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 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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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家大爺自從見了夫人,便再沒在意過以前服侍過他的任何一人了……其實,陶娘做事極是妥帖,是當年老夫人未過世的時候便指給大爺的了,說好了要扶正做姨娘,不想,唉!她也是個苦命人!”
成媽說著,眼神有點瑟縮。流雲眼珠滴溜一轉,手輕揚,示意旁邊貼身伺候的綉月放下茶壺在炕桌上再退身出去。
成媽見四周已是無人,便帶着一臉神秘湊近流云:“我們家這位夫人呀,是我們當地縣丞的女兒……也是冤孽啊!邊地每年都有冰燈節,流雲姑娘知曉么?”
聽得“冰燈”二字,流雲卻是瞬間恍惚,眼中彷彿出現了一片冰清玉潔的城市,五顏六色的燈光映照着晶瑩剔透的冰體,宛若仙境。
有個淡笑着的聲音道:“你來做我冰燈的模特,我一定能贏這場比賽!”
流雲一晃神,注意到成媽正絮絮叨叨:“……李晏大爺去那冰燈節玩賞,便遇着了當時的夫人,夫人當時還是縣丞家的小姐,模樣可算百里挑一了,大爺就惦記上了,幾次三番託了媒人上門,當時夫人竟是斬釘截鐵,定不肯允婚。也是天作之合,忽然那年天降大雪,牲畜凍死無數,又兼大雪封山,外面的糧食也進不來,縣丞老爺便求着了李晏大爺……”
流雲點頭,若有所思:“嗯,李晏大爺便開倉放糧,救了縣丞老爺於水火。”
成媽一拍大腿,直豎拇指:“正是呢,王妃娘娘就是比咱這些粗人聰明!”
流雲輕笑,親手給成媽斟上一盅茶:“後來,縣丞便允婚了吧?”
“正是正是!哎呀,縣丞這一允婚,小姐玉娘是不願意也得願意呀!不過還是古話說得在理,強扭的瓜不甜,自打玉娘夫人進了李家的門,哎喲……這可真沒什麼好事!”
明知無人,成媽還是面帶神秘地向四周偷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自打夫人進門呀,李家就一直家宅不安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說……都說夫人和大爺八成的八字相衝,招了鬼神進門了!”
流雲偏着頭,笑得極是嫵媚:“哦,真是奇事,但不知到底是怎麼個家宅不安法?”
成媽搓了搓手,一臉苦楚,褶子快擠住蒼蠅:“這事兒可多了!譬如,爺正和夫人一處呢,就聽半夜屋頂上忽然傳來貓的慘叫,嗷的一聲,半空就掉下個死貓來,那叫一個血吃呼啦的……爺出門去尋佃戶收租子,趕回來的路上,居然馬車的車軸就斷了,好險沒壓斷爺的腿!幸而爺有功夫……又有,爺和夫人成親那天,來訪賓客的馬都驚了,哎呀,想起那天真是嚇死人啦……”
流雲聽着,插嘴道:“出了這麼多事,難道沒人說什麼?”
成媽搖搖頭:“說什麼呢?縣丞大人待女兒過門以後,忽然一場急病便亡故了!唉!他原是外放的官兒,祖籍本不在邊地,玉娘這一嫁,自是再也無人問津!”
流雲眼中異彩連連,沉思起來。
成媽還不算完,繼續嘮嘮叨叨自己嘀咕:“這還不算,年初啊,李大爺看中了邊地一塊良田,也不多,不過二十畝地!想着買下來租賃給農戶,繼續收糧,這事一來二去的,夫人便知道了。說來也怪,夫人從來不管這些賬本錢糧上的事兒……這次也不曉得如何就上心了,愣要爺把那塊地買下來給她,說是要送給她的一個遠方親戚,特來投奔她的,做對方的安身立命之本。”
流雲手指輕敲炕桌:“結果呢?便又出事了?”
成媽點頭:“可不是怎麼說的!李大爺見了夫人的親戚,不知怎的當天便大發脾氣,堅決不肯將田地過戶到夫人名下。而那田地的賣主,又突然反悔,不肯賣那塊土地,最蹊蹺的,便是呼韓葉那頭,居然派人佔了那塊地,李爺再去交涉,他們便出兵毆打,嘖嘖嘖!甚是詭異!”
獄室中,李振庭雙手抱胸,雙腿張得極開,坐在長凳上,瞪着眼前那名被綁在柱上的灰衣男子。二人對視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場面僵硬。那男子開初用冷淡的眼光回視,後來索性閉上了眼睛,嘴角儘是冷笑。
李振庭和李玉堂性子不同,見男子如此,如刀的雙眉一掀,冷笑道:“喚奶媽取了流雲姑娘建議的東西來!”
話音未落,獄室的門一響,一個粗豪男子的聲音通報:“丁側妃到!”卻是奶媽為先,帶着流雲一步跨了進來。
流雲眼珠滴溜一轉,場內的情形已看得差不多,輕笑道:“李大哥又遇到嘴硬不肯招供的人了吧?”
李振庭點點頭,眼中閃過不耐:“正是,這些人自命英雄,其實卻都是蠢漢!”
流雲立在場中,笑眯眯地道:“這也不必為難,以小妹看來,此事或許可先從李晏夫人身上入手探查!”
話音未落,那灰衣漢子身子驀然抖了抖,眼睛急張,看了流雲一眼。屋內人均是伶俐,立刻注意到他的眼神,李振庭閃電也似地掉頭盯他,那人卻又閉了眼,再無動靜了。
李振庭和流雲對視,點頭,知道自己果然找到了關鍵。
淑妃居住在一座小型宮室內,院中有些許植株,也算得寧靜優美。但此刻宮中不時傳出哭罵聲、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賢妃、慧妃領了一隊宮女站在門外,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她們習慣以淑妃為首,此時見她失控,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到底是深宮,太監宮女們受過的訓練此時自動發揮作用,已有小太監急顛顛地跑去稟告皇后與太后。不多時,老太監福子頂着一頭銀髮,風度翩然地向這邊飄來,步伐直如行雲流水。
賢妃和慧妃見他過來,趕緊斂裙肅立一邊,低頭算是行了禮。福子只是點點頭,便緩步進了淑妃的屋子,聲音和腳步都放得極輕:“淑妃娘娘,這是怎麼話說呢?一個好好的主子,在自己房裏鬧起來,門口站了一堆看熱鬧的奴婢下人,沒的讓人笑話!”
淑妃的哭聲頓時一頓,聲音中透着驚慌:“別!您別過來!”
福子腳步一停:“怎麼?淑妃娘娘有何不適?是否需福子替娘娘請太醫來診治一二?”
螺鈿屏風后,淑妃的聲音心慌意亂:“不不不,奴婢沒事!奴婢好好的!”
福子白眉蹙起,卻是有了懷疑:“聽淑妃娘娘這般慌亂,難道出了禍事?”
往後退了一步,手掌在身後彎曲着,雙眼輕眯,全身肌肉都做出了戒備的動作。
“還請淑妃娘娘移尊,略動玉趾,見卑職一面,也好讓卑職能與太後娘娘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