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百二十九話,枷鎖
不不,不能說的那麼篤定,要知道碎谷雖然擅長近戰,但博士也不好對付啊……
還記得在切爾諾伯格偷襲博士的那個老兄不,一個招式都沒放出來就被打成了風滾草,緊接着還要拖去進行化學武器實驗(芙蓉的西蘭花)。再加上安賽爾那一套不知道什麼反正把自己打的落花流水的拳法,從那以後白爾斯就深刻的記住了,羅德島這個組織就是看着越不能打的越猛。
白爾斯吞了口唾沫,看了一眼自己的對手,芬並沒有要進攻的意思,A1預備組的其他成員也都沒動。
他們……在等什麼?
“能拖住,”里德奈夫的聲音很平靜,“碎骨,放手去做吧,你的後背,交給我就是了。”
白爾斯咬牙,壓低聲音不讓A1預備組的成員們聽到:“你確定你做得到嗎?即便不計他自己,可博士怎麼也算是羅德島的戰術頭腦,那麼多人保護着他……你行嗎?”
“當然。”碎骨淡然轉身,白爾斯的吼聲卻從身後傳來:“你小子給我等一下!你根本就沒有好好聽我的話吧,羅德島的幹員也都不弱,更何況還有龍門近衛局,你做不到怎麼辦!”
碎骨低下頭,手指輕輕地摩挲着榴彈發射器的握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片刻后,他轉過身來,防毒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白爾斯,我們似乎沒那麼熟。”
沒有……那麼熟?
白爾斯愣了一下,這種話……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像是在說“你管不着”,就像在兩人之間劃了一道界限,不論是語言還是動作都不可能逾越,那是心靈的鴻溝。
白爾斯皺起眉頭,還在試圖爭取:“可我們是戰友,出生入死的同伴,我不想你白白送死!”
“我沒有白白送死!”碎骨吼道,他轉過身來,從防毒面具的鏡片間,白爾斯窺見了一絲寒意。
冰,黑色的冰,絕對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結成的,那是長久的時間堆積起的寒意和黑暗,催生着仇恨的死疽。名為亞歷克斯的男孩已經死了,死因是礦石病,病症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踏上這條征程的瞬間,他就已經沒有停下的可能了。
“……我不會送死的,”碎骨又回過身,聲音小了些,“我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想保護的人,世界還沒有我們感染者的一席之地……我不能死,我做不到也得去做。”
“……你已經決定了?”
“當然,等這件事結束了,我還要和米莎一起回一趟切爾諾伯格,我要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白爾斯沒有說話。
碎骨邁動雙腿,卻覺得腿有些沉。他身上的束縛太重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積壓在這個男孩身上,那是他的力量,也是他的枷鎖。
他走出幾步,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大喊:“喂!快去快回啊,那個博士,不一定要殺了,把他打成重傷就好了嘛!我們還沒輸呢,龍門近衛局三個高級警司才兩個在這,怕個屁啊!”
白爾斯其實猶豫好久,他覺得自己真的廢話連篇,自己怎麼就不能相信碎骨一點?……可他話說的那麼決絕,身形卻那麼瘦小,源石晶體在他身上蔓延,就好像撕裂開的創傷。
他本來想說打完這一仗,就請碎骨嘗嘗他的手藝,要多少有多少,花多少錢也認了。可他沒說,因為有個叫奧科的蠢貨曾經放了他鴿子,這鴿子一放,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你小子!”白爾斯扯着嗓子喊,聲音被風吹的凌亂,但卻吹不動那分堅定,“給我好好的回來!聽到了沒有!”
說的什麼喪氣話……
碎骨越走越快,幾乎是一路小跑起來,彷彿是要迎風越過草坪,去擁抱一個溫暖而柔和的世界。
一個沒有壓迫,沒有歧視,安寧而美好的世界。
白爾斯回過頭來:“感謝幾位給我們留出時間,現在,該是我們清算的時候了。”
芬也擺出進攻的架勢:“我本來以為你和那些傢伙不一樣,你辜負了杜賓教官的期望!”
白爾斯一顫,就連手中的劍都有些握不穩了,長劍上暗淡無光,瑰麗的花紋變得像是凋敗牆體的刻痕。
杜賓——那個羅德島的御姐教官,白爾斯還記得自己怎麼被那傢伙蹂躪的。當然,她是個很稱職的教官,行為和言辭雖然有時候激進了些,但字裏行間的關心即便是那麼強硬的人說出來還是很溫暖。
抱歉啊,杜賓教官,我可能……配不上你的信任吧。
他搖了搖頭,重新握緊武器,眼神沉凝:“這和我要做的事情沒有關係,杜賓教官很好,但有些事情,你不可能回頭!”
