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局開
養心殿。
內侍進來稟告:“啟稟陛下,四殿下回來了,正在殿外等着召見。”
“宣。”皇甫雄道。
眾人皆看向殿門處。
只見走進一人,黑色錦衣,白玉束冠,身材頎長挺拔,面容冷肅略帶疲態。正是常年在外戍守北境的四皇子皇甫凕。
“兒臣參見父皇。”聲音冷肅。
“起來吧!一路回京身體可還好?”
“謝父皇。”皇甫凕起身拱手,字句簡短,冷峻的臉上不顯一絲情緒。
皇甫雄面色冷寒。
六皇子皇甫凜冷笑道:“四皇兄長年不在京,如今連這規矩禮儀都不記得了。”
“四弟從小就不善言辭,又一路風塵僕僕。這才剛回宮,還望父皇見諒。”二皇子皇甫凌溫言道。
“四弟常年呆在軍中,身邊都是粗野將士,又生性孤僻。如今面見父皇,自是不知如何言語。”三皇子皇甫冶道。
皇甫雄執杯喝茶,低眉垂眼,不知又在算計什麼。帝王的心思一向深沉,也無人敢探知。
顧長青自顧自對皇甫凕行了禮,便站於一旁,眼睫輕垂,並不言語。
皇甫雄放下杯盞。神色肅寒,“凕兒今年也有二十六了吧!”
皇甫凕冷眸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並不言語。
皇甫冶笑道:“說起來四弟常年征戰沙場,府里連個貼身侍婢都沒有。如今這年紀……”
皇甫雄道:“冶兒倒是提醒了朕,凕兒這年紀早該娶妃了。”皇甫雄眼眸一轉,“凕兒這些年鎮守北境甚是辛苦,選妃之事朕會吩咐皇後去辦。你長時間不回京,怕也不知京城之變化。長青。”
“在。”顧長青拱手垂頭。
“你自幼便長居京城,又無官職在身。你找個時間帶四皇子熟悉熟悉京城,了解一下人情世故。免得讓人覺得朕把老四放在邊境不管不顧,害他連最基本的言行舉止都忘得一乾二淨。”
“長青遵旨。”
出了養心殿。
皇甫凜眼眸輕蔑,嘴角邪笑。“四皇兄常年在外打仗,沙場上野蠻粗魯。現如今回到京城,這脾氣怕是得改改。不然這京城裏的名門閨秀怕是都會避之唯恐不及。”
皇甫凕站得筆直,神情冷漠。
皇甫冶道:“四弟長年離京,先前及冠之時,以邊境不安推脫娶妻成家之事。如今父皇金口諭令,四弟還是好好考慮成家之事。”
皇甫凌溫言道:“好啦!四弟剛回京,成親之事也不急於一時。四弟對京城內外也不甚熟悉,不知長青對父皇的提議有何打算?”
顧長青斂眉道:“不知二皇子可知有何好去處?”
“呃!我覺得……”
皇甫凌話說一半,被皇甫凜打斷。“四皇兄久呆軍營,甚是無趣得很。我覺得他應該去一些煙花酒肆之所,多沾染些紅塵味,才不會這麼不通世事。”
“六弟,長青書香門第,怎能去那煙花之地?”皇甫冶不贊同道。
“是嗎?不知三皇兄身為皇嗣,怎就去得青樓酒肆之所。”皇甫凜邪笑。
皇甫凌笑道:“我倒知道一地,雖是煙花之地,但裏面的姑娘確實是才藝雙絕。”
“二皇兄說得不錯。長青,雖說那裏女子出身低微,但才貌雙全。據我所知一女子琴藝無雙,堪稱京城絕音。”皇甫冶道。
“煙花之女子,竟值得二皇兄和三皇兄如此盛讚,還真是福氣。哼!本皇子也很想見識一下。”
顧長青低眉垂睫,薄唇微勾。“那倒值得一去,不知是在何處?”
皇甫冶道:“醉香樓。樓里的樂音姑娘和蝶舞姑娘琴藝舞藝雙絕,是醉香樓的招牌。”
“不知四皇子意下如何?”顧長青看向皇甫凕。
皇甫凕冷言道:“好。”
天香樓。
“原來是宮裏那位在佈局啊!哼!所有人都想做執棋的人,殊不知都是他手中的棋子。”陸子翼不屑道,“不過老四怎麼敢把心腹如此推到你面前,他也太大膽了吧!”
顧長青薄唇微勾,“陛下設局,引眾人入棋盤。四皇子甘做棋子,卻又另有打算。他另外設局,把棋子和執棋者又全都放在他的棋盤上。”輕輕一笑,“醉香樓怕是早就成了四皇子手上的棋子了。”
“即便如此,他把錢乾和徐牧推到你面前,此舉也甚是冒險。難道他就不怕你背叛他,反咬他一口。”
確實,對於長期處於勾心鬥角的漩渦中的他們來講,疑心不信任是他們的通病。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亦不會輕易相信他人。
“此舉甚是冒險,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設局。不過此舉,才更顯示誠意。也或許我和他之間有共同的目的。”
共同的目的?陸子翼猛然一驚。
對於顧長青,名也好,利也好,權也好,這些他與生俱來。他做任何事,也只是為著華國和百姓的利益。皇甫凕如此肯定顧長青會甘願入局,只能是因為皇甫凕要做的這件事,同樣的也是顧長青心中所想、甘願所做之事。
“他這次帶慕容霜回京,是另有打算。”陸子翼懷疑與自己有關。
當年七皇子皇甫羽被貶為庶民又遇刺身亡,眾所周知。只是而後被顧長青秘密所救,留在丞相府,才有了現在的陸子翼。
顧長青知道陸子翼的意思。不過,想起在醉香樓遇見的女扮男裝的蘇文雅。恐怕皇甫凕的打算不僅如此。
顧長青冷笑,“看來他這次回京早就準備萬全。”
“棋局已開,看來這京城裏很快就不平靜了。你如何做?”
顧長青雲淡風輕道:“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