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缺失的
在四方藤的亭子裏,賀小夭再次見到馬小高。
“賀小姐,賀大小姐,求你救我一命!給我一萬塊錢路費,我就能馬上離開這裏逃命了。”
“逃命?”賀小夭疑惑,“你有什麼危險?”
馬小高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有人要殺我,你二伯伯要殺我。”
“你胡說八道!”賀小夭一瞪眼睛,“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了!”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說真的。”
賀小夭捂着耳朵說:“不聽不聽,你就知道騙錢,騙不了王夢婕就來騙我。”
“誒?”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盯着馬小高的眼睛說,“你不是跟我二伯伯談好了價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是不是拿不出東西怕我二伯伯收拾你所以要跑路?好啊,你臨跑路還想從我這再騙一筆錢。”
馬小高訕笑着,“怎麼可能!騙什麼騙,東西我有,就怕我沒命拿到錢。你二伯伯是個狠角色,我感覺我馬小高要栽在他手裏。”
“那祝你趕快栽吧。”
賀小夭把身體轉向一邊,不想再搭理馬小高。馬小高厚着臉皮轉到她前面,不懷好意地問:“你二伯伯對你好嗎?”
“當然好。”賀小夭白了馬小高一眼,“關你什麼事!”
“嘿嘿嘿,”馬小高抖着腿,“我可聽說你二伯伯是個薄情人,對自己兄弟不講情義,對自己的愛徒大義滅親,為什麼要大發善心養着你這麼個賠錢的丫頭。”
“你!”
“別生氣,別激動,我看你是個好姑娘,所以好心勸你留個心眼,別被你二伯伯賣了你還幫着數錢呢。”
“你閉嘴吧!”賀小夭怒道,“你以為世界上的人都像你這麼壞,就知道騙錢算計人。”
“嘖嘖,傻,我算計的是有錢人的錢,害不了人。就怕那種算計人的,能要人命。”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再說我那也不叫騙,那叫等價交換。覺得值就付錢,不值就不付錢,這都是兩廂情願的事。”
賀小夭抬頭看一眼馬小高,若有所思起來。
馬小高舔了一下嘴唇問:“所以,你願意給我一萬塊錢嗎?”
賀小夭頭腦清醒,乾脆利索地回答:“不願意。”
馬小高嘆氣,“連你這麼好心腸的姑娘都不肯給我一點同情心。”
“我為什麼要同情你,同情一個騙子。”
“又來了,能不要說我是騙子嗎?這樣,我也不要你的救濟,不白要你的錢,我們做個交易吧。”
聽到交易兩字,賀小夭仔細看一眼馬小高,“你要把那個從廢紙簍里撿的沒人要的破紙片賣給我?”
看着賀小夭純凈水靈的大眼睛,馬小高一點也不心虛地笑着說:“不,不是那個,是另外一樣東西。我不能坑你,再怎麼說你是第一個能好好叫我全名的人,就沖這一點我也不能坑你。”
賀小夭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馬小高換另一條腿抖着說:“就在我來這之前,秋山縣5號的房子收到了一份快件,收件人是斯寧。”
本來賀小夭打定主意不理馬小高,但聽到秋山縣斯寧,她還是心中一動,把目光轉向馬小高。
看引起賀小夭的注意了,馬小高潤色着要說的話,接着把話說下去。
“斯寧也不在了,我就把快件拆開了。是幾頁手寫的東西,像是從本子上撕下來的,寫的是一個故事,看着像是小說。我看這個故事很不錯,還挺有懸念的,你有沒有興趣出錢買下來?”
