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愛護動物，人人有責
“哎，是這樣……”
白宇唉聲嘆氣地講了一下巡檢司徵購令的始末。
配合他一籌莫展，出神入化的賣慘演技，唬得是賀朱一愣一愣的。
“砰！”
賀朱猛地一拍桌子，憤然怒斥，“豈有此理！太過分了！”
“是啊，太過分了。”
白宇眼淚汪汪無比委屈，“明知道我這麼窮，還不給錢讓我爸媽買這買那，真的過分~”
“嗯，是~”
賀朱一邊點頭，一邊又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對，自顧自地梳理着思路嘀嘀咕咕，“你窮，但是你爸媽不窮啊。”
“老賀，窮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我爸媽相對於我而言是不窮，但相對於那份徵購清單而言，就相當窮！”
“好像有道理。”
賀朱頷首，“行，我心裏有數了，但是巡檢司的事務我也不好直接插手，影響不好，你準備讓我怎麼幫你？不會要我找我爹吧？”
說到最後，他神情變得略微緊張。
白宇掛着善解人意的微笑，輕輕搖了搖腦袋，“不用，這種小事兒還用不着你發動喚爹大法，你只需要讓我見見巡檢司那位主事大人，我需要讓他聽到我卑微的民意。”
“卑……卑微……”
賀朱有些古怪地望了一眼眼前這個可憐兮兮的學生，覺得那眉宇間流露着的，好像的確是充盈着卑微。
這不由得令他動容。
多麼老實本分的孩子啊。
他只是想合理的表達自己的訴求而已，一點也不過分。
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幫助他呢？
更何況他可是幫自己在老爹面前撈印象分的關鍵人物啊。
一念至此，賀朱堅定一點頭，“行，我幫你約郭主事，時間你定。”
“就……今天放學吧……”
“這麼急？”
“我的訴求很迫切~”
白宇誠懇地說。
“好吧。”
賀朱權當他是真的迫切了。
很快到了下午……
賀朱愣愣地看着眼前和巡檢司主事郭平邦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窮叫冤的白宇，後悔無比。
之前這貨在自己面前賣慘時還沒感覺到。
當時當局者迷，而現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尤其門清。
虧他特意選了金州最雅緻的茶樓，誰知道，這貨一看到郭平邦沒說幾句就開始跟個唱戲演員似的，那哭腔，聲淚俱下，引得這雅緻茶樓里的雅緻客人頻頻扭頭看向這桌。
都不知道郭平邦是把這哭唧唧的小年輕怎麼了，這麼傷心。
只有賀朱很清楚的明白這貨平時是個怎樣的行為作風。
實際上，白宇一滴眼淚都沒留，他情感控制得很好，只是紅了眼眶。
畢竟，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他得人生信條。
哭，可以，但不能隨便哭，除非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他感覺自己迫不得已需要一點眼淚來加強感染力了。
略一使勁，盈滿眼眶始終不曾溢出的淚花終於匯聚成滴滑落，“主事大人啊，草民是真的有困難啊，您的那份清單，每一樣材料都很貴，太貴了，草民真的很想為你辦事，但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嗚嗚~”
“……”
郭平邦無語凝噎地看着眼前這個小孩兒。
心想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他純粹是看在賀朱面子上才來的，而現在，要不是同樣看在賀朱的面子上，他真想起身就走。
“哎，郭主事。”
賀朱說話了，“我這位學生，品性感性純良，希望您不要介懷，我相信他確實是很樂意為巡檢司效勞的，只是確實是囊中羞澀，主事您看……”
說完，他抿了一口甜茶。
沒辦法，心頭實在太苦，昧着良心說話的滋味讓人難受。
“嗯……理解。”
郭平邦緩緩點頭。
他覺得賀朱的面子就像一坨大便憋在他的括約肌處堵着一樣難受。
他很想說你囊中羞澀關本官屁事啊，本官比你更羞澀！
只是，眼前州丞大人的二代在場，他也不好表現得不近人情，要不然這二代大哥一個不爽跑到州丞面前去參他一本，說他作威作福，不夠平易近人什麼的，他的升遷之路可就到此為止了啊。
而且，事關他獨子的性命，看這小兔崽子哭哭唧唧這樣，不像是假的。
要是因為經濟問題無法搜集到需要的珍材，耽誤了自己家那心肝寶貝的病情，才叫人悔之晚矣。
罷了，放他一馬！
於是乎，左右權衡細想之下，郭平邦強行擠出一個自以為頗為和善的笑容，“白同學說的這事兒，本官倒是不甚清楚，不過本官倒是知道這批珍材採集而來，是為了給巡檢司府衙官兵補充營養所用，畢竟距離下一波獸潮衝擊不遠了，得做好充足的準備，強化官兵戰鬥力，才能更好的確保金州城百姓的安全。”
“嗯~郭主事所言極是~金州城百姓有郭主事這樣為民着想的父母官，實乃幸事。”
“哪裏哪裏，賀公，哦不，賀老師謬讚。”
賀朱的讚揚，令想起家中幼子病情就不爽的郭平邦心情微微一振，看起來，自己已經贏得了二代大哥的信任，於是繼續往下說：“這樣，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司下面做事兒的人欠考慮，我先代表我司向白同學道個歉，這樣，白同學你去整理一份採購清單，需要多少預算，直接在清單上註明，明天直接拿着清單到巡檢司賬房報銷。”
此言一出。
前一秒還傷心得不行得白宇瞬間好了。
倏倏滑下眼眶的眼淚戛然而止，眨巴了幾下無辜的雙眼，舉起一杯酒就仰脖喝下，“主事大人英明，小子不勝感激，先干為敬。”
開玩笑，這麼大一隻肥羊……
哦不……
這麼大一客戶上鉤了，喝點兒酒敬客戶不是應該的么？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么，呵呵。”
郭平邦揚起嘴角，頗有官威的擺了擺手。
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從茶樓吃過飯走出，賀朱和白宇兩人送走郭平邦，目睹着馬車遠去消失在視野盡頭。
白宇才鬆了口氣。
倒是賀朱轉過頭來，神情揶揄，“你個壞咖，太壞了，哈哈。”
“啥？”
白宇萌萌噠地望了過去，看起來好像不太理解的樣子。
“哧，你自己心裏清楚，哈哈，不過，適可而止，也不要太狠。”
“什麼……不要太狠？”
白宇的表情依然啥也不懂萌萌噠，徹頭徹尾的萌新姿態。
“殺豬不要太狠。”
賀朱甩了他一個白眼，便背起手轉身邁步離去，只是沒走幾步，便聽到一陣清亮的嗓音從腦後軟綿綿地飄進雙耳——
“嘿嘿，知道知道，愛護動物，人人有責嘛~”
賀朱聞聲雙膝一軟，差點兒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