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空口說白話
瑞鑫搬來了板櫈,又讓瑞碧去燒茶。
瑞碧沒好氣的去桶里舀了兩碗涼水,端過來哼了幾聲。
“親家,你也別這麼客氣,今這事咱同着眾人的面講清楚也好,也讓大夥看看,你們韓家的閨女是個啥德性。”
“咋,你說這話我咋正不愛聽,我們韓家的閨女怎麼了,我們老韓家往上數幾十輩,誰家的閨女兒子不是又能幹,又好性,咋到你這成了這。”
陳張氏一張嘴,瑞碧娘就不願意,接上腔就是一頓搶白,順手把瑞碧端過來的水給潑到了地上,就孬話找茬,涼水也不能她喝。
“哼,小樣的,不讓喝就不喝,使這手段給誰看呢,你要是有本事管我自己閨女,能出這種醜事,別裝了,乖乖把閨女交出來,免得我說出來你臉上難看。”
陳張氏吵了這半晌的架,早已是口乾舌燥,剛要端起水來喝,不想被於婷芬潑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那個掛不住,說出來的話帶着濃濃的辣椒味。
“哼,你說這話不要臉,我都替你害臊,我女兒怎麼樣,韓家砦的老少爺們都知道,不是你平白無辜想誣賴就誣賴的。”
“就是,說話要有證據,怎麼能憑白無辜誣陷人,還沒見過往自己頭上倒屎的人。”
“要證據,有阿,我就仿着你們這一手。梅花,去把證據拿過來。”
陳張氏信心滿滿,看着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嘴角挑起得意的笑。
這回看看韓木匠的臉往那擱。
“呸,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這不要臉的潑婦,韓家砦豈是讓你胡鬧的地方。”
於婷芬心中緊張,她一時鬧不清陳家是否真的拿出證據來,強作鎮定的大罵。
“你不好好管閨女,不說你那沒家教的賤人,倒還罵起我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陳張氏大怒,她心裏十拿九穩,要不然也不能這樣強硬,一進門就認定是韓家藏了閨女。
韓木匠以前總聽瑞榮說她婆婆是多麼歷害,不論理,他還從來不相信,每次瑞榮給他訴苦,說婆婆怎樣打她罵她。
他總是覺得陳家那是方園幾十里出名的書香門第,陳大儒又是讀過書的學問人,肯定是知禮義,家教森嚴的。
俗話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剛開始幾年磕磕絆絆,總是難免的。
他總是勸瑞榮給她說過日子比樹葉還稠呢,飯勺那有不碰鍋沿的,婆婆說你就忍着,打你就挨着,等過幾年你們有了親情,也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今天一見,完全不是那回事,看這樣子,陳張氏可完全不象有家教的讀書人家中的主母,倒象是街頭上撒潑耍賴的潑婦。
他伸手抓住陳張氏的伸向於婷芬的手,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親家母,有話你好好說,韓家砦可不是你呈威風的地方。
莫說瑞榮沒啥見不得人的地方,就是有些錯處,也是你們逼的,這些年你們少打她罵她了。
不是為著兩個孩子,我早把她叫回來了,如今你們一進門就鬧,我來問你,瑞榮她現在怎麼樣了。”
“瑞榮她跑了,昨天夜時趁家裏人去看電影,跟她的姦夫跑了,你不知道。”
陳張氏臉色通紅,她有些口乾舌燥,更是氣極敗壞。
她說話口不擇言,把一件衣服摔給了韓木匠,說這是姦夫留在他們家的衣服,這難道不是鐵證如山,還怕你們執賴不成。
“啪啪”兩記輕脆的耳光打在陳張氏的臉上,韓木匠哆嗦着,咬着牙說:“陳張氏,你得寸進尺,當真是覺得韓家沒人了是吧。
瑞榮去你家十年,她過的啥日子,你不知道,如今你還作孬她,欺負人也沒你這麼噁心的。”
“你,你打我,我今給你們沒完,你女兒偷漢子,你倒有理了,我要你打,不打死我跟你沒完。”
陳張氏冷不防被韓木匠狠狠的扇了兩個耳光,她跳起來要撕打韓木匠。
被人拉着轉臉一看,是自己老公陳大儒,這時,楚安福分開人群走了進來。
楚安福滿臉都是笑,他拿出香煙,給眾人讓煙,對韓木匠說:“親家公,有話好好說,別生氣,有啥話說不明白,有啥事咱們商量着辦。”
“親家母,你也別動怒,瑞榮找不見了,你着急大夥都了解,可也不能信口胡說,這也怪不得親家公生氣。”
陳大儒見老婆被打,那也是怒不可惡,可他是個文化人,從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沒想到碰到這樣一群野蠻人。
自己老婆是啥樣人,她自然心裏清楚,那從來就不是個怕事的人。
恨不得有一根針,她就想翹起地球,說話更是張飛野馬沒個聽。
今天剛一明,小兒子陳四奎就跑到學校,告訴他說:“爹爹,俺娘讓我告訴你,讓你去把俺姐叫回來,俺娘說,俺嫂子跟人跑了,一準跑回她娘家了,咱得把俺姐叫回來,要離都得離。”
聽到四奎的話,陳大儒心時咯噔一下,忙問咋回事。
