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節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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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保養良好而微微鬆弛的玉手伸出,旁邊的侍兒以熏香帕子裹住,又緩緩一個一個往上戴鑲滿寶石的甲套。太后微眯着眼睛,看侍兒動作,思緒卻不知飛去了哪裏。
福子銀髮飛揚,快步走入,體態與動作都讓人想起白衣翩然的少年郎。太后回過神來,瞧着他笑着點點頭:“怎麼走得這麼急?”
福子匆匆拜了拜:“皇上正在設宴款待瀾珊國使團,德妃已到,卻沒有淑妃、賢妃、慧妃她們的影子!屬下因此覺着,今兒的氣氛怕是有些不好,要不要多加派些人手呢?”太后眯着眼睛冷笑了一聲:“兒子大了,想自己做主,也是有的!且罷,畢竟是在禁宮裏頭設宴,諒那些異族人也玩不出花樣來!殿裏頭咱就不必管了,若是這樣的守衛工作也做不好,那些禁軍啊、影衛啊,都可以自盡了!”
“說得好!我們這些當影衛的,或許真該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尋個地方自盡了!”門外陡然響起蒼涼的聲音,風起處,一個人影大鵬展翅一般從門口一掠而進!
福子眼中陡然冒出兩團精芒,一個側步滑到太後身前,將太后擋得嚴嚴實實。
太后的聲音卻是仍然平穩的,甚至帶着些微笑意:“福子,是老郭來了吧?別緊張,這老頭子就是脾氣倔,不會對老奴怎麼樣的!”
福子應聲,眼中卻仍是充滿戰意,狠狠盯着身前的灰衣老者郭老。
郭老袖着手,看也不看福子,只是居高臨下地盯着他身後歪在榻上的太后:“太後娘娘好威勢,教養的好孫兒啊!”
太後半抬眼皮:“怎麼話說呢?”
“烈王和平康一起鬧上燕王府去了,太後娘娘,您該不會說這事跟您沒關係吧?老朽想聽您一個解釋。”
太后嗤笑了一聲:“你是誰?憑什麼來向老奴要解釋?”
郭老面沉似水:“正是,老朽是個沒身份的廢人,可影衛營還是在老朽手裏建起來的,多少還能使喚幾個人……太後娘娘若真連句話也不想給老朽,說不得,咱這宮裏頭可就不大太平了!”
太后還沒說話,福子已經冷笑起來:“老郭頭,你今兒真是要犯上作亂,便先過了我福子這一關!”
郭老冷然,袖着的雙手輕輕從袖管中抽出,兩個老人對峙着,卻是氣勢勃發,猶如兩頭凶獸!
周遭隱約傳來大踏步跑步的聲音,還有小太監、宮女們驚恐的喊叫聲,眼看太后居住的寢宮就要被包圍,太后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好了,孩子們是孩子們的事,咱們這些個老傢伙之間的恩恩怨怨就別亮到別人跟前了,沒得讓人笑話!”
她悠然站了起來,泥金披袍閃動着莊嚴華麗。
“烈王是老奴的乖皇孫,燕王是老郭你們幾個好傢夥看中的好苗子,來說說吧,到底惹了什麼事了?”
郭老和福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不覺撤去,郭老眯着眼睛看太后:“太後娘娘果然不知,烈王竟自己準備了自己的分身,今兒他的分身還直接藉著平康郡主那個蠢笨婦人打上我們燕王府去了!”
太后聞言,竟是暢快已極地仰首大笑:“哈哈哈!好皇兒,果然聰慧!不往老奴往日教他許多!”
福子也是淡笑着瞥了一眼郭老,上前扶住太后:“太後娘娘所言極是,烈王越來越有主張,該是我天都之福也!”
郭老看着太后冷笑,搖頭嘆息:“婦人,婦人!”
太后慢慢行至門口,看着宮廷中那滿目的飛檐翹角:“老奴老了,就想守着我這乖孫子,看他上位……你待如何?!”
隨後一句,她豁然轉身,眼中射出冷電。這一刻,她彷彿再也不是老人,而是當初那個正當盛年,權傾天下的威嚴婦人。
郭老冷冷一哂,大袖一展,身子向後平平滑去:“寵愛自己的後輩,並非錯誤,但老朽斗膽問一句,既是今日烈王的行動太後娘娘並不知曉,那麼烈王真身何在,太後娘娘可知?養虎而不知控虎,天都危矣!”
太后陡然色變,盯着郭老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語。
平康很快追丟了“烈王”,思忖之下,只有咬牙來到烈王府附近守候,雖然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但這已是平康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她藏身在一叢矮灌木叢中,暗自慶幸樹葉尚未落盡,足以遮擋身體。她悄悄撥開了樹葉,向前望去。
烈王府異常平靜,至少表面上。三三兩兩的僕役身着青衣洒掃着門庭,老管事的站在台階上,僅僅用手指、下巴指點着僕役們勞作。
似乎老天也站在平康這一邊,街頭忽然傳來了馬蹄聲、車輪滾動的聲音。不過片刻之間,拉拉雜雜不下上百人的隊伍夾雜着四五輛雙人馬車便出現在了青石板路的盡頭,為首的一名男子明黃色披風獵獵招展,端的是儀容出眾。
平康見到此人,腦中卻是轟的一聲!
烈王!又一個烈王!
平康記得清楚,那個與自己分手的烈王身穿着自己府里侍衛的衣服,而且被箭簇所傷,背後已經破損,還有血跡。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更換了衣服,而且如此悠然自得地伴着馬隊緩緩而行。她的血液似乎全部倒流到了土地里,渾身冰涼:揣測是一回事,但當揣測成真,卻又是另一種心理感受了……
烈王的身邊是隊伍中最為華美的一架馬車,車簾以厚呢製成,正輕輕隨着行進悄然晃動着。忽然,那厚呢輕輕掀起了一絲,烈王如有所感,如刀的黑眉輕蹙了一下,眼神冷冷地移向平康藏身的樹叢,手中馬鞭忽然啪的一聲,在空中抖響:“何處宵小,藏頭露尾,滾出來見本王!”
平康沒有躲閃,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了出去,狠狠地盯着烈王。
“我該叫你烈王兄吧,或者,你也不是真的?”平康挑釁地看着他,她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烈王眯起眼睛,眼中閃動着譏諷:“你,憑什麼來要我解釋?”
烈王身邊的馬車輕輕掀起車簾,一位紅衣麗人探頭出來,盯了平康一眼。那女子雙眉如雁翎,目似朗星,艷麗出塵地輕笑着:“我道是誰,原來是平康郡主!”
平康冷冷:“你又是誰?我們見過嗎?!”
麗人瑩潤的面龐上牽起一絲冷意:“你自然沒見過奴家,但奴家的手下,與郡主您的手下過過招,還僥倖勝了呢!”
平康眼中猛然騰起一股紅色:是了,她知道了!湖岳樓見到另一位烈王之後,她所遭遇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