“說得很好,”芬俯下身,“我會如實告訴杜賓教官的。”
“告訴她自己被人發好人卡了?”白爾斯眼神冷然。
“告訴她你已經為整合運動獻身。”長矛突刺,鋒銳處寒光閃爍,銀光躍動,直取心臟!
她已經決意要殺自己了!
里德奈夫暴吼一聲,沖了上去,白爾斯緊隨其後。
金屬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像是一場鋼鐵的舞會,殺人的利器圍繞着脆弱的舞者們跳舞,舞姿優雅而致命。
白爾斯猶豫着要不要使用源石技藝,可以他的實力同時控制四個對手可能有些麻煩——除了炎熔不知道去哪了之外,芬、米格魯、芙蓉和克洛絲都在這裏。
他試着呼喚珈藍的名字,但那個沒事就喜歡懟人的傢伙這次怎麼喊也不出來,劍身黯淡無光,彷彿陷入沉睡一般死寂。
這傢伙……白爾斯皺了皺眉,躲開疾飛而來的箭矢。
從珈藍提醒白爾斯“那個傢伙”來了之後,她就變成了這幅樣子,一言不發的,若不是在那個刻骨銘心的夢境中他曾經依靠珈藍的力量脫身而出,他幾乎都要懷疑這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了。
而且現在……它和普通的劍,並無什麼不同。
“其他人呢?”白爾斯瞥了一眼裏德奈夫,為這個動作他差點付出了一隻手臂的代價,箭矢從他的腋下斜掠而過,劃破了他的衣服,風趁機灌了進來,冷颼颼的。
“伊萬在固守陣地,支援還要一段時間!”里德奈夫不斷退讓着,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能維持現在的狀況都很艱難。
“可惡,”白爾斯咬緊牙關,架開長矛,“這樣下去可不行,龍門近衛局就在附近,他們會先來包抄我們……然後再圍剿碎骨!”
“不,”里德奈夫搖頭,“會更快——他們會直接圍殺碎骨,博士是他們的戰術頭腦,碎骨也是我們的核心!擒賊先擒王,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動手的,我們得加把勁,把這幾個傢伙打趴下!”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能別拆我台不……就算他們不管我也得給你個碎骨小隊副隊長面子啊!直接無視我們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撕裂般的疼痛忽然傳來,白爾斯瞳孔猛然收縮,鮮血順着他的左臂緩緩淌下,繞着手腕流向手指,又在指尖滴落,砸在地面上,染出團團水墨畫般觸目驚心的紅。
該死……不該分心的啊!
白爾斯用嘶啞的聲音咆哮着,長劍揮舞而出,和芬的武器狠狠的撞在一起,然後同時嗡鳴着倒彈而回。他們沒有猶豫,再次出手,武器從先前對手的方向揮出。
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武器輕微的顫慄着,像是撕咬在一起的野獸。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決意,並將它深深刻在心裏,然後——
退後,調整姿態,再一次攻擊,直到對手眼底的決意化為灰燼。
但就在這時,一團黃白色的赤焰忽然暴起,熾烈的炎光從旁側湧來,那是能夠融化戰術裝甲的火焰洪流!
白爾斯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覺得身旁忽然生風,然後就被某人一腳踹飛了。緊接着,達1500度高溫的鋁熱劍和太刀撞在一起,嘶嘶作聲。
“嘁!”葉安皺了皺眉,丟掉了手中被融化了一半的太刀。
芙蘭卡微微偏斜劍身,讓那耀眼奪目的光輝刺向她的對手:“別擋路,整合運動的幫凶。”
“我只是依命行事。”葉安俯身。
白爾斯吞了口唾沫,芬卻已經攻了過來,明顯是打算逮着他一個人打。但另一個身影卻橫在他身前。
“又見面了,白先生。”竹笙輕笑道,“這次可比上次還狼狽啊。”
白爾斯慘笑一聲,笑容中卻多少有些釋然之意,看到竹笙,他的心也安定了幾分:“你指在廣場見面那次,還是在克瑞伊挖的陷阱里?”
“反正我每次見你都挺狼狽的。”另一個聲音響起,不羈放縱的就像是一陣烈風,拉普蘭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每次都東躲西藏的,要不就是被打的挺慘。”
“你不去幫德克薩斯?天天念叨天天念叨,這種時候卻不表示表示?”白爾斯試圖以自己單身多年的豐富感情經歷教導拉普蘭德。
“嘖,她身邊那些人太沒意思了,這裏有意思一點,我就在這。”拉普蘭德的語氣很隨便。
“……如果說你們是來幫忙的話,”里德奈夫沉聲道,“那麼,十分感謝。”
交談到此結束,雙方同時取出各自的武器,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對手,然後,擺出進攻的架勢。
白爾斯握緊了劍,雙眼盯着克洛絲。
先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