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遠不止這麼簡單

整個病房落針可聞。

甚至病房外站在門口的梁嫣然都目瞪口呆望着好友。

沈思茫然的看着孫醫生，甚至恍惚他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怎麼會呢？

沈思想。

她如此期望跟白謙墨在一起的時候，並未期待過這個孩子的到來。等她已經決定離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所以，她要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這個孩子，留，還是不留？

沈思捂住臉，忍不住想，如果母親沒有出現這次意外，她會毫不猶豫的帶着母親遠走高飛，在另一個城市發展，然後生下這個孩子，把他養大。

而現在怎麼辦？

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這個孩子？

成渝聞言，沉默的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而剛剛丟下重磅炸彈的孫醫生繼續道：“給你母親注射藥物的人已經找到了，現在已經被警察帶走，你要去看看嗎？”

“有調查清楚是誰指使的嗎，她叫什麼名字？”沈思問。她猜測可能是沈傲，可又覺得不可能，畢竟已經母親這樣了，根本沒有再繼續加害的理由。

“你母親的護工，陳阿姨。”孫醫生說：“至於為什麼，警察還在問。”

沈思鬆開了貼在小腹上的手，就算早就已經有了猜測跟準備，此時依舊心裏泛起抽疼一樣的難受。

“思思。”梁嫣然十分擔心她的情況。

沈思搖頭：“沒關係，我沒事。”她搖了搖頭，就要從床上下來。

“你要去哪裏？”成渝攔下了她的動作。

“我想問問她為什麼？”沈思推開成渝的手，固執的要穿好鞋去警局。

“我送你過去。”成渝起身。

沈思轉身，目光落在臉色蒼白的母親身上。

“阿姨我來照顧就好。”梁嫣然主動道。

“謝謝。”沈思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好友。她回國，本來是想發展自己的事業，然後因為自己的事情變得一團糟。

“跟我客氣什麼，快去吧。”梁嫣然跟她笑着揮揮手。

成渝像來時一樣，把她從病房抱回了車上。

沈思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車在開動的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手機，上面的時間已經跳到了凌晨四點。

警局離這裏很近，沈思進去說明情況以後，被人帶着去見到了阿姨。

這位上了年紀的護工短短時間未見，整個人像是經歷了重大變故一樣，原本圓潤的臉龐跟身材肉眼可見的消瘦下來，她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看到沈思的一瞬間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瑟縮了一下。

“阿姨，我是沈思。”沈思看着她的臉，沒有指責，沒有怪罪，神色也如以往一樣的平靜：“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我媽媽了。”

護工阿姨猛地低下頭，把臉側到一邊。

“一直以來，也謝謝你幫我照顧媽媽。”沈思說：“從我被趕出沈家以後，所有人都變了，只有你，一直在幫助我，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謝謝你。”

護工阿姨肩膀顫抖，輕輕搖頭。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怪你，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不是的！”阿姨猛然抬頭打斷她的話。

她看着沈思，雙眼通紅：“這就是我的想法！”

“對，你是被趕出沈家，可你為什麼還要選沈家的醫院？”阿姨死死盯着她：“我念着一份恩情照顧夫人，可我在醫院受到的針對就是我活該？”

“我用的心思比其他護工多，幾乎不眠不休的守在床邊，可我得到了什麼？”阿姨高聲問：“我真的厭倦了這種生活，我受夠了！”

“抱歉。”沈思低頭，阿姨面對的這種情況她都知道，而她能夠做的，也不過是自己省吃儉用，多給她一些錢，可是就算這樣，她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了她？”沈思問：“你既然不想照顧母親，為什麼不來找我，就算你招呼不打一走了之，也好過現在這樣吧？”

阿姨臉部的肌肉微微顫動：“我只是想，如果夫人知道你現在這樣，也不想繼續活下去。”

沈思睜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阿姨艱難的笑了一下：“如果她知道會變成你的拖累，讓你連三個月都活不了，她也想一死了之，她已經夠痛苦了。”

沈思恍惚：“你都知道了？你不應該知道的。”

雖然她結婚的消息被媒體報道過，可阿姨一直以來都不看電視，也不看報紙，而白謙墨克妻的傳言更是止於上層圈子，阿姨又怎麼會知道？

“是啊，我知道了。”阿姨說：“我還知道，你為了夫人被賣了以後，被整天家暴，連出來看夫人一眼都要求別人，既然只要改變一個人的生活就能讓我們解脫，那為什麼不呢？”

“這不是改變，是殺人。”一旁的成渝一字一句的說：“你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有問過當事人的意願嗎？”

阿姨猛然怔了一下，看了沈思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思思就算這樣，也要努力讓她媽媽活下來，你只憑着一廂情願就把她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否定，你不覺得羞愧嗎？”

“其實你根本就不是為她着想，只是想滿足自己吧，不然，你為什麼看到思思第一眼會心虛，因為你明知道自己對不起她！”

阿姨瞳孔縮了一下，狡辯道：“我沒有！”

成渝冷笑：“不對吧，你應該還隱瞞了一些事。”

阿姨帶着幾分恐懼看了一眼成渝，索性低頭一句話也不再說。

沈思微微皺眉，如果她現在還看不出事情不單純，也未免太傻了。

成渝敲了敲桌子，道：“讓我來猜一下，我雖然不知道你做這件事的原因是什麼，但是目的應該是要置阿姨於死地，可是你知不知道，阿姨已經被搶救過來了，她不會死。”

“這不可能！”阿姨猛然抬頭，然後意識到了什麼，又閉上嘴巴不發一言。

可她微微顫抖的手完全出賣了她的緊張跟恐懼。

“我媽確實沒事。”沈思說：“你知道的，如果她真的出事，我不會像現在這樣。”

阿姨顫抖的更加厲害，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夫人對沈思的意義。也就知道，沈思並沒有說謊。

“所以，不管是誰讓你做這件事，事情你沒有辦好，還被捉進來，你覺得他還會管你？”成渝繼續說：“你現在不藉著跟思思的情分求她原諒，是想在牢裏過後半輩子嗎？”

“或者，你根本連坐牢的機會都沒有，畢竟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能派你殺人的亡命之徒，應該不在乎再殺一個人。你覺得呢？”

阿姨抖的幾乎剋制不住。

“我答應你，只要你說出實情，我會幫你爭取減刑。”沈思適時的補充說。

沉默許久以後，阿姨崩潰一般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着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