馬小高是個有經濟頭腦的,什麼東西到他手裏他都想拿來賣錢。但這幾張東西實在是有難度,連他這麼會算計的人都覺得不值錢。
但不值錢這種話別人可以說,他不能說,再不值錢也要吹出價值,讓它產生價值。馬小高覺得這種東西給別人肯定不會要,但賀小夭的腦迴路和普通人不一樣,說不定就成了。
“這個故事真挺特別的,我看是還沒發表過的,別人沒看過的,你是第一個讀者,獨一無二的待遇,限量版。”
馬小高硬着頭皮胡謅,“這樣,我先給你看看,先看后買,看了好才買,這公道吧?”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再從信封里抽出一疊紙遞到賀小夭的面前。賀小夭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當她看清楚稿紙上的字跡時,不禁呆住了。
這個字跡她太熟悉了,稿紙的底紋也是那麼眼熟,和她手裏那本複製本的字跡一模一樣,那是張寒水的字。
她伸手去拿,馬小高卻收回手,讓她撲了個空。馬小高多精明的一個人,從賀小夭瞬間的眼神變化看出了這個東西的價值。
“一萬塊。”
賀小夭看看他,“好,一萬塊就一萬塊。”
馬小高一喜,接着又遲疑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賣便宜了。不過他很快恢復理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想再找到一個像賀小夭這麼傻的可不容易。
催促賀小夭付錢,親眼看着錢到賬,馬小高鬆手把東西給了賀小夭,立刻溜之乎也。
賀小夭收起東西拔腿就往木蓮居跑,路上碰到鍾離潁川叫她,她胡亂應了一聲停也不停的就從鍾離潁川眼前跑了過去。
鍾離潁川望着賀小夭逐漸變小的身影,暗自嘆了一口氣。
賀小夭衝進木蓮居的大門,咚咚咚跑上樓梯。洪姨探出腦袋往上面看,高聲說:“哎喲,小夭你慢點,小心磕着!”
“噢!”
賀小夭急急應了一聲就已衝進自己房間。她從抽屜里翻出那本小冊子,翻到最後一頁,然後把新得來的這疊紙放到小冊子後面比對,正好接上,連紙張的底紋也是一樣的。
這些天她看的時候就一直覺得這本冊子沒寫完,最後一句沒說完就沒了,現在終於接上了,這才是完整的。
為什麼複製本會沒有這最後幾頁,應該是斯寧覺得不重要,跟前面的研究筆記無關,所以就沒有複印這後面的幾頁。
這幾張紙像是日記隨筆之類的東西,但就算是斯寧覺得沒用,也不必撕下來吧,複製成本又差不了多少錢。不過複製本的紙張材料好像比原件的高級,紙張摸上去滑滑的,有一種絲綢的質感。難道真是為了省錢?
而且奇怪的是,這疊撕下來的紙為什麼會以快遞的方式從外面寄回來?為什麼不是在秋山縣5號斯寧自己家裏,卻是從外面寄回來的呢?賀小夭感到納悶。
她暫時放下這些疑慮,仔細看上面的內容。冊子的最後一頁是一段研究總結,還標了一個結束符號,但最下方卻又出現一行字。這行字和佔據三分之一頁面的總結隔着一大段的空白,顯得非常古怪,強迫症的人看了一定會想把這句話給處理掉。
“現在是五月,月季花開了,梔子花開了,薔薇花開了,和昨天”
這句到這裏就沒了,而現在拿在賀小夭右手的那張紙的開頭正接上冊子最後這句,左右連起來完整的內容是:
“現在是五月,月季花開了,梔子花開了,薔薇花開了,和昨天不一樣。蝴蝶從從牆外飛進來,綠色的大蝴蝶,落在最大的一朵月季花上,和昨天不一樣。只有我還和昨天一樣。”
看完這句賀小夭感覺怪怪的,哪裏奇怪呢?她忘記看後面的文字,只顧想着這段看起來很簡單的話。
腦袋裏叮的一下,想起在去東洲的路上賀連山說的話,“年年歲歲花不同,歲歲年年人相似。”當時她糾正賀連山,“二伯伯你說錯了,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好像……,這段話好像和那句顛倒的古詩有相同的蘊意。
她繼續看下去。
“毫無意義,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我對人厭倦了,只有機械人是朋友,可是機械人也會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