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世永遠忠於小姐

沈嬤嬤猛地抬頭，瞪了一眼雲溪，隨即笑道：“這些日子夫人身子不大好，老奴這不是擔憂主母身體，所以關心一下么。”

“是嗎？所以關心完了，又特意將送到西院的鯉魚肉搗碎了，交給秋實，好讓她摻進母親的湯里？”

“大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

秋實哭着道：“方才沈嬤嬤給了奴婢一個簪子，老爺明鑒！”她自懷中取出那簪子，那是個素銀簪，即便放到外面也值不了幾個銀子，但對於秋實這樣的粗使丫鬟而言，卻是可算是很可觀的了。

桂嬤嬤將那簪子呈給夏之章，夏之章臉色徹底黑了，將那簪子扔到李氏面前，道：“你如今膽子是真的大了，竟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李氏臉色唰地一下白了，她分明給了沈嬤嬤二兩銀子讓她去辦事，沒成想她竟昧下了那銀兩，反將這不常用的簪子拿出去當了賞銀。

她臉色發白，指着沈嬤嬤道：“你、你、沈嬤嬤，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姐姐身子不好，又吃不得鯉魚肉，你這是……要她的命啊！”

她說完這話，像是不能承受一般，捂着胸口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站在一旁的夏書青和夏若微立刻緊張地扶住了她，一口一個娘親，夏若微哭着道：“爹爹，娘親向來心善，絕想不到沈嬤嬤竟會背着主子做下此等錯事。爹爹明鑒，娘親是無辜的啊！”

夏覓雪靜靜地看着這幾人的表演，忽然見到，捂着胸口痛苦難當的李氏，對沈嬤嬤使了個眼色。

她下意識皺了眉，果然見下一刻，那原本還叫囂着的沈嬤嬤，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扇了自己一耳光，道：“都是老奴鬼迷心竅了，此事是老奴一人所為，簪子也是從二夫人房中偷的，老奴一時昏了頭，看在老奴照顧了二夫人半世的份上，老爺夫人饒了老奴吧！”

沈嬤嬤單方面認了醉，那廂李氏又林黛玉上身不勝虛弱，在加上一雙兒女為其求情，此事自然只能不了了之了。

夏覓雪冷笑一聲，看着爹爹命人將那沈嬤嬤打了一頓，趕出了府，又以馭下不嚴的罪名罰了李氏兩個人月錢，此事就算是結束了。

虛驚一場，夏覓雪當著父親的面交代桂嬤嬤，日後母親的飲食要格外留意，夏之章甚是欣慰，道：“還好雪兒心細，否則今日……”

馮氏寬慰他道：“好了，這不是沒出事嘛，日後小心些便罷了，侯爺實在不必太過自責。”

夏覓雪悄然退了出去。

原來前世母親的死果然是有隱情的。只可很自己前世被陳景熙迷了眼，竟什麼都沒注意到。可她此刻又無比慶幸，還好，還好這一世，一切都還可以挽救。

她也知道一下子扳倒李氏實屬不易，如今只好慢慢來。

雲溪道：“小姐，沈嬤嬤對二夫人忠心得很，今日之事實在有貓膩。”

夏覓雪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道：“你可知那沈嬤嬤是哪裏人？”

雲溪搖搖頭，“沈嬤嬤是跟着二夫人陪嫁進來的，先前似乎聽聞她在城郊有住所。小姐的意思是？”

夏覓雪握住雲溪的手，道：“雲溪，如今我沒有可信任的人，此事還要勞煩你跑一趟。沈嬤嬤被趕出府，既然在城郊有住所，定然是會去那裏的。你且跟着她去看看。”

雲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鄭重地點點頭道：“小姐放心，小姐吩咐的事雲溪必當辦好。”

她福了福身子，轉身就從後門出去了。

夏覓雪在房中寫了一會字，心才慢慢靜下來。

她細細將重生后的事梳理了一遍，此時的夏若微城府未深，還不足為懼。而李氏那裏，她今日斷了她一大臂膀，這些時日李氏應當會老實本分許多。但毒蛇之所以為毒蛇，便在於它尋到了機會便會反撲，以求奪人性命。

夏覓雪在房中坐到了夜色降臨，才見雲溪輕手輕腳地回來了。

她左右瞧了瞧，見外面無人，這才將房門關上，皺着眉走到夏覓雪身旁，道：“小姐，我發現了了不得的事。”

夏覓雪放下手中的毛筆，道：“哦？”

“方才奴婢跟着沈嬤嬤，原來她嫁過人，城郊那屋子如今是她丈夫住着。奴婢在牆根處聽了會，竟聽見——”

雲溪的神色格外嚴肅，湊到夏覓雪耳邊道：“奴婢聽見沈嬤嬤說，好歹點翠如今還在東院，畢竟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今日吃的虧，他日定要讓點翠為她討回來！”

夏覓雪一愣，眼前一亮，

她還記得，點翠是十歲的時候父親從外面買回來的，這些年一直在夏覓雪身邊，她早就將其當成了自己人。可她從未想過，點翠竟是沈嬤嬤的女兒。如此一來，所有事都說得通了，她這麼多年善待點翠，如同自家姐妹一般，卻在最後時刻被反咬一口。

是啊，白眼狼的心，又怎麼能焐熱呢？更何況，她大約一開始就是李氏安插在她身邊的一枚棋子。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的手緊緊握成拳，臉上神色一時瘋狂，將雲溪嚇了一跳。

雲溪猶豫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夏覓雪眼中有淚光閃爍，死前的疑惑終於被解開，她恨，可她也覺得痛快。冤有頭債有主，這一世上天果真待她不薄，讓她得以將所有事情清算。

她啞着聲音道：“雲溪，我如今只相信你。你可願跟在我左右，這一世都不背叛？”

這話分量極重，這些時日發生了太多事，夏覓雪性情大變，可雲溪卻覺得，這樣的主子無意中便讓人有了跟隨的衝動。

她跪倒在地，道：“雲溪發誓，這一世永遠忠於小姐，願為小姐肝腦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