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醒了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杜草決定冒險,突然棄了吸管,喝了一口湯藥,就朝少年靠近。
柏樹詫異地看着她,臉上沒有絲毫在意或者吃醋的表情。
杜草皺起纖眉,不明白問題出在哪了,剛要起身,卻突然察覺有什麼不對勁。
她緩緩扭頭看去,瞬間對上一雙安靜而幽深的黑眸,那裏面帶着點費解和煩躁的神色,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她。
杜草驚得瞪大眼睛,一個沒呼吸過來,憋在嘴裏的湯藥,猛地噴了出去!
空氣安靜得彷彿沒有活人在場。
杜草擦了擦唇角,反應過來后的第一時間就是跑。
可她竟然沒跑掉。
本該沒有力氣的少年,死死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陰森地看着她。
杜草不明白他的意思,站在旁邊的柏樹卻一眼看懂了,抽了抽嘴角說:“他讓你擦乾淨!”
“想得美!”杜草狠狠抽自己的手,訝異他一個快死的人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放開,要不然我再噴你一臉!”
少年愣了一下,反而抓得更緊,恨不得將她的手給扭下來的架勢。
杜草見柏樹睜眼看着,根本不解救自己,心裏瞬間被無盡委屈淹沒。
還喜歡她呢,騙鬼的吧!
“擦,你鬆手,我就給你擦行不行,這樣我也動不了是不是?”杜草咬牙切齒。
少年哼了一聲,看着她的神色微微嫌惡,對比着從鼻樑和眉眼間滑落下來的褐色湯藥,卻滿是滑稽之感。
杜草忍着笑,“那你就這樣抓着我,等着我的口水在你的臉上風乾吧。”
少年沉默了一瞬,這才將信將疑地鬆開了她的手。
杜草甫一得到自由,立馬跑得遠遠的,“想讓我給你擦?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嘖嘖,她自己都覺得這話欠揍得很,更別說當事人,少年的臉黑得可以和鍋底有的一拼了。
柏樹更是看不下去,“小草你別鬧了,過來給他擦乾淨。”
杜草心裏的委屈如荒草一樣瘋長,上輩子自己最痛苦的時候,柏樹多次出現解救她於危難之中。
雖然當時她心有所屬,但一直感激他的付出,後來知道那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自己,她才知道對她好的人是柏樹。
然而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報答,她就遺恨離世。
好在她又重生回到十歲,回到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最初。
只是這兩天她壓根沒發現柏樹對自己有意思,還說什麼第一眼看到她就動了心。
柏樹應該不是那種花言巧語的人,那會他確實想要將自己從慕家帶走,以他的性情,總不至於撒謊。
剛一個愣神,就見他端着水給少年擦臉,少年還不稀罕,不客氣地推開了他,眼睛卻惡狠狠地瞪着自己這邊。
意思很明顯,他要她去擦。
於是柏樹又求助地看向她,“小草,能不能麻煩你……”
杜草真是氣急了,“柏樹哥,你是不是喜歡他啊,我跟你認識了那麼多年,他跟你才認識幾天?”
難不成是這少年突然橫刀奪愛,搶走了柏樹對她的愛?
杜草越想越是那麼回事,氣沖沖地走過來,堅決不給他們有接觸的機會,一把奪走他手中的毛巾,用情敵的眼光看着少年,“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男女通吃,我以後長得比你還好看!”
少年眉頭擰成疙瘩,眼神幽幽涼涼。
趁柏樹不注意,杜草惡毒地說:“你說我是刮花你的臉,還是直接neng死你呢?”
少年挑起視線打量她,外貌乖巧可愛的小姑娘,眉眼裏藏着狠勁,似乎她的話不摻半點水分。
杜草見他看來,挑釁地和他對視,發現他的外貌條件根本不輸於自己,哪怕是她以後長成了,也不一定有他的風華。
給他擦乾淨臉后,她慶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你只能活半個月了。”
少年垂下視線,突然不聲不響地端起湯藥喝了起來。
“你喝了葯也只能活半個月。”杜草已經不在乎什麼以大欺小,這少年明顯不是個善茬,輕易就將她的柏樹勾搭了去,她如果不正視起來,以後找誰哭去!
“柏樹哥,我有個建議,為了可以貼身照顧他,我想把他搬到我家去。”杜草眼睛發光地說。
少年喝了葯正有些昏昏欲睡,聽此立馬眯眼看向她,黑眸里透露出抗拒。
柏樹不同意,“你父母那樣的人,絕對不會接受他,要是再吵吵鬧鬧,肯定會打攪他休息養病。”
休什麼息養什麼病,只能活半個月了,等死好了,杜草不快地想,柏樹越是不給,她越不能讓他們待在一起。
“你想想,你照顧他,他一直沒醒,我一來,他就醒了,你就放心交給我,絕對不會出事,興許照顧着照顧着他就好了,你再見他的時候,他就滿地跑呢!”杜草畫了一個大餅。
柏樹想想甚是有理,但他看向少年,“小墨,你同意嗎?”
杜草瞬間緊張起來,他肯定不會同意,“柏樹哥,你讓我和他說說。”
“小墨,你要跟她說說嗎?”
杜草蹙眉,柏樹現在的心真是偏到爪哇國去了,做什麼都要徵求他的意見。
原以為少年不會同意跟她說話,結果他竟點了點頭。
杜草讓柏樹出去等着,因為她說的話,柏樹絕對不會想聽到。
“你不是想死嗎,柏樹哥不會眼睜睜看着你死的,我幫你,只要你一去我那裏,我就不管你怎麼樣?”
少年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他喝完的那個空碗上。
杜草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難道你還想活半個月?也行啊,我幫你活到半個月,到時候你想死就死,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什麼都答應你!”
少年一聲不吭,讓她有些着急,“柏樹哥特別重情,我怕他再跟你相處下去,半個月後,你一死,他也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亦或者再也不會喜歡別人,我求你好不好,這輩子我非他不可!”
“如果你沒出現,柏樹哥肯定就會和我在一起,這是我目前最期待的事情,所以才會看你不順眼,之前對你做的那些,對不起。”
杜草覺得自己說了很多,最後她打開門讓柏樹進來。
柏樹再問少年的時候,他輕輕點了下頭。
彼時他的眸光落在窗外,一隻麻雀站在枯枝上瑟瑟發抖,似是受了傷,眼睜睜看着同伴自由掠去,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揚了揚蒼白的唇角,露出一個深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