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醒
“先生，您已經醒來了嗎？”
查爾斯的面孔因為寒冷，所以看上去略微顯得比平時的他蒼白一些，泛白的嘴唇上沒有多少血色，棕黃色的捲髮上上沾滿了雪花，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面前的查爾斯不等安格爾接話，自顧自地把袋子放在吧枱上，隨即用力地將身上的積雪抖落，一時間雪水撒的到處都是。
安格爾距離查爾斯的位置並不如何遙遠，查爾斯在抖動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將雪揮舞到了安格爾身上，然而安格爾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切。
“為什麼會有兩個查爾斯？”
安格爾已經弄不清楚現在在他面前所真切發生着的事情了，他看着查爾斯身上的雪越抖越多，似乎他身上的雪花無窮無盡，不斷堆積的雪幾乎要成一座小雪堆，安格爾的視線被雪阻擋，變得狹隘。
“快停下！”
安格爾終於從兩個查理斯的現實中反應過來，他衝著雪堆後面的查爾斯大喊，然而這一切已經是徒勞了，查爾斯並沒有回應他的呼喊。
雪彷彿像是毒蛇一般順着他的小腿慢慢蔓延攀爬，很快就吞沒了他的兩條踩在積雪裏的腿。
安格爾慢慢覺得埋在雪裏的兩條腿沉重異常，就算用力也沒法把腿從雪裏拔出來。
“喂喂喂！這可不太妙啊！”安格爾猛地拔出配槍，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巨大的槍聲似乎終於引起了查爾斯的注意。
“先生！您怎麼了！”
查爾斯從雪堆對面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正當安格爾想要應答的時候，一陣劇烈的眩暈感向他襲來，安格爾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雪地上。
他用力地敲着自己的腦袋，好讓疼痛感驅散眩暈和不適，就這樣癱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陣子，安格爾這才悠悠睜開眼睛。
“先生！要不現在就去找醫生？我覺得您的風寒比我想像中要更嚴重！”
在安格爾眼前的，是一臉關切地扶着自己肩膀的查爾斯，沒有什麼大雪，自己腳下也不是酒館一樓的木質地板，而是一開始沾染着黃色污漬的白色大床。
“查爾斯，唔......”
安格爾已經完全分不開到底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了。
剛剛出現過的劇烈眩暈感，在他蘇醒以後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現在是什麼時候？”
“先生現在是下午兩點左右，您問這個幹嗎？”
“什麼，這不可能！”
安格爾一下子從床上翻身坐起，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到房間裏唯一的窗戶邊上，向著外邊眺望，窗外風雪雖然並未停歇，但是額外明亮的天色卻確確實實地告訴安格爾，此時此刻並非是晚上。
“這到底是是怎麼一回事......”
一種無力感和絕望感從安格爾心底油然而生，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
“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查爾斯！”
在連續經歷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和回憶之後，安格爾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冷靜，癲狂的神情上慌張和害怕不斷交織在他的臉上，安格爾猛然抓住面前查爾斯的衣領，用力搖晃起來。
“先生！先生？！您怎麼了？”
查爾斯被此刻安格爾瘋狂的模樣嚇到了，他不住地追問着安格爾，試圖從安格爾手裏掙脫，然而現在的安格爾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猶如一個受傷的野獸一般，他只知道在嘴裏不斷重複着“為什麼......”
就在這時候，原本慌亂的查爾斯臉上卻浮現出異樣的笑容，他悄然無息地把自己的手慢慢伸向安格爾心臟的位置，在他光潔的手掌心上黑色的如灰跡的東西緩緩浮現，就好像浮出水面的鱷魚一樣，獵物正是眼前的安格爾，而安格爾本人卻對悄然逼近的危機恍若未聞。
“哼！不過如此。”查爾斯在心裏這麼想着，他的手掌馬上就要觸碰到安格爾的時候，異變陡生。
“原來是這樣。”
“砰！”
巨大的槍響自安格爾和查爾斯中間爆裂響起，安格爾本人被這一擊的後作用力帶着往後“蹬蹬蹬”地退了好幾步，在如此近距離下，被槍擊中的查爾斯胸口，一個巨大的血洞呈現在上面。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身體裏面並沒有尋常人類的內臟，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黑色碳灰一樣的結構，看上去只有表皮上沾着些許的血跡，除此之外連一滴血液都沒有從後者的傷口處留下來。
安格爾拿着的是一把極為特殊的大口徑手槍，他為了自保，特意花重金從亨榭爾皇家重工委託自己軍工的朋友幫自己製造的，雖然從未派上過用場，沒想到卻在今天立功。
“你怎麼知道......”
