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為神（上）

姜翊看着雀雀，許久，輕笑出聲：“雀雀，你是神，可你做神做的可快活？”

“既是神，又怎麼會在乎快不快活呢？”雀雀微笑着回看着姜翊，眼神里儘是溫柔。

姜翊看她：“從前，除了我之外，你不信任何人，如今，除了容遲你也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對嗎？”

雀雀不置可否，只是許久，才緩慢地說道：“對不住。”

姜翊不再看她，許久才道：“雀雀，動手吧。”

雀雀微微皺了皺眉，許久才道：“朱雀雖為神，卻不會擅動凡人的性命，雖說你這樣死而復生，算不得凡人，但是到底也是不可能永生不死。大小姐，你還是自己來吧。”

她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和和姜翊平時見過的都不相同，閃着幽幽的藍色鋒芒，看着就會令人陡然生出寒意：“沿着脈息下去，那不屬於你的一魂一魄就會抽離出來，你未必會死，但是必然不會如現在一般，或許痴傻，或許瘋魔，或許生不如死，這我也決定不了，只能看天意了。”

她話音尚且未落，那鋒芒就已經筆直下墜，姜翊手握那柄匕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刺入自己的手臂，刀刃彷彿一條靈巧的活蛇，沿着姜翊白皙如皓玉的手臂上紫色的脈息往下竄。

赤色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循着姜翊的手臂往下，一滴一滴，墜到地上。

饒是雀雀也沒料到姜翊這般狠這般深的出手，驚得後退了兩步，道：“你……”

姜翊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我是自己心甘情願被攝魄的，雀雀，你不必有什麼負擔，我是生是死，也跟你沒什麼相干。”

雀雀傻眼了，許久，才哆嗦着嘴唇說道：“你那麼怕疼，這……”

“我怕疼，可我更怕他死。”姜翊只覺得自己全身越來越冷，像是被什麼東西由外向內的凍住了，隻身立在數九寒冬里，看着自己的魂魄一點點抽離開自己的身體。

殘缺的身體，是被充盈進來的靈魂小心修補起來的，魂魄既離，便是什麼也阻擋不住姜翊那從高處墜下，粉身碎骨的軀殼。

雀雀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匕首，下一瞬狠狠插進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口湧出來的，卻是純黑如墨的顏色。

雀雀拽過她的手，將自己心頭的血慢慢覆上她的脈息，帶着一絲心滿意足的感慨：“容二公子今日有大小姐，雀雀可以安心了。”

姜翊渾身一個哆嗦，發覺熱氣一點點回到自己身體裏，不禁道：“雀雀，你在說什麼？”

雀雀苦笑着垂下手來，“大小姐以為雀雀對你，不過是因為舊日主僕之誼，更是滅絕人慾鐵石心腸，卻不知，我看着你長大，怎麼會看着那麼你一次一次地送死。”

姜翊傻眼了，不禁伸手出來，拽住雀雀的袖子：“雀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匕首，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雀雀的臉色漸漸慘白，失了幾分活人的色彩，“大小姐說，雀雀不信你，可大小姐心中，又可曾真的，信過雀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