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果果爾的愛恨

()草原低低的夜空中星光點點。石屋群一片寂靜。雪雁拉着洪瑞兆繞過石屋群來到一片低矮的岩石群灘前坐下。左方是影影綽綽的樹叢，右方是一片茫茫大草原。有風吹來，雪雁縮了縮身子。洪瑞兆摟住了雪雁，望着星空道：“那天的戈壁灘上也是這樣的星空。心情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低頭時已泄下一汪柔情“我當時在想，如果你出來，我是不是要向你坦白身份。”雪雁側頭挑眉問：“那又為何不說？”洪瑞兆頓了頓又道：“那鮑青山……”正說著,只聽得岩石後方有女人幽幽地唱着當地語的歌謠。聽着悠揚和諧象極了催眠曲。雪雁對着洪瑞兆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牽着洪瑞兆的手悄悄繞過岩石。雪雁看到一個女人手中抱了一個襁褓，邊輕搖邊唱着。而這個女人正是果果爾！果果爾眼神恍惚，一個懂武之人居然會沒有發覺身後多了兩個人！夜風吹起，似有風沙迷入了眼，雪雁眯着眼有些疑惑：“這果果爾不是說孩子被倫巴殺了？這懷裏抱着的又是誰呢？”夜霧中，草原的盡頭飛奔來一個黑影。洪瑞兆把雪雁拉入了兩塊岩石的夾縫中隱着。黑影速度極快，沒多久便來到果果爾身邊。雪雁看清，此人正是倫巴！果果爾茫然地抬頭望向身邊的男子，接着又露出了一絲微笑：“倫巴，你來了。”接着將手中的襁褓遞給倫巴：“你看我們的兒子睡得多香！”從雪雁的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看到襁褓。一望之下，差點驚叫出聲。洪瑞兆從身後一手捂住了雪雁的嘴。襁褓內是一個滿臉塗了血的木頭娃娃！倫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果果爾好一會兒，才嘆氣接過襁褓，在果果爾身邊坐了，緊緊地摟着果果爾。果果爾將頭靠在倫巴寬闊的肩上，滿足地笑着。雪雁拉開了洪瑞兆的手。這果果爾因為喪子，已是精神混亂了！而這倫巴貪圖這片刻的溫存，竟也任其發展。轉念間，身子已經閃出了石縫。“誰？！”倫巴一聲大喝。雪雁轉身面對着倫巴。洪瑞兆一步閃到雪雁身前，一手負背一手撐開護着雪雁。雪雁輕輕拔開洪瑞兆擋着的手臂道：“沒想到，你竟如此無能！”“哪裏來的女人，亂嚼舌根！”倫巴爆怒，一拍身邊的岩石，竟生生拍進去一個掌印。雪雁揚聲道：“要想看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得等着她心志混亂時。你不是無能是什麼？”聽到這話，倫巴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重重地跌坐在岩石上。喃喃自語道：“姑娘如此說來，倫巴的確無能！”一個七尺男兒此時雖未流淚，但眼底卻蘊含著更深的痛苦。雪雁看着也是一陣揪心，問道：“看你對果果爾也是有情有義，為何兩人會落得如此下場？”倫巴無奈地望了眼身邊的果果爾道：“一切都因倫巴的錯。所以導致倫巴至今只能背負這孩兒身亡，妻子憎恨的地步。”嗓音已近哽咽。雪雁望了望果果爾道：“果果爾如今這狀況，如不控制後果不堪設想，你難道就只為了貪圖這一刻的柔情，而毀了果果爾嗎？”思慮片刻又道“我看果果爾對你也並非無情，何不醫治好果果爾後再重續前緣。”倫巴低頭溫柔地望住果果爾：“我也只有每夜這個時候來瞧她。