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是夢非夢
千里之外的一間驛站里,這一夜住進了兩位面色鐵青的大人。接待的驛站老闆,直嚇得哆哆嗦嗦。這也不知是何人惹了這兩位大人。這臉黑得跟閻王似的,那一身寒氣隔着百丈還能凍得人渾身發抖。
兩位大人都着的是便裝,如果不是這兩位都拿出了官印,他還以為只是兩位出來遊玩的世家公子。那位看着清秀些的大人,着一攏淡紫玄紋服,比起旁邊這位着玄衣罩黑袍的大人還是親和些的。譯棧老闆也是慣看眼色的。於是一應話問話全都衝著那清秀些大人去了。
總算是大着膽子將這兩位大人安置妥當了,譯棧老闆嚇破的膽總算是歸了位。
一時風波無痕兩人進了房間。郭立剛安頓好了,就聽到了旁邊房間裏的陳柬走了出來,他也不待那人敲門,就打開了門,冷着聲音道:“進來吧。”
陳柬也不惱,自找了一個凳子坐下,“郭兄對陛下此番召令有何想法?”
郭立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哼,能有什麼想法?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兒女情長罷了!”
陳柬摸了摸鼻子,看向郭立,“你就不想點辦法?”
郭立眼神淡淡,輕聲道:“小師妹要是心志夠堅,任他使盡萬千手段也是枉然,如若小師妹順手推舟……”
陳柬靜然半晌,突然道:“今夜月朗星稀,合該對月痛飲,郭兄可願陪小弟不醉不歸?”
郭立點了點頭,“好,不醉不歸……”
顧掬塵皺着眉頭,下意識四下的張望。抬頭望去,只見帳頂上綉着四方神獸祭天圖。她揉了揉眼睛,這花樣子大氣,但卻不是她家那床一色青碧帳。
她又四下看去,見四周的帳幔,繡的是大紅的龍鳳金線撒花,身前有綉龍描鳳的錦緞引枕。身下鋪的着金心九龍閃緞墊褥。這真不是我家的那張床。真沒想到,我原來如此有想像力了,顧掬塵暗想。
腦子轉動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可是她越是想整理清自己的思緒,這腦子卻越發的脹痛。她用手拍了拍腦袋,身上越發的躁熱。下意識的扯動身上的衣服。
步拂花靜靜看着身側之人,朦朧光線里,她臉紅若霞,眼媚如絲。藉著朦朧的紅燭之光,他見到她姣若春花,華如秋月。
顧掬塵總感覺自己的腦袋裏似乎塞滿了棉花,空蕩蕩的,她好象忘記了很多的事情。
她眯着雙眼,挪動身體,不知不覺就坐到了那人身上。
顧掬塵只覺身下坐着的錦墊彷彿變柔軟,變清涼了些。但這溫度卻恰合她意。她頗是滿意了拍了拍身下的坐墊。根本就沒注意她這一番扭動,拍打,身下之人身體僵硬些,臉也崩緊了些。
喝了紅塵醉的腦子裏,顧掬塵的想法簡單直接。她只想湊近些看看躺在她身邊的倒底是何人?此人好大膽,竟敢惹她顧爺。
待她終於看清身下之人居然是個熟人,她卻迷糊了。
顧掬塵揉着眉心,咕噥道:“花美人,你怎麼在我床上?嗯,好象這不可能。雖然你這人有些腹黑,應該還沒有無恥到這地步啊。主動爬上我的床,你好象也沒這麼不要臉的啊?”
