魂的，怎麼能跟我做的比。”
賀小夭說：“因為有靈魂，所以沒熟。”
王夢婕抖了一下說：“賀小夭，你說話太嚇人了，快別說了。”
賀小夭側頭想了想說：“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沒問題，你自己不要瞎胡想。”
楚子瓔探身拿過小蛋糕說：“那你吃這個吧。”
賀小夭說：“我現在不想吃甜的，我想吃那個。”
她指了指糖醋排骨，那是鍾離潁川叫人做的。
楚子瓔拉住賀小夭的手說：“那不也是甜的。”
賀小夭說：“是酸甜，不一樣。”
楚子瓔堅持說：“酸甜也是甜。”
賀小夭反駁，“是甜，但不一樣，不像甜的那麼膩。”
“你不是愛吃甜的。”
“但現在吃飯就不想吃甜的。”
“糖醋排骨也是甜的。”
“但那不一樣……”
楚子瓔就是不想讓賀小夭吃鍾離潁川家做的糖醋排骨，兩人亂七八糟地爭執着，王夢婕聽得頭暈眼花，忍無可忍地說：“喂，你們倆回家去吵好嗎，我頭都暈了，你們也注意點，齁都齁死了好吧！”
賀小夭和楚子瓔閉了嘴，賀小夭咕嚕着圓眼睛小聲嘀咕一句，“哪裏齁了，我們也沒說什麼。”
王夢婕翻了個白眼不想跟她廢話。
吃着飯，大家都關心着廣白樓那邊的情況。鍾離潁川把悠悠叫進來詢問，管家那邊有消息發過來，說還在搜查。
最先搜查的就是五樓的實驗室禁地和四樓博士的工作室。禁地已不是禁地，博士遠程解鎖配合搜查，聯合公會的人一擁而入搜了個遍。
沒有發現張寒水的秘密筆記，但發現了博士的秘密實驗裝置，是和張寒水生前的那套裝置一模一樣的。也就是說博士在做意識轉移研究，這是被明令禁止的研究項目。
悠悠說完，鍾離潁川和楚子瓔都飛快地看了賀小夭一眼，賀小夭臉上一片茫然，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博士在搞這個？”王夢婕驚訝。
鍾離潁川說：“其實這是公開的秘密，好幾個實驗室都有在做這方面的研究，公會和上邊都心知肚明，是默許的。但是現在新的管理層上任，要按規定辦事追究這件事，冠冕堂皇我們無法反駁。”
“那怎麼辦？”
見賀小夭急了，鍾離潁川安慰道：“不用着急，博士做的事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我去打幾個電話打聽打聽這件事。”
“好啊好啊，快去打。”賀小夭說。
他們幾個在一起，自然的就以鍾離潁川為中心，就連楚子瓔也自然的聽鍾離潁川的意見和判斷，溫聲細語的鐘離潁川是大家的主心骨。
鍾離潁川離開打電話，過了會就回來了，新燒好的湯也送上來了。
他說：“不用擔心，我給幾位博士打了電話，他們會去說話。我們小輩做不了什麼，等消息吧。幾位大咖出馬，再加上博士的分量和地位在那裏，那些人不敢胡來。來，我們喝湯吧。”
聽了鍾離潁川的話賀小夭輕鬆了一些，站起來說：“我來幫你們盛湯。”
在座的人都十分意外，鍾離潁川和楚子瓔都看了賀小夭好幾眼。
周凱笑嘻嘻說：“哎呦，那我可榮幸了！何德何能能喝到賀小夭盛的湯，不容易。”說著還瞄一眼楚子瓔。
賀小夭一直是被人照顧的人，又一直被圈在家裏不接觸外界，所以她不懂人情世故社交禮節，也不懂照顧別人。今天不經提示的主動要幫大家盛湯，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有服務意識，所以震驚了所有人。
她先給王夢婕盛了一碗，端到王夢婕面前沖她甜甜一笑。王夢婕看着她天真無邪、純真可愛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心軟，對她恨不起來了。
這個半路殺出來擋在她和鍾離潁川之間的人，是被她痛恨討厭的人，但此刻卻突然覺得不能怨她。
這一刻的時光是這麼好，他們五個人一起吃着飯，愉快地說笑着，就像最好最談得來的朋友。其實這一個多月來的很多天，他們都是這樣度過的，吵吵鬧鬧卻又相互惦記着。
也許此刻不覺得什麼，但將來有機會再回憶今天，會有很多的感慨和唏噓吧。
“沒想到這件事會鬧得這麼大，抗議者聚集得越來越多，禁止法案的第七次討論會可能都要延期了。”席間周凱提起了三水兩木的事。
“唉，這個三水兩木本來精神上就有問題吧，肯定的，不然怎麼會為機械人自殺。”
“機械人成為一個人自殺的原因，按理說應該是促成禁止法案通過的一個事件，怎麼反而變成了反對禁止法案通過的影響事件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雖然我們家是法案的反對者，但也覺得這件事情的發展匪夷所思。”
周凱和王夢婕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二兩突然站起來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神情緊張地叫楚子瓔出去。
賀小夭一邊跟大家說話一邊扭頭往門口看。
過了幾分鐘，楚子瓔回來了，臉有些白。
“什麼事？”賀小夭問他。
楚子瓔笑笑說：“沒事。”
賀小夭卻覺得他嘴唇都有點白了，想要再問，他卻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兩排大白牙齒都露了出來，耀眼得像個小太陽。賀小夭看得晃神，就什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