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守難其一

第83章 83守難其一

或許是險中求生,有或許是什麼被什麼影響了,第一次,蘇修鬆懈了!

不只蘇修,就連段伯約與許朢舒都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沒有人覺得都行短時間內還會回來。

可是,他們忘了一件事,雲州之地,是漠北左師的地盤!

或許,兵策神計,蘇修略勝一籌,或許,詭謀人心,許朢舒無出其右。

但是,雲州之地,依山傍水,地勢複雜,所謂地形考察終究不全,哪比左師之兵常年縱橫溝壑之間來的了解?更何況,他們不少人紮根生活於此,自然有一些特殊的通訊手段,傳訊速度要遠遠快於烽火台和其他的人力手段。

——

山道里,趙守偉眼看着可以活捉徒單里和,還沒來得及興奮,卻一不留神讓徒單里和的部下,打碎了好幾個木盒子。

然後,一群又一群奇怪的鴿子從木盒子裏一擁而出,撲稜稜,撲稜稜地飛向了天空,趙守偉攆下飄在眼睛上的羽毛,不太明白這些鴿子是做什麼的,只是聽着從鴿群中遙遙傳來的奇怪的聲音,心中不安,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預兆?

“哈!哈!哈!殿下!為吾等報仇!報仇!”徒單里和的髮絲凌亂,雙目猩紅,笑聲張狂而瘋狂,仰天高喊着,彷彿要讓鴿子把話帶給隔了好幾個山谷的都行一般。

說罷,徒單里和站得穩噹噹地從腰間拔出長長的彎刀,對着趙守偉,一瞬間,徒單里和的那些部下紛紛聚到他的身後紛紛拔出了或長或短的彎刀,似乎要以這種方式來與北府軍的人決一死戰。

如今對趙守偉來說勝敗已成定局,徒單里和不過是垂死掙扎,只是如今他着急回去,並不想在此與徒單里和死耗着。

他回想當時,蘇修剛想一聲令下,卻有一個矇著黑巾的黑衣人竟然略過一眾兵士,如箭矢一般直直地衝到了蘇修身邊。如果不是蘇修反應快,及時地抬手制止,估摸着那黑衣人停下的一瞬間就被大家給戳成篩子了。

那黑衣人鄭重地呈上一枚玄鐵令牌,示明身份:“雲衛五處,鳧羽,受鳧傒大人之命,請示主上!”

蘇修接過令牌,確認無誤,才說:“什麼事?”

鳧羽:“調虎離山,洛煌有難!”

蘇修眼光一利,射在鳧羽的身上:“哪來的消息?”

鳧羽:“許公子身邊的侍從,霸虎!”

軍事行動上,蘇修不可能聽信許朢舒一人之詞,雖然她確實對徒單里和不合常理的行動有所疑慮,她轉頭看向同樣震驚的趙守偉,問:“老段那邊有消息嗎?”

趙守偉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蘇修蹙了蹙眉,又往山頭下瞧了瞧:“味道嘴的肉不能不吃,可這肉保不齊有問題,還是不得不防。這樣,老趙,我先帶一千輕騎精兵回去探探情況,下面的,你速戰速決,其他人怎麼樣無所謂,只一條,決不能把徒單里和放跑了!離了徒單里和,他們不過是砧板上的肉,早晚要被剁碎了!”

趙守偉:“喏!”

調虎離山,洛煌有難!

這八個字本就壓着趙守偉,偏偏和徒單里和纏鬥到一半又收到了段伯約的傳訊,偏偏還是同樣的八個字!

時間就是生命,趙守偉自然不會願意陪着徒單里和耗時間,蹙了蹙眉道:“徒單老將軍,何必做無謂的掙扎?我們北府軍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您若隨我走一趟,自然也是舒服的。”

趙守偉不是什麼妄自尊大的人,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徒單里和縱然現在看着勢弱,但他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一不留神就能被他撕下一塊肉來。若是兩方硬碰硬,徒單里和輸是一定的,但是他必然不會贏得容易,而他,並無意與徒單里和糾纏。

至於徒單里和,幼子屍骨無存,長子陣前被割喉,早就瘋了,他現在只想拖着北府軍一起下地獄!只是可惜眼前之人不是蘇修!

他想盡辦法拖延着時間,即使付出的是生命,“老夫從軍四十餘載!為我大漠國立下赫赫戰功!位居左師上將軍之位!寧可站着死!絕不跪着生!來吧!”

說著徒單里和便帶人衝殺了上去,一瞬間,兩方人馬便又纏鬥到了一起,一時難捨難分。

刀兵喧囂中,漠北還能站着的人正在逐漸減少。時間正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數次拼殺之後,徒單里和力竭了,他用彎刀撐着地,雙膝跪在地上,努力地不讓自己倒下去。他身邊也只剩了聊聊數人還緊緊地護着他,有的甚至被砍掉了一條胳膊,還有的身上還留着個血窟窿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這些人的意志之頑強,就連趙守偉也是驚嘆。他看着已經再無反抗之力的徒單里和,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讓其上前扣人。

只是北府軍的人還沒走兩步,徒單里和卻乍然站起,年邁的的身軀,此時無比的挺直,趙守偉只來得及看他揮刀落下劃破了自己的脖子。

不過是瞬息之間,漠北那幾人見着徒單里和的動作,竟然也沒有半分猶豫,紛紛刀刃轉向,下一秒便劃破了自己的脖子。

寧可站着死!

絕不跪着生!

