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楊柳？！
從楊伯升楊季昌，從楊季昌再到趙氏，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楊伯升等人驚訝的是，楊柳一個小姑娘，居然會做楊家傳男不傳女的絕學！而趙氏驚訝的是，楊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著楊家這麼多人的面，把四香豆腐做了出來，她這是不要命了嗎？！
鄒氏不顧剛挨過打，身上隱隱作痛，驚慌失措地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楊柳，小聲而急促地道：“傻孩子，這麼多人都在呢，你怎麼把四香豆腐做出來了？這道菜傳男不傳女，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會做，不會放過你的……”
都怨她，沒把楊柳生成男兒身，不然以她的廚藝，早已是楊家重點培養的對象，哪裏需要自己去偷學四香豆腐！
突然被便宜娘親抱住，楊柳有點不習慣，猶豫了一下，才抬起手，拍了拍鄒氏的後背：“我總不能看着你挨打。”
鄒氏聞言，感動不已，淚水滾滾而下：“都是娘不好，娘沒用。”
挺好了，雖然老實了點，其實剛才挨打，裝個暈就過去了。楊柳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保住我的秘密，剛才才緘默不語，任由他們追打的。”
不過，她既然敢把四香豆腐做出來，就早已想好了後路，待會兒究竟誰倒霉，還不一定呢！
楊伯升陰沉着臉，看了楊柳一眼，問楊季昌：“楊柳的四香豆腐，是誰教的？”
徐氏吃完最後一塊四香豆腐，過來插話：“肯定是三叔教的，他沒有兒子，就打起女兒的主意了。”
“他沒有兒子，大房和二房有！”楊伯升氣得把案板一拍，“四香豆腐，傳男不傳女，就算他搬到了鄉下，這規矩也不能變！”
“不是我，不是我！”楊季昌急得連連擺手，“我就算再糊塗，家規也是不敢忘的，我要是說謊，一輩子沒法再開飯館！”
他一面說著，一面豎起左手，賭咒發誓。
他發了毒誓，楊伯升就信了，抬頭問楊柳：“你的四香豆腐，是跟誰學的？”
楊柳伸手把趙氏一指：“她教的。”
楊伯升疑惑轉身，看向了趙氏：“你教的？”
趙氏驚愕無比：“我自己都不會，怎麼教她？”
楊伯升又轉向了楊柳：“既然你說四香豆腐是趙姨娘教的，那趙姨娘的四香豆腐，又是跟誰學的？”
“我不知道。”楊柳搖了搖頭，“不過她教我四香豆腐，是收了學費的。”
“學費？”楊伯升一愣。
楊柳扯了扯鄒氏的袖子：“娘，我給趙姨娘寫的字據呢，拿出來吧。”
當時趙氏向小楊柳勒索十兩白銀，小楊柳拿不出來，趙氏便逼着她立下了字據。後來小楊柳決定自殺，擔心她死後，字據會被人翻出來，所以提前交給了趙氏。
事情的發展，楊柳的反應，都和鄒氏想像的不一樣，讓她有點發怔，不過聽見楊柳的話，她還是很快把字據拿出來，交給了楊伯升。
楊伯升展開字據，上面正是楊柳的字跡，言明無條件贈給趙氏十兩白銀，一年內付清。對於一個父親破產，年紀不滿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說，十兩白銀，可謂是一筆巨款了。
楊伯升抖着字據，責問趙氏，音調驟然高了幾個度：“這是怎麼回事？！楊柳的四香豆腐，真是你教的？！那麼你的四香豆腐，又是誰教的？！”
“沒人教我四香豆腐，我不會做這個菜，也無從去教楊柳！”趙氏的聲音還算鎮定，但眼神卻明顯地慌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她先前用來敲詐楊柳的字據，竟轉身一變，成了楊柳栽贓她的工具。怪不得楊柳敢把四香豆腐做出來，原來早已有了主意，可是，膽小怯懦到自縊的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機靈了？
“如果不是你教會了楊柳，她怎麼會給你送銀子？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楊伯升顯然不相信趙氏的話，厲聲反問。
“這……這……”趙氏急於解釋，卻又不敢說。她總不能告訴楊伯升，這張字據，是她敲詐楊柳，逼着她寫下的吧？
楊伯升見她支支吾吾，愈發生氣，把字據朝楊季昌身上一拍：“是你教的！”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楊季昌急了，再一次發誓賭咒：“大哥，我沒教她，如果是我教的，就讓我一輩子生不齣兒子。”
這誓言比先前的更毒，楊伯升信了，點着頭道：“那就是趙氏偷學的了。”
“我沒偷學！我沒偷學！”趙氏搖着頭，連聲否認。
“沒偷學，那就解釋這張字據！”楊伯升瞪着她，衝著她吼。
趙氏立時啞了聲。她忽然就體會到了鄒氏剛才的心情，明明有冤屈，卻不敢講出來。
“你居然敢偷學我們楊家的四香豆腐！”楊伯升一語定音，一巴掌扇到了趙氏的臉上。
他常年端鐵鍋，力氣大得很，趙氏的臉馬上紅腫了半邊。
楊季昌慌忙將趙氏護到了身後：“大哥息怒，她才剛懷上了身孕，打不得，打不得。”
徐氏嗤地一聲，笑出了聲來：“正妻一挨打就懷孕，妾室也一挨打就懷孕，三叔，麻煩你編個新的借口好不好？”
“這不是借口，這是事實！”楊季昌急了。
但余氏和徐氏都不相信，雙雙上前，從他身後扯出趙氏，一個將她按在牆上，一個劈頭蓋臉地就打。
趙氏哭喊不已，慘叫連連。
楊季昌想要護住她，卻根本擠不進去，只好噗通一聲，給楊伯升跪下了：“大哥，趙氏不比楊柳，她是我的妾，生是我們楊家的人，死是我們楊家的鬼，就算偷學了四香豆腐，也不是什麼無可挽回的事，還請大哥饒了她這一遭。”
“你這話是有點道理，可她把楊柳教會了！楊柳今後可是要嫁人的！”楊伯升沖他吼。
那邊，趙姨娘被按着跪在地上，嘴角滲着血，慘不忍睹，楊季昌看了幾眼，把牙一咬：“楊柳這輩子都不嫁人，我把她留在家裏，招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