四奎說:“俺娘前幾天看見俺嫂子家掛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就覺得她不老實,悄悄把那衣服拿了回來放着。
昨天俺哥從外邊回來,給俺們家送東西,爹爹,俺哥給咱送了一大堆的好吃的,他還給俺娘說,他這次掙了不少的錢,家裏的老黃牛快生小牛犢了,等再過上一年半載,他們就能蓋大房子了。”
“是啊,那是好事啊,你哥總算是有出息了。”
陳大儒當時一聽小兒子說大兒子掙了不少的錢,日子越過越好,他從心眼裏都是高興。
自己這個大兒子,沒啥學問,就是有一把子力氣,虧得兒媳婦能幹,總算是把日子過好了,前幾年自己攢錢蓋了兩間陪房,搬出了老院,如今又準備蓋大房子,可真是好事哪。
想到這些年,家裏的變化,陳大儒心裏真是高興,可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過頭來問四奎。
“那你咋說你嫂子跑了,她不在家跑那去了。”
“爹爹,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讓俺娘知道了,要不然俺娘肯定揍我。”
“你說是怎麼回事,我不讓你娘知道。”
“昨天我在俺嫂子玩,小水哥昨天結婚,他家給俺嫂子家端去好大一鍋肉,我和大興小嶺正坐在桌子上吃肉的時候,俺哥俺嫂子回來了。
還帶回來這麼大的一個包包,俺們看見我,就給我一個麵包。
俺嫂子很高興,她拿出一大堆的東西,說讓俺哥去給娘送去。
俺哥剛開始還不願意去,說咱不是和她(陳張氏)不說話嘛,去她家幹啥。”
“俺嫂子說: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再咋說那也是自己的親生爹娘,你還打算記他們一輩子呀。
去吧,你不在家這些天,咱娘三天兩頭來咱院裏,她還是很關心咱的。”
“是嘛,你別上她的當,她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俺嫂子說:“瞅你說的,那有你這當兒子的這樣說自己親媽,再咋說她也是咱親娘,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去給她送點東西,以後疙瘩解開了,咱們還是一家人,你看現在咱陳家越來越興旺了,二弟媳婦又生了女兒,聽說三奎也找到了媳婦,四奎又長得這樣帥,將來一定能找到個好對像。
將來咱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奉養爹娘多好,家和才能萬事興,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你今不去給咱娘送東西,可別說我不理你。”
俺嫂子就了俺哥一頓,俺哥才提了東西去了咱家。
一進門,俺娘就把門給關上,給俺哥不知說了點啥。
俺哥就氣沖沖跑回家,關上門,按着俺嫂子就打,俺想去拉架,可是被俺娘抓住關進了屋裏。
直到晚上,俺哥讓大興來叫俺,說讓俺帶大興去看電影,俺想看看俺嫂子,可他家的門鎖上了,俺娘不許俺去,更不準俺給嫂子送飯,她還說俺嫂子不聽話,這回不好好整治整治,那還不得跟人跑了。
那天電影演了三個片子,都是武打的,最後又送了一個電影是《楊三姐告狀》那裏面可嚇人。
俺看到後半夜才回家,到家剛睡着,就聽見俺哥大喊,說俺嫂子跑了,俺們就到處找,村裡村外找個遍,也沒找到。
俺娘說俺嫂子一準趁俺們去看電影,跟着姦夫跑了,她一大早就帶着俺姐俺哥去韓家砦了,她讓俺來叫你,讓你去把俺姐叫回來。
四奎說話雖然還算清楚,卻有點口吃,說了半晌,陳大儒才算是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要說大兒媳婦和人有姦情,他不信,那是個本分能幹的女人,幹活麻利,說話有眼色,唯一不足的是,喜歡幫人忙,從來不會摳摳嗦嗦的。
不管是啥人,只要有困難,她都願意幫助人家,為此事惹得老婆子不少生氣。
前些天還給他嘮嘮,說禮義媳婦分不清裡外,把她娘家村上地那個漂亮姑娘介紹給高小水,他就不知道三奎還沒媳婦。
你說她傻不傻呀,當時陳大儒說她:婚姻要看緣分,她給人家說媒成不成的,她那能做得了主。
“哼哼,碰上你這個廢物算我倒霉,如今你也不看看,世道不同從前了,梅花死活不願意給她三哥換親,她說我要逼她換親她就去死,讓我雞飛蛋打,撈不着媳婦還賠上閨女。
想起老婆咬牙發恨說出的這些話,陳大儒心都滴血,閨女兒子還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看著兒女們過的不容易,他有何曾忍心。
好在禮義和蓮花日子過的都挺好,至於梅花,他是不打算走換親這條路了。
更何況現在家家戶戶的日子都好了起來,手頭上的錢也多了,誰家會逼女兒做那不願做的事,如今都講究個自由戀愛,你就是想換親也找不着對像。”
沒想到,如今竟是平地起風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