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廷尉脫罪
趙青棋走上前說,“賢弟,都是師兄不好,把你攪和進這檔子事。”
時嵬說不是,“只是我們不湊巧趕上了這樁命案,可憐那個姑娘了。”
“我們更可憐好不好,平白無故被抓到那種地方,幸好沒有嚴刑逼供,不然我老爹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撈我。”
季伏微說,“門禁時間快到了。”
結束了趙青棋的抱怨。
要是元幕在,他還能多訴苦一會兒,那傢伙雖然兇巴巴,可他知道他要是不說出來,會渾身不舒服,不像是這兩個,一個膽子比他還小,他要是再說,她能嚇哭,還有一個根本不樂意聽他說,拿話無情打斷他。
北齋二所,房間只剩下明若離一人。
季斐裕帶着他們回來了,明若離也只是看了一眼,趙青棋跑到他身邊想和他訴苦,他扭頭拿了衣物就往湯室走,頭也不回。
“這個沒心肝的。”趙青棋罵道。
“要去洗漱嗎?”
時嵬聽見齋長問她,回過神說,“什麼?”
“我問你,要去洗漱嗎?我和你一起去。”
她幾步爬上床,“不用,不用,我太累了,想要直接睡。”
“這樣不行,跟我走。”季伏微以為她只是懶得去洗,畢竟他還沒有看見過她主動去湯室,有幾次頭髮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清洗過。
“我……”時嵬支支吾吾不願同去。
“為何不去,難道是……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趙青棋插了一嘴。
“我不習慣洗澡的時候,身邊有很多人。”時嵬搜腸刮肚。
“不是啊,這個時候人少了,放常假的學生還沒有回來,”趙青棋說,“你不會只是不想和齋長一起沐浴?”
季伏微聽見這話,從趙青棋背後面無神色,靜靜地看着時嵬的眼睛。
“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不想和齋長共浴!”時嵬信誓旦旦。
“拿上你的衣服。”趙青棋“好心”提醒時嵬。
時嵬又說,“美人師兄先和齋長一起去吧,我先歇歇腳,太疲憊。”
“我饑渴交迫,得先去官廚吃點墊墊。”趙青棋拒絕了她這個建議,讓他和季伏微一起去湯室,他寧願端盆給元嶺雲洗腳,還加上喊他一百句兄長。
時嵬又說,“要不然,我——”
忽的對視上季伏微狐疑的眼神,時嵬二話不說,“走吧,我感覺天熱,出了一身汗。”
有時候,季伏微一句話不說都能抵得過美人師兄軟硬兼施數十次。
時嵬盡量放慢腳步,走得堪比蝸牛。
“怎麼,腳受傷了?”
“啊?”時嵬趕緊擺手,“沒有沒有。”
“那還不跟上來?”
“……好。”
有隔間,他應該不會扒着竹壁看過來,時嵬想,看了看他的背影,時嵬仍舊緊張,他這個個子,扒着竹壁踮腳就能從自己的隔間看到她這邊,不過,齋長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要是美人師兄還說不準。
萬一呢,萬一他心血來潮要給她搓背,再萬一,她摔了一跤,跌在地上,齋長從隔間的底下就能看見她,對,無論地有多滑,她都不能摔跤。
季伏微在湯室門口等了她一會兒,“你剛才自言自語什麼?”
“我,沒有啊,什麼都沒有說。”
話聲剛落,時嵬的肚子就叫了,從午後吃了那幾個炸果子和糕點,她滴水未沾。
“餓了?”
時嵬連忙點頭,“要不,我們也去官廚找點東西吃?”
“都來到這裏了,先沐浴再說,你從那種地方回來怎麼能不洗去晦氣?”
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餓肚子這回事。
從皇宮出來后,季伏微回家不光拿了衣服。
他許久未見母親,母親也十分想念他,見他回來,讓府中的廚子加緊做了一桌子他從前愛吃的東西。
都怪夫君管孩子管得嚴,五歲就給他請了老師,從《千字文》開始學習,每一天都有繁重的學習任務,季伏微雖然沒有叫喊過一句累,可母親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只有這麼一個孩子。
剛生育后奶水不足,夫君那時候找了四五個乳母餵養孩子,孩子再大一些,他也曾抱着膝蓋上喂飯給伏微,他心裏是有這個孩子的。
可是,自從孩子開始讀書,一切都變了,每日陪在季伏微身邊的都是各色的師傅,他要學會所有夫君為他安排的課程,十一歲學射箭,拉弓的手指練得紅腫,她跑過去把教他射藝的師傅趕走了,大人知道后,沒有責怪她無理取鬧,卻讓他在後園中罰跪。
他拉不動弓弦,夫君就罰他舉石蓄力,直到可以輕鬆拉開弓弦為止。他越長大,她就好像不認識他了,她見過娘家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撒潑胡鬧,但是,她家裏的這個孩子,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不做這樣的事了。
他受了傷也不會和她撒嬌,讓她疼疼他。她經常覺得很不安,面對這個從不撒潑,從不撒嬌的孩子。而且,她也發現了身邊服侍他的人,對他雖然恭敬順從,可大多敬而遠之。
像往常一樣,季伏微給她請安后,吃了一頓飯也就要回六學了。
母親叫住他,“天熱,我看你父親近來胃口不佳,多備了些山楂糖糕,健脾開胃,你拿一些走,最近你似是清瘦了些。”
季伏微說不必了,“兒子不喜酸食,就不帶了。”
說完又道,“還是帶一些,兒子最近確實食欲不振。”
母親笑了,讓竹荊給他帶了一份。
季伏微記起這東西空腹吃會胃脹發酸,說不定還會胃痛,不知道時嵬這個時候有沒有用過晚膳,見天色還早,官廚應該還未開門。
“母親,可否再幫我帶一些鰷魚卷還有其他的東西?”
季夫人笑道,“若是沒有吃飽,就再坐下用些。”
“不是……我……”
“無需同母親解釋這是帶給誰的。”季夫人笑了。
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從來沒有見過伏微從家中帶東西和朋友分享。
被看破的季斐裕笑答,“是兒子同舍的一位生員,比兒子小五歲。”
他竟然主動和她說。
“年歲小,是離耳郡籍。”
“那離良渚可遠了,可憐的孩子。”
“這些都給他帶着,還有這些。”季夫人把竹荊叫來。
伏微忍不住笑了,“不用帶這麼多,他一個人也吃不完。”
季夫人心下瞭然,看來這個朋友是他認為唯一的,他竟然沒有想過還有同住的其他人,她提醒說,“他也可以拿去分給他的朋友,他總不會只有你一個好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