他們有着最後的堅持。

趙守偉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徒單里和不由感慨,這位年已六旬的老將軍,此時的結局不知是幸是悲。

生前功名身後埋,戎馬半生黃沙沒。

徒單里和,一代名將,在北塞之地如雷貫耳的名字。二十多年前,連清王爺面對徒單里和都慎之又慎,而他這個小小的副將更不曾妄想與其交鋒,如今,卻這麼輕易地在他面前自刎了?

“趙將軍,這徒單里和的屍體怎麼處理?”

趙守偉:“帶回去吧,聽大將軍吩咐。”

“喏!”

——

趙守偉這邊的小規模戰役是落幕了,洛煌城卻是因那帶着詭異尖銳哨聲的鴿群,即將拉開一場血腥的大戰。

這種鴿群是漠北左師悉心培育的,可以定向飛行,每一個鴿子的腿上都綁着特製的骨哨,在飛行中空氣穿過哨孔,便會發出尖銳的聲音。這種鴿子,他們起名為哨鴿。

都行還未撤出多遠,便聽見了那不是很美妙的、混亂的、尖銳的哨聲,由遠及近,最後那熟悉的、撲稜稜的鴿群,帶着奇怪的哨響,飛過了都行頭頂的天空。

都行磨了磨牙槽,臉上露出了一抹堪稱詭異的笑容,然後高聲下令:“停!回洛煌城!”

“是!”聽到都行的命令,殷酉一刻不耽擱,立刻調整隊伍首位,向洛煌城出發。

殷酉問:“殿下,可是發現了什麼?”

都行抬眼,帶着一股血腥氣:“徒單老將軍放了哨鴿。”

哨鴿是什麼,殷酉自然是知道的,方才他也是聽見了的。徒單里和放這信號,說明確實有北府軍的大股力量埋伏於他。那麼,洛煌城內此時必然兵力空虛,但他疑慮的是:“可,剛才蘇修確實在城內!”若說埋伏徒單里和,蘇修不可能不出馬。

都行輕笑:“縱使年輕,可她是名副其實的北府軍大將軍,殷酉,比功夫,你不如她,杜仞你說是嗎?”

一直默默當背景的杜仞被點名后,才轉頭看向殷酉,默了一會兒,他說:“交過手,在她的同齡人里我還沒見過比她劍術更好的,身法極快,單比輕功,我不一定追得上她。”看殷酉似乎不信,杜仞又接着道:“以蘇修的功夫,當時她若真的在城內,就算傳話人是爬着過去的,蘇修如果想儘快趕到,也能在一盞茶內到城門口。”

殷酉:“徒單將軍所行徑之地,小盤口是最適合埋伏的地方。從洛煌城到小盤口少說要50里地,蘇修就算再快也沒有那麼多的力氣一路用輕功回來吧。算上策馬的功夫,沒有三刻鐘怎麼能從小盤口趕回洛煌?”

都行磨牙霍霍:“所以說,這空城計擺的不錯!既然那人能想到我會攻打洛煌城,那自然能提前通知蘇修趕回!倒是我不太湊巧了!不過!這雲州!到底是我漠北左師的地盤!”

殷酉疑惑:“殿下說的人是?”

都行按了按手中的玉笛,說:“彈琴之人。”

而這呼啦啦飛過天空的哨鴿,蘇修他們自然也看到了。

蘇修這才與許朢舒下了城樓,走了沒多遠,便聽到了奇怪的聲響,接着便有一大群灰鴿從東南邊飛過來,直往西面去。

那個方向……

下意識地,蘇修心中警鈴大作。她沒想明白,那是傳遞了什麼信息,但是她知道這個信息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幾乎是同一時間,蘇修與許朢舒停住腳步,說出了同一個人的名字。

蘇修:“都,行!”

許朢舒:“漠北二殿下!”

兩人驚訝地對視了一眼,第一眼有志同道合的肯定,餘下卻只剩了戰事將起的心事重重。

蘇修當機立斷,第一件事卻是吩咐霸虎道:“趕緊帶你們家公子離開!”然後又轉頭對許朢舒道:“東西可收好了,許大人!”

說著蘇修都沒有給許朢舒反駁的機會,飛身就去城門口找段伯約了。

許朢舒一時被那一道“許大人”的喚給震住,等再去找蘇修的身影時,卻發現人已經離了數十米遠了。忽而間,在這危急時刻,許朢舒的心情卻好了起來,以前他怎麼沒發現“許大人”這稱呼這麼好聽呢?

霸虎看着許朢舒帶着一抹愉悅的笑容,悠悠地繼續往前走,有些疑惑:“公子,我們不趕緊離開洛煌嗎?畢竟寡不敵眾,蘇將軍不一定……”

霸虎話還沒說完,便被許朢舒打斷,少有地,他面露冷色,對霸虎說:“我相信她,這城守得住!”

蘇修趕到城樓上,面色沉重,對同樣心有沉重的段伯約道:“老段!整裝,備戰!我們,有硬仗要打了。”

顯然,段伯約也是看到了那群奇怪的鴿群,他的想法與蘇修並無二致,他需要請示的是:“將軍?守城,還是,衝鋒?”

蘇修聲音散着冷冽的寒意,“洛煌城雖然地勢高,易守難攻,但是城牆根基太薄,若是讓都行把戰線推到城下,根本擋不住黑甲軍的衝擊,雖然是下策,但我們只能出城迎戰!”

段伯約拱手應下:“遵將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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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士無雙之將軍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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