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衣男子抬起頭,露出一張極好看的臉來,那臉上掛着的大大無比刺眼的笑容刺激的方心燕雙眼發紅,恨不能一拳捶死眼前這個華而不實的傢伙。若不是顧及着他背後勢力,她早就將這人踹到地獄裏去了。
她家好好的閨女被他家裏人逼的跳崖,她沒刀子砍他已經算是不錯了,還得好吃好喝的供着,真真的氣死她了。
她狠狠揪住司馬舸的衣襟,絲毫不留情,“你堂堂司馬家族的三少,在我們婁家混吃混喝那麼長時間,你到底有沒有做事,你崖底你翻了沒翻,確定一草一木全部翻完了?如果我家小默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拼上整個婁府我也饒不了你!”
鳳眸懶洋洋的半睞半閉,斜鬢上挑挑出極美的弧度,卻是不說話。
方心燕見他如此這般,反倒訕訕的無話可說,屁股往他對面的長椅上一坐,往後斜了一眼,“你們下去把婁鬧撈上來直接帶回家,大冷天的也敢往水裏跳,個笨孩子,怎麼沒有婁默半點的聰明勁兒。”
身後家僕面面相覷,小少爺成這個樣兒還不是給你給逼的?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婁家什麼人都可以惹,只有二夫人不能得罪。很快二樓就剩下方心燕與司馬舸兩個人了。
四下里俱靜。
杏眼瞪向鳳眸,奈何鳳眸愛理不理,半搭着似乎睡著了。
再也忍受不住!
她重重拍桌,就算知道手會痛,也重重的給她拍下去!“司馬舸,你給我說句話!”
司馬舸斜睇一眼過去,聲音如秋水涼薄,“好,我說話。”然後,閉嘴,轉頭看着湖水漣漪,繼續扮演不會說話的憂鬱貴公子。方心燕忍不住磨牙,“你……”
他輕道,“她會回來的。”
一句話噎的方心燕登時沉默了,沉默了好久身子往後縮,雙腿曲起環膝坐起,好一會才悶悶道,“我知道她會回來,可是都已經半年了,我還是會擔心……對不起,我知道不該朝你發火……”可是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她盡情宣洩情緒了。
面對老爺大姐,她不敢說,就是小鬧,她也是半點膽怯的情緒不敢流露的。
她若是一軟弱,婁家就要垮了。
什麼感情破裂化悲憤為力量在深山苦修武藝之最高境界的鬼話,雖然她有臉說的慷概激昂,可老爺大姐雖然糊塗也知道自己家閨女的性子,要婁默那麼勤快還不如讓她去死來得比較快。所以,這個不算謊言的謊言,他們已經不知道還能夠忍耐多久。
“每次一看着大姐老爺他們雖然焦急可還是強裝着笑容跟我演戲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想哭。已經半年了,再這麼下去,我怕我自個兒先會崩潰。”
方心燕無意識的凝視着大運河,眼眶已經發熱發紅。
大運河還是一如往昔的平靜,波瀾不興,卻是實實在在的養育着揚州這一方水土,恐怕連隋煬帝都不曾料到他的一次突然興起會給後世造成這般大的影響。她不是偉人也不是君主,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知識女性落到古代社會已經讓她非常感概身不由己,明明,她擁有最現代的知識與理念,明明,她的智商高出許多人了,明明,她以為可以保護她所愛的人,可是……還是抵不過宿命。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飄着雨絲,雨絲漸漸大起來。
耳邊隱約傳來對面女子小聲的啜泣,司馬舸唇角卻是一直噙着笑,一直看着平靜的湖泊。紛紛細雨落入水面,一點一點的坑,一點一點的過往,一點一點的讓他的眉眼跟着晦暗起來。
這裏,是他第一次見着她的地方。
牆外佳人笑,其聲爽朗而清脆,愉悅的讓他忍不住心情愉悅。
可是……笑容忽歇,拳頭狠狠砸上牆壁,聲音巨大如雷,鮮紅的血順着白色的牆壁緩緩流下,凄艷的,恍如雪中紅梅。
婁默,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怎麼還不回來?
你再不回來,我掘地三尺都要將你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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