倒在牆角大口喘息的‘查爾斯’雙眼渙散，吃力地衝著神色悠然的安格爾發問到，現在的安格爾與剛才判如兩人，絲毫看不出此前瘋癲的模樣。
安格爾慢悠悠地用一隻手點着了煙斗，他的一隻手一直拿着那把顯眼的大號手槍沒有鬆開。
“你的伎倆很厲害，甚至連我都忍不住要為你鼓掌我的朋友。”安格爾吐出一個煙圈，煙圈隨着他吐氣的方向變得越來越大，然後消失在空氣當中。
“可惜你遺漏了最重要的一點。”
安格爾拿出自己最開始收集在袋子裏的窗檯灰塵，衝著對方晃了晃，原本灰色的塵埃此刻居然完全變成純黑的色澤。
“首先我在第一次做夢的時候，你已經進入了我的夢境，不過看你這幅樣子，似乎沒法直接現身攻擊我，那麼也就是說，你只有在我防備最小的時候，才有可能置我於死地。”
“我在醒來的時候，因為在記憶的窗戶邊毫無所獲，但明明擦洗得很乾凈的窗戶下窗台上卻積滿了灰塵，加上之前你為了恐嚇我而製造的黑色手印，讓我產生了聯想，我覺得在夢境中你入侵我的方式正是通過夢境之窗，而你故意留下的手印卻不知道何故投射到了現實，變成了灰塵的模樣。”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灰塵有什麼用，然而當我問起我的助手那個我所見過的酒侍和酒館的客人時，他卻回答了和我完全不同的東西，當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陷入了局中，可惜懷裏發熱的袋子卻讓我一下子冷靜下來。”
安格爾走到‘查爾斯’身前一米左右站定，舉起了手槍。
“因為那時我用餘光瞥見，袋子裏的灰變成了純黑色，那時候我就猜測這應該就是某種同源的反應，故而那時候我就已經進入了你的局中，之後你再設置局中局，麻痹我，讓一些看似有聯繫，實則毫無聯繫的線索讓我陷入混亂。”
“換做任何一人，你這種方法都很難讓對方徹底失去冷靜，然而我卻是一名偵探，對於偵探來說，要逼瘋他可太簡單了，人都是很簡單的生物，看來你通過找到人性的弱點，讓其露出破綻，之後再被你擊破，順利在夢境中殺人，真是好算計。”
“你差點就成功了，朋友，我自從知道自己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的時候，就知道很可能這世界上不止我一個擁有特殊的能力，但是我從未想過會在這裏用這種方式碰面。”
“那麼，再見！”
又是一聲巨大的槍響，面前奄奄一息的‘查爾斯’腦袋被大號子彈打成了碎塊，就像盛夏熟透的西瓜被人用大鎚子用力砸碎一樣，不似人類的屍塊掉的到處都是，黑色的煙自屍塊上不斷湧出，安格爾明顯地從這些煙霧裏感受到了莫名的力量，這些力量並未消散，反而填補到了他的夢境空間。
叮！夢魘模板已開啟，恭喜您成功以凡人之軀殺死夢魂者，得到魂力種子一枚（已自動使用）。
當前夢魂等級：一級。
掌握能力：洞察（可通過觀察看到常人不可視之細微）
魂器：特製手槍（已綁定），綠色品質。一把威力巨大的手槍，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帶入夢境，夢境中擁有三發鉛彈，回到現實時自動佈滿。
安格爾對這一切沒有表現的特別驚訝，在見識到‘鬼化查爾斯’這種生物之後，他就明白這個世界和他以前認知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去努力去適應變化，僅此而已。
就在此時，一股睡意毫無防備地向他襲來，他知道這大概是夢境特有的叫人方式。
“該醒了......”
“先生，您要用餐嗎？”
在一旁蹲坐在床上的查爾斯吃麵包的姿勢頗為不雅，看見安格爾醒來，趕忙放下架在桌子上的腿，留在他嘴角的麵包渣和手裏拿着的啤酒倒也構成一副有趣的景象。
安格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現在是幾點？”
“下午五點先生，我從侍者那裏拿到了晚上的餐點，不過只有這些東西，小鎮今年收成不好，商人也很少，所以可供挑選的食材種類沒有多少，只有這些了。”
查爾斯指着桌上的幾片麵包和一盤水果沙拉，努了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