不然，你以為她會見我？！”倫巴粗曠的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遲疑地瞧了一眼眼前的兩人，仰天長嘆一聲道：“當年，我救入寨中的一個女子，因嫉成恨。在果果爾剛分娩的當晚殺了我的孩兒。果果爾不會原諒我的。”雪雁驚訝地道：“那果果爾又為何認為是你殺了孩兒？”倫巴點頭，眼中霎時注滿悲痛。摸着臉上的刀疤回憶道：“果果爾發現兒子死後已是瘋狂。那女子告訴果果爾兒子是我殺的。果果爾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找到我后，一刀將我砍傷便回了石屋族。從此以後便將我當作仇人般憎恨。”雪雁不竟唏噓：“現在那女子呢？”倫巴的眼裏竇然射出了一道仇恨的芒光，把手上的木頭娃娃往岩石上一摔，咬牙恨恨地道：“她讓我妻離子散，已經被我剁了餵了這草原上的狼群。”雪雁倒吸一口冷氣，望着此時倫巴猙獰的臉，一陣寒氣襲來，不竟往洪瑞兆的身邊靠去。果果爾見了襁褓被扔，撲過去撿起，慌亂地摸着木頭娃娃，大聲叫着：“孩兒！”再轉頭時，雙眼已是怒瞪着倫巴：“倫巴，你害得我孩兒還不夠！我不來找你報仇！你倒送上門來了！”說著亮出身上的彎刀向倫巴輪去。倫巴一邊用刀擋着一邊大聲道：“果果爾，你即便是這樣，孩子也回不來了！是那女人殺了孩子……不是我啊！”果果爾咬牙切齒：“倫巴！你休狡辯！“說話間，彎刀竟是脫手而出忽拉拉地旋着往倫巴的身上襲去。“砰”一根銀杖從後邊擋過了彎刀，彎刀在銀杖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個圈停了下來。紫巫從銀拐杖上取下彎刀大喝一聲：“果果爾！”果果爾正要衝上前與倫巴撕打。聽到紫巫的大喝聲停住了腳。紫巫在身後嘆口氣道：“跟着倫巴回去！”“紫巫嬤嬤！”果果爾大聲抗議。紫巫臉色一轉道：“倫巴沒有殺你的孩子！”一語既出，果果爾的身子已經開始顫慄。抬着眼已是滿眼淚珠又顫聲叫着：“紫巫嬤嬤！”語氣中透着不可思議。紫巫把銀拐杖往地上一柱，眼中閃出一絲猶如慈母的柔光道：“這件事的真相，我怎麼可能不知。只是嬤嬤也有私心。你雖是前族長與異族女生的孩子，但卻是本族內現在唯一有通靈的天分的族人。我想讓你留在石屋族，所以才一直沒有說出來。誰料你……唉！會落下病根！”上前牽過果果爾發抖手“嬤嬤也想通了。這石屋族長，我會另找人選。你就跟着倫巴去。”果果爾獃獃地站着，眼淚迷糊了她的雙眼。草原的夜風吹起她的黑袍，翩翻起飛。前方林中傳來一陣“噼噼啪啪”聲。許多樹木已被噼哩啪啦地捲起，斷落。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卷在空中的樹枝飛散着往這方甩來。紫巫紫黑的皺臉頓時變得恐怖之極，雙手緊握銀拐杖，沉聲道：“它來了！快回石屋！”洪瑞兆臉色一變，抱着雪雁便朝石屋方向飛掠而去。倫巴跑出了好遠回頭見果果爾還在岩邊兀自站着。不由大喝一聲回身掠去。這時，林中突然伸出一根如碗口般粗大的鞭子往倫巴掃去。倫巴急往邊上一閃。那鞭子便“啪”地打在了地面上，揚起一陣若大的煙塵。紫巫回身把銀拐杖往空中一拋，嘴裏念念有詞。旋即手中又甩出一條紅線如利箭般往這鞭子射去。那鞭子似能感受到紅線的威力，又倏地縮了回去。趁着這鞭子回縮，倫巴攔腰抱起果果爾便飛奔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