身下之人原本還一臉的興趣盎然,可聽她說的這句,眉頭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顧掬塵拍了拍步拂花的臉,“啊,不對呀。我拍得這麼重也不疼,看來這是在夢裏。沒錯了,一定是這樣。這是顧爺我做的一場春夢……春夢了無痕……”身下的步拂花有些無語了。他可真沒見過打別人自己會疼的。
顧掬塵可不管這些,她只覺身上越來越熱。她不自禁的扭了扭身體,身下傳來一聲悶哼。
“花美人,你怎麼入了我的夢呢?”她晃着腦袋,“顧爺我不做春夢好多年。如今你竟入了我的春夢。顧爺我怎麼也得做點什麼,否則如何對得起你入我夢一回……”
顧掬塵為自己壯着膽。她仔細盯着步拂花絕世俊顏,咕噥道:“我說花美人啊花美人,你說你長成這樣,讓顧爺我實在有點自慚形穢。這如何下得了手啊?真是愁啊,愁啊愁,不小心白了頭……”
她搖頭晃腦,居然想起前世里那些描寫美人的詩句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傾國傾城……我想了想後面是什麼來着,忘記了……有了……傾國傾城,非花非霧,春風十里獨步。……”身上的溫度似乎越發高了,而身下的人溫度明顯低她很多。
她不自禁的蹭了蹭了,“……天碧羅衣拂地垂,美人初着更相宜,宛風如舞透香肌……哎喲,就算是在夢裏,顧爺我好象也下不去手……哎,真是的,為什麼入我春夢的偏偏是你?長成這樣,就算是夢裏,我還真下不去手……要是換個人,顧爺我還可勉力一試……”
顧掬塵沒發覺,當她說出想換個人入夢之時,身下之人原本含笑的俊臉瞬間就有些發黑。身上不自禁散發陣陣寒氣。
顧掬塵正受着烈酒加紅塵醉的兩重煎熬,腦子越發的迷糊,身上的溫度也越發高了。可是腦子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她,讓她不可輕舉妄動。慢慢的這唯一的清醒也被紅塵醉給弄沒了。
顧掬塵終於慢慢伏下身體,開始了她的青春盛宴。
天光破曉,深情懶怠不願醒。青絲兩相繞,一夜渡盡春風。
顧掬塵睜開了眼,只覺身體似被幾輛大卡車輾過。一身的酸脹,某處無法訴說的痛楚讓她蹙緊了雙眉。
她還有些茫然,卻聽耳邊有一個溫和的聲音問道:“阿塵,可有礙,可要傳御醫?”
顧掬塵盯着面前的男子。這男子側身而卧,美得天怒人怨。他語調溫和,柔聲問她,“阿塵可有事,可要傳御醫?”
御醫你妹啊。她這會是能讓御醫看的嗎?再說就御醫那幾把刷子,還沒她明白。
嗯,不對,倒底怎麼回事?她眯着眼細細想了一通。一夜熬戰,她喝的那些紅塵醉藥效早已散去。此時哪還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看着顧掬塵臉上神色變換不定,步拂花竟有些緊張。
他靜靜看着她,並沒有出聲為自己解釋半句。整件事情並不複雜,她從頭想到尾,也沒花多少時間。
她看着身側之人,沒有出聲。本該旖旎繾綣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沉凝。
良久,步拂花出聲,“阿塵,可是有恨?”
顧掬塵搖了搖頭。
步拂花心下一松。然而卻見顧掬塵向他撲來,張嘴就在他臉上重重咬了一口。
顧掬塵已然明白,蒼天從來不公。有人生來坦途,有人卻天生劫難重重。而她好象是後者。
顧掬塵原先拒絕與步拂花的成親請求。並不是對步拂花這個人的不願意,只是對他身的皇帝位置帶來的諸多麻煩不願意罷了。然而事已至此,她顧掬塵從來不是畏縮不前之人。有什麼麻煩,她一一解決了便是。
步拂花見顧掬塵搖頭,剛露出個溫柔至極的笑臉,卻突覺眼前一黑,臉上一痛。於是大殿間瞬間又是一場爭鬥。
雲相等一應大臣,本來還為陛下突然大婚高興不已。
大婚好啊,總算大齊這位好不容易有聖君氣象的皇帝不是要當和尚了。可是待得陛下三天未早朝他們又有些擔憂了。好在三天過後,一切恢復了原樣。陛下還是那個憂國憂民的皇帝,百官總算是放了心。
昭明歷九年十月,帝後顧氏誕下皇長子普天同慶,萬民同賀。宗廟有祭,國本已定。
昭明帝一生順天應人,唯才是用,在他在位其間,百姓安定,大齊國力蒸蒸日上。其功可彪炳史冊。
昭明帝與帝後顧氏一生相得,帝后情深,留下無數的佳話。帝後顧氏一生共孕三子二女。帝後顧氏賢敏聰惠,常有善政召天下。其政頗多利於天下婦人。唯有不足是顧後身嬌體弱,常幽居深宮,並不太現於人前。
顧氏其兄顧相,一生兢兢業業,為國事不惜己身,能文能武,卻終生未娶。更為難得其人智謀過人,卻更是勤政愛民,於民漿水不交,堪為千古奇相。
昭明歷十九年,西涼大舉犯邊。顧相領帥印與陛下御駕親征。更是在大雪山一役中,出奇謀滅西涼三十萬鐵騎,傳為傳奇。在大雪山一役中,他揮下更湧現無數堪稱傳奇的將領。更有巾幗不讓鬚眉的魯諾兒讓人津津樂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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