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三章 桃之夭夭 待君歸之
我為了他,削掉了自己的一片骨頭,神骨入葯,錦瑟的病果真就好了,而我也因此落下後遺症,每逢陰雨連綿的天,便會渾身奇痛無比,洛子楓曾說過,這便是代價。
還未替他養好傷,我便倒下了,陸世安只好暫且放一放錦瑟,騰出些空閑來照顧我。離開神宮時那個沒心沒肺的洛子楓封了我八成功力,最後的兩成也在大澤山消耗殆盡,現下的我,比普通凡人還要虛弱兩分。
他來給我喂葯,不知為何,瞧見了他,我的傷便不那樣痛了。他悉心舀起一勺藥湯,先在唇邊吹了吹,再餵給我。我看着他,不禁扯了扯唇角,攢了身上的兩縷力打趣道:“我若是錦瑟,該多好……”
他僵住了手上動作,墨發被玉冠束起,姿容俊美,一身清華。半晌后才問道:“為何?”
我闔目,像是同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動了動唇道:“她可以日日這般由你護着,日日看着你,大抵會很開心。”
他未說話,一陣靜謐後傳來葯碗落案的聲音,床邊陷下,他從椅子上挪至我身畔,抬指撩開我耳廊前的碎發,柔下眸光,淺淺道:“要怎樣做,你才能明白。”
其實我早已明白,只是,不願與你咫尺天涯。陸世安,你可知,我想日日瞧着你,哪怕只遠遠瞧上一眼便好。
那日,他陪了我整夜,我便靠在他的肩上,徹底未眠。
他臨行之前,我曾問過他一個問題,我說:“陸世安,假如沒有錦瑟,假如你我相識更早些,你會不會,對我動心?”
他猶豫了,桃花洋洋洒洒的從他肩上擦過,他青衣墨發,握着玉笛的手骨節泛白。稍久后,他避開我灼熱的眸光,沉聲道:“等我。”
說來可笑,為了他說的兩個字,我苦苦熬了三個月。
三日前,我初見錦瑟,腦中唯有一個念頭,便是她生的好美,假若沒有我,他們或許真的可稱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她要我去給她房中送葯,我便依了,到晚間的時候,忽然有家丁聲勢頗大的來捆我。
他們說是我偷了錦瑟的步搖,要將我趕出陸府,我自是拚死不願意,陸夫人便下令將我關入了柴房,三日來滴水未進,飯食也都是府中拿來喂狗的殘羹。我曉得是她要逼走我,可我沒有等到世安,我不甘心。
大夢初醒時,柴房外的雨已停歇,雨滴順着檐角墜下,滴滴答答。
我乏力的窩在牆角,抬袖拂掉額邊血跡,三日來的折磨,饑寒交迫。我想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了,我要繼續等下去,只要他回來了,一定會救我出去。
那夜,他當真就回來了。
渾渾噩噩中,有人踹開了柴房的門,大步流星朝着我走了過來,來不及褪下肩上的墨色披風,抬起那隻攜着暖意的手撫過我眉眼。我艱難的睜開眼睛,瞧着他滿臉風霜的模樣,虛虛一笑。
這一笑,他滯住了。
方要啟唇,他便將我攏進了的懷中,解下披風遮在我身上,溫聲道:“不必說話,我帶你離開。”
我打量着他的容顏,和我腦海中的那副畫像,一模一樣。忍住肩上的痛,我忽然騰身圈住了他的脖子,將唇印在他的臉頰上,他如墨的眉陡然緊蹙。
“陸世安,總歸,你也不吃虧。”我瞧着他莞爾淺笑,氣若懸絲的伏在他懷中,道:“你終究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陸世安,若不喜歡我,你為何要這樣着急趕來救我?”
他腳下恢復了急促的步伐,匆忙抱着我離開了柴房,一路上不曾與我多言半個字,只低聲同他身畔的下人道:“去請濟世堂的鄭大夫,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