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次
高長恭打開門，正看到官緯伸直着胳膊吊在衛生間的門上。
客廳里沒有簡易。
他表情平靜的繞過官緯像屍體一樣的身子，朝里走去。
官緯吃力的扭過頭看向高長恭。
“竟然一點都關心我在幹什麼？”
“你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努力行走。”高長恭說。
“喂，你這樣說話，就太傷人了吧。”官緯跳了下來，揉了揉依然疼痛的肩膀。
“我為了保護你的女人，被你的男人打到肩周炎都犯了，你竟然說我作死？”官緯不滿的叫嚷道。
“時域沒有卸掉你的肩膀，已經對你很仁慈了。”高長恭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
卧室的門緩緩打開，門口露出簡易略顯委屈的小臉。
“我回來了。”高長恭連忙迎了過去。
簡易朝門后躲了躲，躲開了高長恭想要擁抱她的雙臂。
“怎麼了？”高長恭撲了個空。
“沒什麼。”簡易小聲說。
她不開心。
聽聲音就聽得出來。
高長恭笑了笑，將她從門后拉了出來，不顧官緯投來的嫉妒目光，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不開心？”他小聲問。
“恩，不太開心。”簡易說。
“鄭兒告訴過你了吧，她給我跪下了。”簡易問道。
“恩，我已經知道了。”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高長恭說。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身後傳來官緯小聲的嘀咕聲。
二人一同看向他。
他連忙轉過身，用背部抵抗二人冰冷的視線。
但是耳朵依然時刻關注着倆人的呢喃。
“你為什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高長恭笑着說，“在你的思想里，應該沒有讓人跪下的意識吧。”
說的有道理，簡易不得不服。
官緯也很服氣。
論撩妹，這個冒牌貨真是一手頂級套路。
他要好好學學。
“難道想免費蹭限制級畫面看么？”高長恭充滿警告的話傳來，嚇的官緯一個哆嗦。
“走，走，能不走嗎，我還怕我眼睛長針眼呢？”官緯嘟囔着朝門外走去。
“長別人眼睛上的叫針眼，長你眼睛上叫痔瘡。”簡易笑道。
官緯正巧走到門外，正欲重新進去回敬簡易兩句，門卻被高長恭扔過來的抱枕砸中，碰一下子關上。
官緯摸了摸自己和門近在咫尺的鼻尖，驚出一身冷汗。
二人相擁，都對鄭兒來的事情隻字不提，彷彿時間過於珍貴，說其他的話題是一種奢侈。
寂靜的房間，只有二人的心跳聲，在彼此耳邊跳躍，簡易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是簡園來的電話，一想到又要遭受簡繼業的責難，簡易不免覺得心煩，索性再次關機。
“高長恭，”她將臉埋在高長恭的懷裏，“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恩？”高長恭有些意外，“不是有史書么？”
“史書對你提的太少，而且感覺不真實，而關於你的民間故事流傳的很多，可是故事終究是故事，我想知道一個真實的你，和關於你的一切。”簡易說。
“這樣的話，估計要一輩子的時間來說。”高長恭用手指抬起簡易的下巴，“只要你不提前離開，我有耐心講下去。”
離開？這個詞帶着疼痛的味道。
簡易的心抽了抽。
“我就在這裏，哪裏也去不了，哪裏也不想去。”簡易說，“但是我也不會幹涉你的去留。”
高長恭無奈的搖搖頭。
他多麼希望這個女子像鄭兒一樣，對他哀怨糾纏。
簡易的倔強，讓他心疼。
“先從哪裏說起呢？”他重新將簡易摟入懷中，目光變得迷離。
“從你出生吧。”一夜未睡，簡易有些睏倦。
聲音也小了很多。
“我的出生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高長恭笑着說。
簡易有些心疼。
“史書上說，你的母親沒有什麼地位……”簡易委婉的詢問。
高長恭冷笑：“沒有地位的女人，怎麼可能在那個環境下生孩子呢？帝王家和尋常百姓不同，血脈在他們眼中夾雜了各種權衡利弊，從而也變的不是那麼重要。一個孩子而已，帝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丁。”
看着簡易難以置信的眼眸，高長恭揉了揉她緊鎖的眉心：“這些骯髒的事情，我的簡易還是不知道為好，你就當做我的母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奴婢吧。”
高長恭的心縮成一團，他想起年幼的自己躲在帷幔後面，看見父親冰冷的臉龐，以及宣旨太監砸在母親腳下的那一紙聖旨。
宣成將軍造反，滿門抄斬，朕念宣妃育有四皇子孝瓘，免其一死，打入冷宮，降為宮婢，終身為浣衣處宮女，不得和四皇子相見。
冰冷的背影離開后，母親抱着年幼的他，心如死灰。
“長恭，你記住，你的舅舅沒有造反，我們宣氏一家是被冤枉的。”母親留下這句話后，就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溫熱的鮮血撒在高長恭的身上。
但是這不是年僅八歲的高長恭第一次碰觸鮮血。
長恭，是舅舅為他起的字。
他的武藝和兵法都是舅舅親自教授，為了訓練他戰場上的技能，舅舅帶他刺殺過野獸，讓他熟悉鮮血的味道。
但是高長恭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碰觸的人血，是母親的。
多年沒有出現過的眼淚還是模糊了雙眼。
高長恭回過神來，懷裏的簡易已經睡去。
他將簡易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親吻了她緊閉的雙眸后，起身來到客廳。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裏面有一個簡園的未接來電。
猶豫片刻后，他回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張晴好。
“喂，”聲音沒有之前的那麼趾高氣揚，充滿了急切和傷痛，似乎知道是高長恭打來的電話，張晴好急忙說，“我聯繫不上簡易，所以只能打你的電話了。”
“簡易睡了。有什麼事和我說吧？”許是剛才對母親的懷念，這一刻高長恭忽然有些同情張晴好。
她不過是一個溺愛兒子，心機太重的母親罷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簡正不願意見我們，但是我聽監獄裏的教導員說，你和簡易去看過他一次，他同意見面。其實也沒什麼，牢裏我們也打點過，但是我還是擔心他過的好不好，你們能不能再去看一看他，帶點東西給他。”
“好”
高長恭簡短的回答。
“那個，上次你們見他，他看起來還好嗎？”張晴好唯唯諾諾的問道。
“還行。”
“那就好那就好。那麼就拜託你們啦。”
高長恭沒有回答，掛掉了電話。
簡易這幾天承擔的事情太多了，他實在不想讓簡正的事情在來煩她。
他決定隻身一人去探望簡正。
他只有一上午的時間，下午要回來陪伴簡易，晚上要去見林文綜，找他要調查結果。
又是忙碌的一天，睡覺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再次麻煩官緯過來陪簡易。
時域和鄭兒那邊，他需要再次交待清楚，不能讓他們再來招惹簡易。
盤算完所有，高長恭忽然笑了起來。
第一次他察覺自己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牽腸掛肚，左右周旋。
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