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小白髮燒了
彷彿一切又回到了跟白明離了婚之後的日子,早先幾日打仗似的早晨,到後來掐着點兩人都不遲到,還能吃完早飯,顧靜冬與白小白早就習慣了相互依偎彼此,現下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
早上她送白小白去上學,之後自己順路去上班,晚上下課後,她去接白小白,再提前一站下車,牽着他去菜場買菜,兩人步行一路回家,加上小鎮緩慢的生活節奏,顧靜冬有種時間也在這裏放緩了速度一般。
跟小楚他們打了招呼之後,那個床位便還留着,小楚還在教師辦公室開玩笑的小聲問顧靜冬,是不是她這一住,就徹底住在白明租的房子裏了。
顧靜冬淡淡的笑了笑,怎麼可能,白明再過幾天總會回來的,她也肯定要搬出來的,兩人新婚時候同在一個屋檐下的時間都很少,更別提現在這種情況了。
就這麼過了幾日,白小白髮燒了。
他的體質從小就有些特殊,很容易發燒,並且一旦發出來看着就特別兇險,溫度燙的嚇人。
屋外又下着雨,在沒車的情況下,把白小白送去鎮上小醫院不太現實。
顧靜冬就在屋子裏轉悠,她記得讓白明帶走白小白的時候,她有打包過一盒小藥盒,裏面放了他常用的葯,只不過不知道被白明放在了哪裏。
這邊境地帶是個多雨的地方,隔兩天就會下一場雨,即使不下雨,空氣里也都是潮濕的味道。
顧靜冬看了一眼屋外眼看着下的越來越大的雨勢,不禁有些着急,把能翻的地方都翻過來,那不大的藥盒子愣是沒有一點要出現的跡象。
她試着給白明打電話,結果打出去的都是不在服務區的忙音。
給白小白換了一塊濕毛巾,顧靜冬就坐在床邊發愁。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白小白還不會叫她媽媽的時候,也會一個月發一次燒。
發燒的時候,他便哭,哭到嗓子啞透了,張着嘴喊出來的聲音夾雜半邊的氣音,聽着特別揪心,顧靜冬那時候根本摸不清白小白適合什麼葯,吃了那些沒什麼效用的葯之後,白小白還是哭,她也跟着整夜都沒辦法睡,抱着他一坐就是大半夜,坐到後來,連腰上是什麼知覺都不知道了。
那時候,白明也是像這樣,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她倒是真的像嫁了個假老公一樣,守着個空房子,還抱着個假兒子。
“媽媽。”
白小白燒的滿面通紅,意識模糊的叫了一聲顧靜冬。
顧靜冬眼眶一紅,急忙把白小白滾燙的手握在掌心裏,溫柔的哄着他:“媽媽在這裏呢。”
床上的白小白睜開眼睛,艱難的看了一眼顧靜冬,看見她着急的樣子,扯了扯嘴角,乖巧的對她說。
“我不難受的,睡一覺就好了。”
這樣懂事的話讓顧靜冬聽的更加心酸,連忙點頭,又給他換了一塊濕毛巾,輕輕的靠着白小白。
“小白很乖,快睡吧,媽媽在旁邊陪着你。”
顧靜冬話還沒說完,白小白呼吸平穩,眼睛閉上,應該是又睡著了。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顧靜冬摸了摸白小白的腦袋,還是燙的驚人,今晚要是找不到葯,她就出門去小藥店看看。
床的最裏面,有一個衣櫃,衣櫃裏面顧靜冬有找過,但是上面顧靜冬夠不着,也就沒找,現在想來想去,也就那裏最有可能了。
顧靜冬搬了一個椅子過去,爬上去看了看,最裏面,果然放着她之前收拾好的小藥盒。
黑色的小箱子原本就不太顯眼,現在又被放在這麼高的位置,這個高度,大概也只有白明能隨手扔上去了。
顧靜冬鬆了一口氣,找到小藥盒就好,裏面都是這些年她挑挑揀揀在白小白身上實驗出來的最有效的葯。
拿出了小藥盒,顧靜冬還看見,小藥盒的裏面,有一個大包,同樣是黑色的,鼓鼓囊囊的看樣子是塞滿了東西,能放在這種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顧靜冬剛想伸手去拿,睡在床上的白小白又輕輕的呢喃了一聲。
顧靜冬只能作罷,下了凳子,喂白小白把退燒藥吃了下去。
後半夜,屋外響起陣雷,聽着雨聲竟然比之前更大了,雨打在窗戶上,稀里嘩啦的亂響,到處都是水聲。
白小白吃下去的退燒藥效力發起來,總算是退了燒,但是也發了一身的汗,估摸着差不多,顧靜冬又折騰着把白小白跟涼席都擦拭了一遍,找個乾燥的地方,讓他睡的舒服一點,這麼一頓折騰下來,屋外東邊的天已經泛出了魚肚白。
顧靜冬手腳酸軟,她是個作息時間特別固定的人,平日這時候估計已經快要醒了,想要再睡下去已經來不及了,今天是周五,一晃,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個星期。
她開了煤氣灶,小火在鍋里煮了一鍋粥,自己拿出學校里的作業本,認真的批改學生們交上來的作文。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四周靜悄悄的,不知不覺,顧靜冬放下筆,伏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客廳的門在這時候有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顧靜冬正是睡着之後最深的時候,耳朵里聽見了門被開了,不過腦子裏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
白明在客廳把一身的濕衣服脫下,他迎着雨趕了一會的路,這會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脫完就往卧室去拿乾衣服,結果入眼的就是,床上白小白裹着毯子,睡的滿頭大汗,桌子邊顧靜冬手肘撐着腦袋在睡覺,紅色的圓珠筆還在手邊滾動,骨碌碌的從桌子上滾跌下去。
顧靜冬卻是睡的沉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明眼疾手快,兩步輕巧的衝過去,接到了快要接觸到地面的筆,小心的放到了桌子上,抬眼就看見了背着陽光的顧靜冬,長長的眼睫輕輕的顫了一下,眉頭皺了皺。
他的所有記憶里,只有在新婚第二天,他才這麼近距離的看過顧靜冬睡着的樣子。
那時候她跟只小貓一樣,在床上蜷了又蜷,把自己的小腦袋和小腳都快縮到了一起,長長的睫毛嬌弱的一直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