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聞別

第七章.聞別

帝君誕辰過後一月之後就要舉行考校典,有留下來的想法的可以多做做功課,每日戌時都會有師兄在劍舞坪給大家解惑。

又是一天清凈宮的經典對論,只是在解答完了之後沒有如往常一般解散眾人,而是宣佈了一個讓部分人可以忘記掉的日子。

考校典。

大意就是考校眾新晉弟子在入門之後學習的情況,這情況大多發生在進門兩年之內的新弟子身上,若是過去了那日子之後,自然就不用考校了的。

兩年為期,時間過後就是世俗之別了。那些將自家孩童送到武當侍奉真武的也該重新歸於凡俗,在那時候也會有自家親人來接回去,相當於一個畢業典禮,邀請家人觀禮。

當然也像是一場考試結束,那些度過了兩年道童生活,資質尚可而又有心出家的,兩年時間就是考察時間,自會有人關注留意,而後收入門中。

遵。

齊齊躬身回答,卻是沒有了往日的那種下課趕緊跑的意思,大多拖拖拉拉,心中鬱郁。

也有本就無心為道的,或已經萬馬奔騰,心思落到了山下的花花世界去了。

當心,是不是只有仨月我們就要分開了?

說話的是錢寶,剛上山時候弱不禁風的樣子,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一個健壯小伙,如果能夠稍稍痩上一點就是一個翩翩公子了。可惜了,沒法擠掉老爹土財主的基因,有些嗯,圓潤。三全你要下山不?

本該瀟洒自如的任俠華三全此時卻是一言不發,跟在隊伍後頭默不作聲。

以後還能來找你們玩嗎?

看着都不說話,本就耐不住性子的傻兒子更覺得被拋棄了一般,聲音壓低得聽不真切,夾着點哽咽味道,讓人鼻頭髮酸。這本身也就是幾個半大小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三四歲而已。

我,可能要回去。村長說我家的地還在,要是回去的話可以要回去種,爹爹生前說那是祖上唯一傳下來的...

蔣靈家原本在山腳村裏的,在上山之前聽說也是個歡脫性子,與其父送菜上山經常見到。只是後來遇見了逃亡強人,沒了親才被接到山上來,逐漸沉悶了去。

原本一天都不見得能說些什麼話的,只是在丁十三久了,被眾人帶了出來,此時竟第一個開口回答,讓人側目。

眾人情緒低迷,只有最後的當心道士走路帶風,最後出的門此時卻是走到了第一位,圓臉上是熟悉的笑靨:嗐!武當又不是閉了山門,想來還不簡單啊。

三全要下山不?

重複問了一句,原本錢寶問過沒有回應,此時那領頭的化三全卻是抬起了頭來,臉有些清瘦,原本一股遊俠輕慢卻是不見了蹤影:外面回來的師兄們說打聽到我父親的消息,但是離武當有些遠,我想去看看他,問問他...

聲音低似喃喃自語,真全沒有了往日瀟洒自如渾不在意的意思。只是既然都開口了,就不至於在沉悶下去了。

喲,那麼以後再見,可就要稱呼一聲,華少俠了?誒這位少俠,打尖兒還是住店呀?本店有上好的女兒紅,那可是行走江湖必點的啊!

嘖,瞧你這語氣我不點你就趕我走唄?

原本沉悶的氣氛被小道士這麼一打岔就變了味兒,前一刻還在為前途迷茫的華少俠后一刻白眼一翻,對着才直起腰來的小道士不住嘖嘴,卻是忍不住接着貧了一句:去,去隔壁花眠樓給我請仨姑娘來彈個曲兒。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那瀟洒恣意的模樣讓當心低低笑了起來,而後是華少俠,兩人眉眼交集,自有猥瑣意味在裏面。

咳咳,來了!!

聲音是一旁的劉春雨,雖然不齒於兩人的不端作態,但是兩年相處已經是被迫習慣了。見得督查師兄巡邏已近,連忙低聲通知,臉上一臉正氣,似剛剛打信號的並非自己。

沒人會問劉春雨留不留在武當,他自己也不會問,因為他的老爹就是武當山的以為執事,而且負責的似乎還是門紀門風的,所以平時有些嚴肅,時常板著臉講述利害,那是家傳。

但是有外人的時候不會開口批評,甚至還會幫忙打個信號。

誒錢師弟那一招掃六合怎麼練的?

誒,這華師兄昨天不才說過嘛,華師兄你再說說唄?

這你可問對人了,我當時可是見到劍舞坪一個師兄練過,好傢夥...

三位負匣師兄沒有多看一眼,從旁經過,倒是一唱一和的當心錢寶和華三全相互對了一眼,眉毛急挑,為各自的配合點了個贊,卻是沒有再接着那個話題。

雖然對婚嫁等等不甚着緊,甚至也有師兄師叔有婚嫁例子,但終究是道門,婚嫁與**明顯區分,而且標得明確。

等到督查師兄走遠了,眾人才恢復之前的話題來。

那成,你們倆就在武當待着了,等以後我成了一代大俠,就請你們到醉花...啊不,到悅酒居喝個痛快!

好嘞!

那敢情好!

等我以後有錢了,我回來把我們丁十三重新,不,把整個武當的房舍都修一遍,還要搭上一層紅瓦!!

嘿,要不折現吧。

那可不行,這樣武當才能記得我,記得我這麼一個曾今的不記名弟子...

說話聲音漸漸淡了下來,但是氣氛依舊熱烈,看向了逐漸放下擔子,但依舊不那麼開朗的蔣靈。.

看着眾人似等自己發言,知道是怕自己被遺忘,感動之餘也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熱情滿腔之餘也是將自己的念頭說了出來:我不走遠的,就種些菜偶爾送上來。

不過如果當心你們缺什麼山上不方便找的就跟我說,我想辦法帶過來。

嘿,還是蔣靈兒實惠。

你就是說我們假大空咯?揍他!!

說著一胖一瘦兩人就準備撲過來,一陣風過小道士就後撤了兩步,連連擺手討饒:誒誒誒,我錯了我錯了,還有春雨沒說呢!

對啊,春雨你有什麼計劃嗎?

聞言終於是停了下來,慶幸逃過一劫的小道士也好奇地看向門板臉:雖然已經過去了少年時代,但是重來一次竟有新奇體驗,全無幼稚感覺。

我,我爭取能夠進去司法台,穩定門風。

這樣一板一眼的高大上理想往日總會招來眾人的不以為意,但是在春雨心中卻從未改變過,此時再說,卻反而有種往日低估了春雨同志的意思。

不想,在頓了片刻之後,劉春雨聲音愈低,說的也愈發模糊,卻似哽人喉骨一般盤桓在了脖子中間:等你們再來的時候,武當一定還是這幅模樣。

聲音很低很模糊,卻讓眾人聽得真切,沒有覺得半絲假的,宛如一片大山壓在眾人胸口。

一時間氣氛沉重了起來,往日從不屑於多言語的人,心中竟然...

感慨之餘卻是真的沉悶了下來,讓習慣了活潑的三全少俠很是不慣,開口問向最後一個還未說出的道童:當心你呢?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早課剛畢了,半雲蔽日,卻不遮其芳華,整個天地都是太陽的光芒。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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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充江湖當童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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